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哄她

  苏橙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窗外天蒙蒙亮便醒过来。
  时间还早,她躺在床上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继续入睡,干脆直接起床,收拾好就要出门回家。
  原先还在苦恼,若是她一个人回去,要怎样和父母说清楚最近发生的事,一开门,猝不及防看见徐怀宇站在门外。
  徐怀宇比她更先知道今天回家吃饭这事,这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她父母完全是将他当做未来女婿看待的。徐怀宇是一个非常适合结婚的对象,帅气多金,人也踏实可靠,而她在父母眼里,从小就不算是省心的孩子。
  除了念书画画,对待其他事都马马虎虎,尤其健康方面。没日没夜地画画,有时候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根本顾不上吃饭。和徐怀宇在一起后,这种情况才好一些,他对苏橙的好,家里人有目共睹。
  苏橙知道家里会尊重她的一切选择,如果自己真的决定要分手,父母不会多说什么,可她并不愿意一个解释都不给。
  况且,她心里早就动摇,爱还在,哪能真的放下。不是因为徐怀宇示弱,而是苏橙真的希望和他好好聊一聊。
  她误会徐怀宇和别人约会,徐怀宇觉得她对林子轩念念不忘。如果这样分开,她会觉得遗憾。
  不管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她不要他们现在因为误会走向分岔路口。
  徐怀宇穿的还是昨晚的衣服,他身子半靠在墙上,眼神直直望过来,落在她的身上。
  见了他,苏橙脑子里闪出昨晚的记忆——眼睛湿漉漉地求她给一次机会的徐怀宇。
  苏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第一反应是躲开,身体比脑子更快,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藏在门后。
  退回房子里,她不免开始懊恼,这行为太过傻,在他面前漏了怯。
  整理好情绪,她若无其事地走出去,当做刚才的事没发生过,语气自然地问他,"怎么来这么早,不是中午才吃饭吗?"
  徐怀宇的反应有些迟钝,说话也慢悠悠的,好像想了一会儿才听清楚她在说什么,挺直身子,往前两步才回答她,"嗯,上来接你。"
  苏橙觉得自己没必要扭捏,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就大大方方搭他的顺风车回家。
  他们回来得早,但有人比他们来得更早,林子轩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和苏父苏母有说有笑,俨然是一家人的模样。
  徐怀宇往厨房看了一眼,又回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苏橙,他脱掉自己的外套让她拿着,见她还在看,用手轻拍她的脑袋,"先去沙发上坐着。"
  说完,他挽起袖子往厨房走去。苏橙听见自己的爸爸向林子轩介绍徐怀宇,他们明明见过,还是装模作样地握手,两人都是一脸难以形容的微笑。
  好慎人,苏橙搓了搓手腕。
  厨房里很热闹,但后来还说了什么苏橙不得而知,因为徐怀宇冲着她抬了抬下巴,让她去客厅,她妈妈也走出来,把厨房留给里面的三个人。
  吃饭的时候,苏橙和徐怀宇坐在同一侧,林子轩坐在她的对面。
  其实和林子轩见面那次,她中途离开,后来林子轩又试着约她,苏橙拒绝得很彻底,她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林子轩应该明白,她不再是当年跟在她身后的那个苏橙,她早已经向前走,无论他再怎么招手,苏橙都不会回应了。
  饭桌上,林子轩一直将话题引向两人儿时共同的回忆。
  说起家门前那块空地,里面填的土还是苏奶奶一袋一袋从乡下大老远运过来的,想着让夫妻俩自己种点菜吃。但他们都忙,没人有时间打理,就任由它空着。
  苏橙那时候才上小学,放学以后闲得无聊,天天往里面浇水,从没有落下过一天。来年春天,空地居然长出了很多野花。
  "那会儿我们都还小,橙橙买彩纸回来,自己包了一束花,当天就拿到家里说要送给我,特别可爱。"
  徐怀宇听得认真,很少说话,苏橙却莫名在他身上感觉到了落寞。
  一顿饭下来,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橙一个人站在阳台,林子轩走到她身侧,这个方向能看到他家的阳台,小时候身边的女孩站在这里,眼神只会望向他。
  可如今,她没有一秒钟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哪怕他们拥有再多的回忆,也不及她身边人的一个垂眸。
  爱不爱真的太明显了,他恨自己懂得太晚,以为总有人等他。
  "橙橙。"林子轩先开口,打破沉默,"你是不是生气了。"
  "何必呢,在他面前说这些。"
  "你和他在一起过得不开心。"
  "开不开心只有我自己知道,子轩哥,我们都长大了。"苏橙觉得他们有必要说清楚,儿时的快乐不是假的,青梅竹马的情谊、那些年的追逐她通通不后悔。可现在,那些都已经是过去。
  "我现在很好,那天是我冲动了,让你替我和家里说分手的事,抱歉,我该自己处理的。"
  "你小时候说要嫁给我的,不算数了吗?"他用玩笑的语气,心中却一片空洞,两年时间,他彻底出局。
  "你也说让我好好恋爱,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结婚。"苏橙还记得,林子轩离开那天说的每一句话。
  "当时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国,我不能让你就这样等我。"他急切地想替当年的自己解释,可每一句话都那么苍白,"橙橙,是我错了,我那时候不想耽误你……"
  "不是的。"苏橙打断他的话,她本来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你不是不想耽误我,你是不想耽误你自己。你觉得我那时候年纪小,笃定我不可能等你。对吗?"
  "是,我那时候……可是都过去了,我们都是单身,为什么不能试一试?你不爱他了,对不对?"
  "我爱他。"说出这句话,苏橙觉得松了一口气,是啊,她爱徐怀宇。"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现在我很确定,我喜欢他,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出现像他一样的人。"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不会分手。"
  "谁说我们分手了?"徐怀宇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似乎一直在等这一刻才出现。
  他走过来揽住苏橙的肩膀,"我们只是闹了点矛盾。"
  苏橙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白,想挖个洞逃走的心都有,偏偏徐怀宇动作强硬,牢牢控制她的肩。
  "我还在哄她,能不能麻烦您先回客厅,子轩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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