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情深不予说,何人知君情深重
梦里一夜杂绪,叶寒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许是心思太重睡得不深,当脸上落下一寸寸轻柔温暖的湿润水意时她就醒了过来,睁眼一看石洞里火堆还生着暖,不时爆着几声火星,洞外还是漫天漆黑的夜,看着便觉得有刺骨冰冷寒气重,叶寒不由把脖子向下一沉缩进了暖和的被窝中。
“弄醒你了?”青川把手中的棉布扔进了一旁的热水中,看着叶足像只小奶猫一样闭着眼赖床不起的可爱模样,他就忍不住想闹腾她一下,于是便将手伸进被窝里,冰得叶寒尖叫躲窜。
“青川,你干什么?”要说叶寒脾气好那肯定是你跟她不熟,认识久了便知道她的小脾气说来就来,尤其是起床气特别大,以前在云州时花折梅没少因此挨她的骂,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变过。“天都还没亮,你弄醒我干嘛?”她晚上本就没有睡好,再被青川如此捉弄一番,脾气哪能没有。
叶寒这些小脾气青川早就习惯,从没见他恼过,相反他十分享受甘之如饴。“快到辰时了我们得快点上去,要不然就错过日出了。”
山里寒重,青川拿上一旁披风赶紧给她披上,昨夜都是和衣睡下倒少了不必要的麻烦。不放心,青川用自己的披风再把叶寒在外裹了一层,这才在一片漆黑之中踩着悬崖峭壁飘然而上,来到了昨日两人堆雪人的那片空地上。
黎明之前的西岭比白日冷上了几重寒,叶寒即便是窝在青川怀里借着他温暖的体温也难以抗拒天地之间的严寒冬夜,好在青川一直运功传气给她暖身,她这才少了战栗颤抖。
“姐姐快看!”
青川指着远山边缘泛起的一层鱼肚白,山岭轮廓一点点被勾勒出来,绵延起伏向南北两边延伸望不见尽头。晨曦初露,在远山之上又镀了一层恰到好处且不耀眼的浅金色,很是暖人寒了一晚的心境,山阴之后大地开始模糊隐隐有形。
雪树寒鸦鸣,山中沉睡中的生灵看来最与这方天心有灵犀,几声咕噜叫道着迎接。远山之上光线不知何时已转成铜黄色,眼睛渐生几丝刺眼,叶寒低头不敢直视,这时远山之下大地生明,白雪苍茫色,鹿鸣孤雁飞,站在山岭之巅寒夜缓缓驱散,还了天地一片清明。
跃上远山的朝阳已经过半,从最开始的一线晨缕缓慢爬升而上,太慢太缓太慢慢悠悠,让期盼的人都失了耐性。无聊四下打望一圈,蓦然发现明晃晃的太阳已跃山峦之上,隐隐欲有一跳挣脱之势。
当期望耗尽,注视的目光在疲惫中变得呆滞,可当太阳别了远山升越东方而上,静静等待的人还是会会心一笑,沐浴在一片金黄璀璨中闭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满足与欣慰。
叶寒仰头望着头上这方蓝玉般的苍穹,这片天有多大,人便有多渺小,贺兰长山东海昆仑,世间广阔浩瀚无穷,人为何却因一亩三分之地而蹉跎一生,为何又因一缕红尘生愁而早生白发,可悲可叹。
“姐姐,西岭雪山上的日出可美?”青川轻问道。
叶寒点了点头,落在身上的浅阳好暖好舒服,她舍不得睁开眼,她愿永远沉溺在这一片金色暖阳中,随风四处飘荡,忘了时间,也忘了自己。
青川又问:“今后余生,姐姐可愿与我同观朝日?”
“……”,刚苏醒的西岭还残余着昨夜的宁静,山风积蕴只生几缕晨风拂面,丛林雪深热闹还缺几时笙箫扰耳,天地寂静无声,耳边人声,声声入耳。
沉默太久不能再做往日的默认,青川等了太久他急需她的承诺与答案安心,叶寒缓缓睁开了眼,迎风上前几步,黑白分明中还是那方扰不乱的清明,看来心里已有主意,“……再给我点时间,我还是……”
“好!!”未等叶寒说完青川便上前一把把她涌入怀中,铁汉柔情,他懂她心中的难处,“我等你,你说多久就多久,反正我有一辈子可以等你。”
一辈子,多美好的一个词,又是多少痴情人希望良人对自己许下的承诺,可对她来说好重,重到她承受不起。
一辈子,又是多漫长的一个过程,她从未想过与一人共度一生,即便是当时的宁致远她也没想过这么远,毕竟世事无常,所以她只追求短暂美好的一时,却从没想过会有人想要她的一生。
一辈子,青川,你可知一辈子有多长?长过山尽头,漫过水无边,有时偶然飞过的蝴蝶都可能咬断那条叫一辈子的路,你可知两个人走完一辈子有多不易?
青川你说的一辈子,我只能尽力而行。
“好哇,你们果然在这儿!”花折梅喘着大气,天未亮他便从汝南王府跨马加鞭赶到西岭梅庄,到了才知两人昨天已经上山还未回来,他又马不停蹄一人上西岭雪山中寻人,看见两人卿卿我我抱在一起,更是气不打一处出来,“你还有时间谈情说爱,江流画都留书出走了!”
叶寒顿时一惊心慌,连忙接过花折梅手中的信打开一看,寥寥两页不过百字,全是辞别之言,不见行踪,不留去处,看得她满心焦急,“流画怎么会离开,她去哪了?”
“我哪知道!”花折梅随口回道,他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命,跑了几百里路连个谢谢都没有,他真是命苦呀,“今日我如常去王府拿青川需要处理的公文,然后秋实那丫头就火急火燎跑来跟我说江流画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陈福连忙全府搜寻但也没找到,这不让我把这事赶紧告知你。”
“怎么会这样,流画不会抛下我不告而别的?”叶寒捏着薄薄两页信纸,百余个字看了不下十几遍还是不愿相信,急得双眼通红覆上了一层涟涟水光,“不可能!一定是流画出什么事了!对了,会不会是流画被人绑架了,所以才会不辞而别?”
“哪有绑匪绑架了人只留封破信不要赎金的?你真当汝南王府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就算是当今陛下手下的血罗刹前来挑衅也未必占到好处?这分明就是江流画自己不想待了,留书出走了!”
花折梅毫不客气打碎了叶寒的自欺欺人,说得叶寒心更沉了半丈,一阵酸楚涌上顿时泪眼模糊落下几行。青川凌厉一记杀气警告花折梅闭嘴,然后拥着叶寒拿过信纸仔细端详,轻声安慰着,“姐姐你先别哭,江流画可能真是自己离开的,与绑架之类扯不上关系。”
“可……为什么呀?流画为什么要不辞而别,难道她就这么舍得我,连告别都不当面说声?”叶寒满脸是泪,她想不通流画为什么要独自离开,她们在红绫镇相依为命三年,虽无血缘但胜似亲姐妹,流画离开她不会不跟自己说的,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怎么跟秦婆婆交代呀!
青川想了下,手指揉搓下还算湿润的笔迹,立刻对花折梅说道:“你现在立刻回军营,越快越好,让陆知出城门沿东一路寻找。还有传我军令,若未能找到江流画,让他提头来见。”
“是!”
花折梅认真应下,纵身一跳便消失在云雾缭绕中,青川让叶寒把信收好,“姐姐,看来我们也得离开了。这信纸上墨迹较新,刚生硬不久还带着些许润意,看样子江流画应该离开不出两个时辰,若我们加快行程,应该能在正午之前找到她。”
说完,青川便把叶寒搂在怀里,披风宽帽把她捂严实以免她着凉,然后抱着她也纵身而下消失在这方刚初生的天地朝阳中。这次回去比来时要快,不出一刻他们便到了梅庄,由于花折梅事先吩咐过,庄外马车早已备好,两人一落座马车便往东直奔而去。
从黑夜到白天,短短不过两个时辰,这天地就彻底变了个样,从天色朦胧时的人影稀疏,到日出之后天色明了,现在这条官道上来回全是赶路的人。路边茶寮大锅中,褐色茶水急速翻滚涌动着,蒸腾起的缭缭水雾在这雪色残存的春寒料峭中,无疑是一种带着暖意的幸福,吸引着长途跋涉的旅人进来喝茶歇脚解乏。
“这位小哥,您的茶水馒头来了,您先慢用。”
手脚麻利小嘴也甜的茶寮小二把刚出锅冒着热气的馒头放好,可刚准备离开就被这桌客人喊住,“小二,我问一下,从并州去京城大概需要多久?”
“若是快马加鞭,二十日左右便可到达。可……”,眼神活泛的小二上下打量了下眼前这位小哥,不好冲撞客人,所以话有收敛,“……不过这好马价钱贵,对赶路的人不划算,客官您要是赶时间的话,可以搭沿路的牛车货车,这一路有很多这样赶车的,又便宜又比两条腿快,您要不等会看下?”
“好的,多谢。”
一桌歇息好的客人叫唤着结账,小二立马笑脸迎了过去数着铜板,又连忙弓身迎着新进来的客人。茶寮人满,喝茶的歇脚的养好精神的,天南地北陌不相识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很是热闹。
在灶台处忙碌的小二不时看着一棚子的生意兴隆,很是高兴,目光无意扫过刚才那一问路小哥,心里调侃着,就他那买不起马的穷酸样,还长着一瘦弱的小身板,别还没到京城就先把自己累死了,还是听下自己的话吧,搭车吧,别省那两三个铜板。
刚才那一问路的小哥就是流画,女扮男装的江流画。并州里她所关心的人与事都已得了好归宿,她已了无牵挂,是时候该离去了,只是有点愧疚和不舍,此次匆忙连跟小叶亲自道声别都来不及,她想小叶应该会原谅她吧,小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就算生自己的气她也不会气多久。
当然她也因此有点担心,青川自是会对小叶好,可情爱之事谁能说清楚,光是与北齐相邻的夏国,那里可还有一个宁致远,她光想想都为小叶担忧。还有……那个长得黑黢黢木讷得像根木头的呆子,那个参谋的千金应该很中意他吧,男才女貌,门当户对,这么好的一段佳偶良缘,她真心替那根木头高兴。
想着想着,茶水的热气蒙了眼,几滴水滴落在褐黄色的大碗茶里,还好茶寮人多热闹没人瞧见她的失态,江流画连忙扯过袖子擦掉。赶了大上午的路,这时旭日东升已至半空,快偏向正午了,应该已过已时了,想想天未亮她便离开,算下时间大概小叶已收到她留下的信,已知道她不辞而别,只求她别怪自己,也求她别为自己的离去而伤心难过。
回望西来处,雄伟壮观的并州城早已不见青砖岩石,在一眼空明中不舍的人与事都成了她记忆里的珍藏,一辈子都忘不了:埋在孤山上的奶娘,她一辈子也还不清恩情的小叶,青川、花折梅和解神医,秋实常嬷嬷等等等等,还有那个又傻又笨的木头,你们珍重,我走了!
遥望东去路,长路漫漫,露晔朝曦,霜叶夜寒,离京还有千里之远,该是时候启程了。
没吃完的馒头江流画全包起来放在包袱里,载人的马车牛车接连而过,她除了看看还是跨着双脚在一旁雪地里行走。离开汝南王府时,带走的钱财衣物都是她从红绫镇一直带着的,省吃俭用还是能撑到京城。汝南王府的钱她一分一厘都没有拿,不是她清高不怕吃苦,而是不想给小叶添黑:自己怎么也算是她的娘家人,若真拿了汝南王府的银钱,即便这对汝南王府不算什么,就算是她想多了,她也不愿自己不告而别后还给小叶抹黑,就算是一丁点她也不想。
还是走在道路两旁好,官道中间的雪路被来往的行人踩碎,黄色泥泞混合着踩碎的雪水最容易弄湿鞋子,只是也有点坏处,路上几匹骏马狂奔而过,溅起的泥水落在衣上鞋上黄褐斑斑,江流画换了下背累了的右肩,把包袱换了个肩膀继续向前走去,她今日天黑之前得赶到前面一个小镇,否则就要大冷天露宿街头了。
远了茶寮,前无歇处,中间这段路程越往前走人影越加稀疏,走到一处竟前后见不到一个人影,看来她走了快一半了,再走一会儿就能看见驿站或茶寮了,怪不得她腿走得有点发酸,原来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前方急促杂乱的马蹄声响传来,江流画暗自倒霉,看着自己一身黄泥斑斑的衣裳和鞋子,很是抱歉但也无奈,看来还得遭受一次泥泞溅满身的袭击,只好把脸转过去省得脸上也被弄脏。
“江姑娘!”
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没了擦身而过,反倒是一声熟悉但不可能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江流画惊讶望去,先是惊喜后是难以置信,然后缓缓垂目,再次抬头之时,已能平淡应之,“陆将军怎会在这儿,若非此路上也有后褚敌军?”
陆知本就面色黝黑,远看算是“喜怒不形于色”,唯有见他马未停稳便跨马而下,几步并一步大步跑至江流画面前,对上她秀美却显得疏离的脸,顿时又不知道说啥。他本就嘴笨,不知如何与女人打交道,只好笨拙开口直说道:“江姑娘你为什么要离开并州?”
这么快,头上日头还未到正午,陆知就已追上,看来小叶也快到了,看来得速战速决把陆知打发离开,若是真来不及……也罢,好生跟小叶说声离别,她想小叶会理解她让她离去的。
“此事与陆将军无关,若陆将军有军务可先行离去,我也要趁着天亮快点赶路。”长痛不如短痛,相见不如不见,别问别说关心语,就当彼此是从未见过的路人,擦肩而过不问一言,此为最好。
江流画抓紧肩上的包袱想越过陆知离去,但陆知这轴脾气却怎么也不让她离开,她前一步他便后退一步,她左走一步他便跟着移动,反正就是不放她离开,看样子是在这里吃定她了,心里不由多想,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搞定参谋家的千金的?
“陆将军,麻烦让一下,你耽误我赶路了!”江流画毫不客气,直言厉声道。
可陆知拦着她就是不让她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我……我……将军有令,若我不能把你带回去,让我提头来见!”
真是根木头,江流画无奈讪讪一笑摇了摇头,言语也轻和了不少,“你放心,你家将军不是如此不辨是非之人。就算他真是如此,小叶……将军夫人也会劝他,不会牵怒于你。”
“不行,你还是不能走!”陆知跟江流画耗上了,真成了一根拦路的木头,黝黑的脸竟然在冬雪未化的天里生出了一层密汗,一张不会隐藏情绪的脸把焦急写得淋漓尽致。
在路上跟陆知对峙了这么久,江流画也累了,但她不想再跟陆知纠缠下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望着一脸憨实木楞的陆知,狠心说道:“陆将军,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不准我离开?难道你们当军人的就是这样欺负良家妇女的,难道这就是你当军人的目的?你如果是因为我以前在你帐中对你不敬之事而心存怨恨,你现在就可以扇我几个耳光出气,若是还不解恨直接用你手中的刀杀了我便是!”
“我没有!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他从未如此想过,可嘴笨的他就是不知该从何解释起,这样被江流画一逼,额头上的汗又渗出许多,活脱脱的一被欺负的小媳妇模样。
江流画别开眼不看他,继续有意曲解着陆知的话,“那你现在就把路让开,别拿青川的话当挡箭牌,我与他认识比你早之更早,他还不至于因为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而杀了你这一员大将。”
书香门第出身的江流画本就比常人懂得拿话堵人,陆知这么一个榆木脑袋更是被她怼得无话可说,呆楞站在一旁真成了一根木头,江流画心疼看了一眼但还是什么也没说,直接越过他离开。
“不行,你不能走!”
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如变成一张虎皮膏药粘在江流画身上,不准她离开,虽然他知道自己生性木楞严肃,但并不意味他不懂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健硕的胸膛起伏不定,显然在蕴酿着什么,“江姑娘,我想娶你!”
如此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不仅把江流画给惊到了,就连一旁静幽幽道树林也惊起一阵飞鸟腾飞。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江流画极力保持着镇定问着陆知。
“江姑娘,我想娶你!”陆知一脸认真,把刚才的话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重复了一遍,“那日将军夫人在军营问我是否喜欢你,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情爱,我只知道每次看见你的时候很舒服,就算你大声吼我我也觉得很开心。可是我在爹娘坟前立过誓,后褚一日未灭便一日不娶,所以便没有答应将军夫人的提议。”
江流画不解问道:“那你今日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怕今日你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陆知低着头如实道。
这么个木讷老实的人说出一句毫无浪漫之话,却莫名击中了江流画心里最柔软之处,可她还是却强忍下心里涌上来的感动和酸涩,理智拒绝了,“陆将军好意我心领了,可你我……不合适。”
自始自终这段情都是她的一厢情愿,陆知,你很好,可我配不上你。
“哪里不合适?你只要说出来,我改,只要你别一声不吭离开并州。”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陆将军若他日大婚,别忘分我一杯喜酒。”前方的路有多长多远都是她一人之事,陆知,从今日起我不会再介入你的安稳日子,你好好跟参谋千金结婚生子,儿孙满堂,你我最好此生别再相见。
什么大婚喜酒,陆知完全被搞混了,江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眼看江流画擦肩离去,陆知什么礼数道德全忘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正无论如何就是不放她走,“要走也可以,给我个理由,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不讨你喜欢吗?”
江流画静静凝视着眼前这个憨实的男人,战场长年血腥并未染污他的眸子,还是那般干净,转念又想下自己,心里一阵自讽,然后一点一点拉开陆知满是老茧伤痕的手,即便是这么一双手也比她这个人不知干净多少倍。
“你不是想要个理由吗,好我告诉你!”污血被伤疤封藏起来,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忘不了自己是一身污秽,“我不是处子之身!!”在云州最初那段日子如同长在她身上不停蠕动的白蛆,一直吃着她的肉,恶心得她自己都心生厌恶,“我十六岁时被奸人夺去了清白,我不是处子之身,我很脏,你看不见吗?”
“我……”,陆知被江流画眼中那一抹绝望所震撼到,可看着她又是如此让人怜惜,他想把她放在手心好好疼惜,想保护她一辈子。
看着陆知那副被震惊到的模样,江流画自嘲一笑,果然是这样,这世上的道德规范世俗礼法对女人是何其苛刻,她这样一个被人玷污的烂货,会有哪个男人肯要她。陆知,谢谢你,谢谢你绝了我最后一点念想。
“江姑娘你去哪儿?你不跟我回并州城吗?”他才发一会愣,江姑娘就又要走,话不是说清了吗,她为何还要走?
看着仍旧挡在她前路的陆知,江流画真不知该说什么,“你难道没听清我刚才说的话吗?我今日还要赶路,麻烦你让一下。”
“江姑娘我说了我想娶你,你为何还要离开?”陆知不解问道。
这次江流画也彻底恼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陆知,我不是处子之身,我不干净了,这次你听清楚了吗?”谁愿意一次又一次解开自己往日最不堪的伤疤,尤其对着的还是自己所爱之人。
陆知确实不懂,很奇怪江姑娘的话,“这有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把臭男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再说了我又不介意这个。我娘在没嫁给我爹之前还是并州城人人皆知的寡妇,嫁过两任丈夫不出一年都死了,我祖母怕我娘也克死我爹,死活不让我娘进门。可你看后来我娘还是生下了我,我爹也没介意过我娘的过去,还为了她宁愿去脱族去姓自立门户,我都是随我娘姓。”
陆知父母这段往事她第一次听说,想起他父母死于后褚刀下,投笔从戎为亲报仇,陆知活得从不比她轻松,都是苦命之人,她又何必再拖累他,还是早早离去最好。
脚下一空,江流画瞬间被陆知掳到马上,就如同他们第一次在红绫镇相遇时那般,“陆知,你干什么,放我下去!”
陆知才不理会她的喊叫,抱着她往并州城回去,春寒料峭雪风不冷,现在找回了江姑娘,他突然不由更加佩服将军,还是将军计谋无双,去梅庄之前就对他说过女人得哄得宠,若是前两样都无用,那就直接把她强掳回去,管她愿意不愿意,反正人都在这儿以后有的是时间磨。如此一实战运用起来,果真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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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日出那段景色是来自以前去四川牛背山山顶亲眼所见之朝景,也是这章我最喜欢的部分,
如果看官中有去四川旅游的,特别推荐去牛背山看下日出,因为站在牛背山的山顶可以同时看见贡嘎山、四姑娘山和峨眉山,当然得在天气好的情况下。
我记得那天跟朋友从早上8点出发,爬了一天到了晚上六七点才到牛背山山顶,原以为第二天就可以看见日出,谁知天公不作美,第二天天亮前又突然起了浓雾来,把视线遮了个大半,虽然最后离开之前散了些,只勉强看到了贡嘎几座神山,但景色也依旧美不胜收,那种大气磅礴之感真的很震撼人心,可惜我笔力有限,实在难将此景描述尽致。
如果各位看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