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媒婆吗

  苏橙很饿,又哭了一路,回到家时两眼发黑,差点晕倒。
  她拆开一块巧克力吃下去,又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那阵强烈的呕吐感。等到身体好一些,她叫了外卖,而后就把自己丢进沙发里,闭着眼睛休息。
  不到五分钟,大门很规律地响起三次叩门声。
  苏橙听得清清楚楚,瞬间头皮发麻犹如过电一般。
  她没有留详细地址,在订单上备注放在保安室,外卖不会直接送上楼,况且也不会到这么快。
  时间不早了,是谁?还有谁知道她住在这里。
  走错了吗?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新住址,除了她自己和房东,这段时间没有其他人来过。
  苏橙脱掉鞋子,赤脚踩在地板上,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在工具箱里翻出扳手,缓步移动到门后。
  "咚咚咚。"
  门又响了三声。
  真的是来找她的,没有敲错门。苏橙拿扳手的那只手都在发抖。
  她要怎么办,不知道对门有没有住着人,就算有人也不见得会理会门外发生的事。
  冷汗一阵阵从身体里冒出来,苏橙控制不住因恐惧而产生的颤抖。
  如果她一直不开门,歹徒撬开锁怎么办,有扳手又能怎样,如果门外的人想做什么,以她的力量根本没法反抗。
  她好害怕,徐怀宇在哪里。她想立刻把徐怀宇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求他过来救救自己,好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开门,是我。"
  男人冷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熟悉的安全感将她包围,什么分手、吵架都被苏橙抛到脑后,打开门扑进徐怀宇怀里,边哭喊边锤他的胸。
  "你有病啊!你吓死我了,呜呜……我还以为是小偷,敲什么门啊,你不会出声嘛!我呜呜呜……你讨厌死了!"
  徐怀宇手里提着吃的,没预料到她突然扑过来,身子晃了一下,又听她哭得急,脑子里一片混乱。
  没多想,他下意识抱人进怀里安抚,就着单手拥抱的姿势,把梨花带雨的苏橙带进房中,用腿合上门。
  放下手里的东西,徐怀宇托起苏橙的屁股,把她的双腿环在腰间,像抱小孩儿一样抱她到沙发坐下。
  哄了好一会儿,苏橙还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的扳手掉在地板上也没反应。
  "没事了,我在这,不会有事的。是我不好,不哭。对不起,对不起,宝宝对不起。是我的错。"
  听到他的"宝宝",苏橙终于找回一点理智,止住哭声,低着头用徐怀宇的衣服擦干净眼泪,毫不犹豫从他身上爬下来。
  苏橙站在徐怀宇面前,眼睛和鼻尖还红着,表情却是一脸冷漠,她指着门口,"滚出去。"
  大哭过后,情绪还没那么快抽离,让人滚,她自己却仍旧小声抽泣,对刚才的情况不免心有余悸。
  徐怀宇站起身,伸手想摸一下苏橙的脸,被她推开也不恼,"先吃饭,我打包了你爱吃的那……"
  "我说滚出去!"
  徐怀宇站起来比她高很多,苏橙需要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她不想让自己处于下风,也摆出和他一样的严肃脸。
  "你最近很喜欢骂人。"
  苏橙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她了解徐怀宇,这样慢悠悠的语气必定是气极才会有的。
  生气就生气吧!他能把她怎么样。最好生气了和她吵一架。
  "对。不过不是喜欢骂人,我只骂你一个。"心里还是打怵的,面上却不愿输气势,她手环在胸前,微抬着下巴,满脸倔强,"这是我家,谁允许你来的。我不想看见你,你走。"
  "我会走。等你把东西吃了我就走。"
  "不吃你的东西,拿走。"
  "不要任性。家里厨房的垃圾桶是空的,你是不是又一天没吃饭。"徐怀宇身心俱疲,眼下乌青明显,轻揉太阳穴让自己绷紧的神经放松一些,"叔叔让我明天带你回家吃饭。"
  "我爸让我回家吃饭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苏橙顿住。
  糟了,分手的事还没跟家里说。
  苏橙在原地愣愣站着,徐怀宇走过去把买来的东西打开摆在桌上,"就算分手,也要跟家里好好说。过来吃饭,看你吃完我才能放心走。苏橙,我头很痛。"
  一旦徐怀宇示弱,苏橙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明天你不想去也可以,毕竟我们都……是我提的分手,我会好好跟家里解释。"苏橙说这话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不想。"
  "嗯?"
  "我说我不想分手。橙橙,我头疼。"
  "徐怀宇,我们已经分手快一个月了。"
  "我没想过要分手,当时是因为生气,一时冲动……"
  "我没有冲动。"苏橙打断他,"我不是冲动。"
  很久没人出声。
  "对,不是冲动。你早就想好了啊要分手。在一起半年的时候你第一次提分手,因为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不开心,生病住院,是我的原因。"
  徐怀宇知道是他对不起苏橙。当年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病的瘦了一圈,即使后来他尽可能地减少工作,也无法弥补她受到的伤害,"一周年纪念日刚过不久,你第二次想分手,是在微信。那会儿是林子轩回国探亲,你见了他,就后悔和我在一起。"
  苏橙懵了,他说的什么话?自己什么时候为了林子轩在微信提分手。
  "等等,我怎么不记得有第二次。"苏橙小小声质疑。
  "你刚发就立马撤回,可我看见了。"他当时虽生气,却也庆幸,看来自己在她心里,和那小子比起来还是略胜一筹。
  苏橙记起来他说的这回事,是她把徐怀宇的裸体画像夹进他文件夹那次。她担心徐怀宇生气,在家里一个人脑补了二十集电视剧,最后舍不得但还是忍痛给他发了一句"要不我们分手吧"。
  刚发完她就后悔,马上撤回,那天徐怀宇还为了画的事按着她在地上撞了好几个小时,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自己为了林子轩要和他分手。
  "你第三次提分手,就是不久前,林子轩一落地你就回家说要分手。苏橙,我知道你愿意相亲也是因为他出国,可是两年过去,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吗?我能感觉到你对我不是没有爱的。"
  相亲这个苏橙承认,她当初确实是因为林子轩出国,赌气答应去相亲,可其它的通通是一派胡言!她从前是喜欢过林子轩,但早就放下了。
  还有,徐怀宇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想往我身上乱扣帽子,明明,明明是我看见你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的一起吃饭,我才要分手的!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徐怀宇,你真是混蛋。"
  果然是这样,徐怀宇心下了然。
  "你呢?你不是也怀疑我,看见我和别的女人吃饭,问也不问,就给我判了死刑。"
  "那……那是因为,你的朋友都说我不像你的女朋友,他们说你把我当女儿养,不会爱我多久。"苏橙抽抽噎噎,至今她想到那些话还很难过,还好后来再也没见过这个朋友。
  "所以你自认为看见了和我般配的人出现,就决定退出?苏橙,你是媒婆吗?"
  "对对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们分手了!你们那天聊的不是很开心嘛,我祝你们幸福。"才怪,一口气喊出这些话,苏橙心里更难过了。
  徐怀宇以后要是跟别人在一起过得很幸福,可千万别让她知道。
  "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很多事需要解释清楚。"
  "不要。"
  "好,那就明天,今晚你好好休息。不用害怕,我就在楼下。"
  吃饱喝足,苏橙进卧室找衣服打算洗澡,转头见徐怀宇蹲在地上,用扳手捣鼓卧室的门。
  "喂,这房子我租的,弄坏了要赔的。"她说完就不再理徐怀宇,自顾自走进浴室。
  她出来的时候徐怀宇已经离开,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干净。
  大吵一架过后,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苏橙魂不守舍走回卧室。
  徐怀宇修好了卧室的门,困扰她许久的"吱呀吱呀"声没再出现。
  想到他最后问她的话,苏橙辗转反侧。
  "能不能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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