第71节

  脱口而出之后沈秋庭才觉得这句话有点越界,沉默了一下,有些生硬地问:“我带你去找越长老。”
  他心里盘算着,等这边的事了结了,他回凌云阁就要好好修炼了。
  这样以后出了问题,也就不用白观尘一个人挡在前面了。
  白观尘看着他的模样,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忽然很想管他讨一个吻,但话到了嘴边,却又不敢说了。
  白观尘眼前已经有些发黑了,只能扯了扯沈秋庭的袖子,把自己交代了出去:“带我回去。”
  说完,他便放心地昏了过去。
  沈秋庭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白观尘结结实实砸了满怀。
  他怔了一下,认命地将人背了起来。
  越长老出了神农谷之后就不知所踪,沈秋庭一连发了几个传音符都没有收到回复,便打算先去城中找一个靠谱的炼丹师看一看白观尘的情况。
  谁知才走了一半,沈秋庭就被一伙穿着打扮分外贵气的人阻住了去路。
  其中一个年轻弟子越众而出,冲他行了个礼,客气打听道:“这位道友,我们是南域陆家的人。听闻神农谷中出了事端,不知道友可知道一二情况?”
  沈秋庭愣了一下,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陆乘你给我滚出来!”
  年轻弟子惊悚地看了他一眼。
  这……莫非是他们家少主的风流债?
  可他们家少主对断袖这种行为应该不感兴趣啊!
  弟子们身后的软轿里闻声探出了一柄折扇,紧接着,陆乘的脑袋也探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秋庭,震惊道:“老沈,你这……是去掏粪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块留影石将老友此刻狼狈的模样记录了下来。
  沈秋庭顾不上管他的行为,直接道:“别浪费时间,救人。”
  见到能信任的人,沈秋庭一直撑着的一口气松懈了下来,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伤也不少。
  陆乘这才注意到两个人身上的血迹,匆匆唤人将两个人拖进了软轿里。
  确认陆乘将白观尘也带了上来,沈秋庭交代了一句:“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安全的地方叫我。”便昏睡了过去。
  ※
  沈秋庭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家客栈里。
  身下是高床软枕,让这段时间习惯了风餐露宿的沈秋庭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盯着床头挂着的精致流苏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
  正巧陆乘端着药碗进来,见沈秋庭已经醒了,一边用脚将房间门勾上,一边道:“嘿,姓沈的,回魂喝药了。特意给你煮的一锅补身体的灵草,回去可得按市价还我钱。”
  沈秋庭慢吞吞地坐起来,一边活动自己酸痛的脖子一边问:“陆乘,我家小白呢?怎么样了?”
  陆乘见他一醒来就关心那个白眼狼,把手里的药碗往桌子上一砸,阴阳怪气道:“死不了,不过就是不遵医嘱动用灵力导致血气逆行罢了。”
  沈秋庭立刻翻身下床,穿好了外衣,道:“我去看看他。”
  陆乘差点把碗砸了:“沈秋庭,我可提醒你一句,百年前他可是一剑了结了你的性命!”
  沈秋庭脚步顿了顿,叹了口气:“当年是我叫他动手的。”
  陆乘彻底被他气死了:“不是,他是你媳妇啊你这么护着他?”
  “这么说也不是不行,”沈秋庭想了想,道,“打个比方,如果迟明和小白一起掉进水里,我肯定要救小白,毕竟迟明淹不死。”
  迟明剑在床头震动了一下,委委屈屈地穿过半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什么人呐这是,这跟它有什么关系!
  “迟明淹不死他就能淹死?”陆乘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自己被他带偏了,脸又黑了一层,“不对,我跟你说的是媳妇的事儿吗?”
  沈秋庭回过身来,拍了拍陆乘的肩膀,安慰道:“万一以后真的是媳妇儿呢?”
  反正未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还不是随便他口花花。
  眼看陆乘已经撸起袖子就要打他了,沈秋庭终于端正了脸色,道:“老陆,说真的,那件事当真不怪他。”
  他纠结了一下,还是将当年的事挑挑拣拣地告诉了陆乘。
  他当年一死便是一了百了,身后种种,倒是苦了这些活着的人。
  陆乘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指着门口道:“你们俩养好伤,抓紧时间给我滚蛋!”
  管他们死去活来的,这破事他还就不掺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少主:老父亲的暴躁jpg
  亲亲大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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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滚蛋自然是不可能滚蛋的,除了陆乘这里,还有哪里能安安静静地养伤?
  沈秋庭带着昏迷不醒的白观尘死皮赖脸地在陆乘那里养了几天伤,一直等到祁思南带人赶过来,才重新回到了凌云阁的地盘上。
  在两个人养伤的几天中,神农谷这次的事情迅速平息下来。
  林栩在上次追着幻化成纪明川模样的纸人跑掉之后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依照他当时走火入魔的情况,要么爆体而亡要么修为尽毁,应该不具有什么威胁了。
  越长老出去散布的消息也起了作用,正道各家各派听到风声,纷纷赶过来相助。乌泱泱一大帮正道人士在神农谷附近找到了几个魔域的据点,捣毁之后便本着同道之谊派了几个高阶修士去了神农谷镇守。
  修真路上不太平,谁都有个伤病的时候,能趁着这个机会得一个神农谷的人情将来总有机会用得上。
  原本还有几个漏网的魔修潜在神农谷中打算趁乱占点便宜,见风向不对之后纷纷逃窜了。
  经此一役后,神农谷就像是刚被战火烧过的战场,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白观尘伤还没好,大徒弟又去帮小徒弟处理家事了,祁思南一个人憋得难受,只能扯着小师弟唠唠叨叨:“这件事过去之后,神农谷怕是要元气大伤。听说林谷主受了很重的伤,还要耗费精力收拾残局,日子怕是不好过。”
  凌云阁跟神农谷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不过到底是他小徒弟的老家,无论怎么讲祁思南都不能袖手旁观,这才特意带人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
  沈秋庭无事可做,只能被迫坐在原地听了一耳朵各家各派的家长里短。他原本正在神游天外,冷不防听见最后一句话,突然插嘴问道:“小师兄,你方才说林谷主受了很重的伤?”
  祁思南不知道这话哪里有问题,愣了一会儿,肯定道:“是,现在还卧床不起。听说林谷主当时情况极为凶险,连命灯都灭了,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抢回来。”
  顿了顿,他忍不住疑惑道:“我倒还真没见过有人命灯灭了还能救回来的。不过神农谷到底是世代炼丹制药,有一些特别的手段也说不定。”
  沈秋庭皱了皱眉。
  这事虽然是好事,理由也不是说不通,但他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
  还没等他想清楚是哪里不对,祁思南忽然出门拿了一张传音符进来。
  沈秋庭见他神情有些奇怪,问道:“小师兄,出什么事了?”
  祁思南也不知道这算是件什么事,索性据实说道:“收在宗门里那两块血玉不见了。”
  那两块血玉连燕楼主都找不出来历,现在在宗门中不翼而飞,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
  西域边陲的一座深山密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踉踉跄跄的人影。
  走了一阵之后,人影不小心被一根横在地上的藤曼绊了一脚,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一般,晃了晃身子倒了下去。
  凑近一看,人影竟是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子。男子身上血迹斑斑,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这人正是失踪的林栩。
  丛林中的低阶妖兽嗅到血腥味,纷纷围拢了过来,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虎视眈眈着快要断气的食物,黑暗中只能看见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
  林栩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反而因为牵扯到伤口剧烈地喘了几口气。
  周围的妖兽越发兴奋,更凑近了一些。
  林栩用尽浑身的力气取了一张传音符出来,声音嘶哑道:“纪明川,上次你说的交易,我可以跟你做。”
  很快,纪明川的声音就从传音符里传了出来,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嘲讽:“哦?可是这交易本座不想跟你做了,你不如看看你浑身上下,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话音刚落,林栩手中的传音符就开始无风自燃起来。
  林栩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奇才,只是可惜太没有脑子。
  这种没有什么用处的人,是生是死向来不在他纪明川的考虑范围之内。
  传音符才烧了一个角,林栩忽然喊了一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个神魂的去向吗?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这句话像是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发乌的血从唇角溢出来,配上他狰狞的表情,看起来几乎称得上吊诡。
  烧了一半的传音符忽然熄灭了。
  纪明川的语调一变:“你在何处?本座去接你。”
  林栩将剩余的一半传音符捏碎,勾了勾唇角。
  除了纪明川,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当年那位沈尊主体内的“蛊虫”中困着的是一个极为强大的神魂。
  只要他不死,无论是姓纪的还是旁的什么人,都得死。
  沈秋庭例行去给白观尘送药,刚一推开门,就见白观尘像是收起了个什么东西。
  他虽然对小兔崽子的隐私不感兴趣,但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方才是什么东西?”
  白观尘面不改色地将苦得要死的补药喝了下去,回答道:“是北域来的传音符。”
  说完这一句,他就没有继续多谈。
  白观尘的父母都是一心求道之人,相互结合纯粹是势力之间的联姻,平日里相敬如宾就是没有什么真感情,连带对这个儿子也不冷不热的。从把他送来凌云阁之后就完全当是放养,也从来没见过有什么口信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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