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祭
夏。
炎热是他们不变的主体，一层层滚滚的热浪，在大地上肆意驰骋，给每一个人带去足以将人烤熟的热意，甚至化作无形的火苗，窜起了三丈高！
但。
他们仍旧不能融化汉军心中的那片寒冰，冻彻心扉的寒冷，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只感到一片冰寒！
甚至，那无形的火苗，也被这寒意所冻结，想要成为琥珀，成为化石，成为数千年，数万年后的奇谈——冰中之火！
啪~
整了整衣衫，准确说是军装，张羽脚下一并，低沉道：“出发！”
“是！”
回应的话语，简洁而有力。
嗒、嗒、嗒……
以张羽为首，一大群人，一眼望不到头，开始缓缓的，一步，一步的往城外走去。
骨碌碌、骨碌碌……
在所有人都在步行的情况下，一辆马车突兀出现在队伍之中，令人惊奇的是，一匹并不是多么健壮的马儿拉着的是一辆平板车，上边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看不出模样，却散发着恶心的臭味的家伙！
但没有人去看他，也没有人去引导拉车的马，好像这匹并不健壮的马匹自己认识路，懂得人心一般。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浩浩荡荡的无衣在队伍中响起，旋转着传到莎车城每一个角落，并向外延伸开去，在那大片的黑土地上，唱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十万未曾远去的英灵，在这一刻苏醒，发出了灵魂的赞歌，与昔日的袍泽，于里外，上下，阳阴两地，互相传递着自己的情感！
一种莫大的，既矛盾，又相互纠缠的悲伤与昂扬的氛围，笼罩在以莎车城为忠心的方圆数十里的范围之内。
所有人没有发现的是，当他们歌声交汇的时候，平板车上的怪人，被吓了一个激灵，一股沙漠的稀缺资源，顺着平板车流到了地上。只是没有人关注他，都专注的表达着自己的袍泽之情，并未有发现。也许……
眼睛发现了，而心，却没有发现！
因为他们的心在这一刻，已经被逝去的战友所充斥，再也容不下丁点其他！
一路高歌，来到城外，来到那片黑土地前，张羽停下了脚步。但身后的人并未全部停下，他们向两边延伸开去，最后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方阵，比莎车城的城墙还要宽。
“带上来！”张羽冷冷道。
“带上来！”
众将士齐声高呼。
哒、哒、哒……
没有人驱驰，但那匹并不健壮的，拉着平板车的马，自己走来缓缓的拉着平板车走了上来。
俨然就是一名久经战场的老兵。
实际上，它，不，是他，他也是的，他是高顺手下某师长的坐骑，只是这位师长在上次的大火中牺牲了，而他的坐骑，却被及时救了回来，并未死去，但也成了现在这样一个模样。
“嘶~吼~”
他拉着平板车，来到张羽身前三丈，还特意将板车打横，然后一声嘶鸣，后腿一个弹跳，将平板车上的怪人，掀翻在了地上。然后又施施然往前走了几步，让怪人能被所有人瞧见，不至于挡了怪人那四射的“光芒”。
“哈迪斯，原安息四王子，因不容于国内，被迫远走他方，后竟掠夺我西域属地，趁帝国无暇他顾之际，擅自于此立国。”张羽淡淡的，却又显得庄重无比的话，响起。
“这是对帝国的不尊重，这是对帝国的挑衅！”
“前刘汉王朝曾有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今朝，帝国威加宇内！实力前所未有的强大，对于这样的不尊重、挑衅，自是要让他明白帝国的强大，明白汉人是不容欺辱的。”
“然，于战时，波斯节节溃败，却不思悔改，归降帝国，竟，使用油料，对帝国的军中发动攻击，致使帝国超过十万人牺牲。其惨象，为言语所难以表达。其始作俑者之凶恶，残忍，更是令帝国震惊。”
“令朕内心悲痛不已。”
“今日。”
张羽神情激愤，大声怒吼道：“哈迪斯被擒，当以热血祭祀帝国逝去的十万将士，令他们能安心去投胎转世！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嘹亮的歌声再次响起。挺拔的雄姿，蕴含却是久久化不开的伤痛。
“哈迪斯！”
张羽走到哈迪斯身前，静静的说道：“因为你的罪孽，朕决定，拿下安息以后，所有的安息人，男的为奴，女的为娼。朕要让你即便死了也不能安心。”
“唔、唔唔、唔……”
“不能这样？”张羽不屑一笑，道，“当你下令放火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些人是朕的子民？现在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刀来！”
张羽不想在多说什么，径直喝道。
“陛下！”王越捧着一把军营伙房用的剔骨刀，来到张羽身边。
是的，剔骨刀，而不是张羽的奔月刀，因为他不想哈迪斯那肮脏的灵魂、血液污染了他的佩刀。
咣~
剔骨刀今日被磨得蹭亮，在阳光下是那么的显眼，带着一道金光，就向哈迪斯砍去。
噗、噗！
哈迪斯的双腿最先被斩断，疼得哈迪斯直想打滚，但被张羽用脚狠狠的踩住，根本无法动弹。唯有用好似能杀人的目光，死死的看着张羽。
张羽好似未觉，再次挥舞起了剔骨刀。
噗！
这次哈迪斯被斩掉的是哈迪最后剩下的一肢，也就是只有半截的右臂。至于左臂，早就被黄忠切了，还有第五肢，也早就被押送人员，帮忙剔除了，现在倒是省了事儿。
哈迪斯五肢尽去，痛得他直欲昏厥，但张羽早有所料，早就让人给他喂了一众特殊的药，功效就一个，那就是再痛都不会昏过去。因此，哈迪斯只能是痛得眼珠子一突，差点没蹦出眼眶。
“这就痛了吗？”张羽低头看了一眼哈迪斯，见他满是仇恨与痛楚的看着自己，淡淡的说道，“你可知被活活烧死的痛苦要比这大上十倍、百倍，千倍！若不是想要让你以鲜血来祭奠朕的士兵，朕倒是很想看看你被烧死之后是个什么模样。”
哈迪斯已经被吓惨了，不停的摇头，像是摇尾乞怜，又像是痛不欲生，乞求张羽杀了他！
噗呲~
张羽脚尖一勾，将哈迪斯抛到空中，剔骨刀适时的，劈斩而出。立时鲜血飞洒，在地上浇灌出一朵艳丽的雪花，一颗斗大的头颅，随意抛飞。
啪~
落到地上，又滚了好几个囫囵个，才停了下来。
“朕的将士们，你们安息吧！”张羽蓦地，洒落在这片黑土之上，“朕已经将罪魁祸首斩杀！”
“弟兄们，你们安息吧！罪魁祸首已被陛下手刃！”
……
张羽亲自手刃祸首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帝国腹地。一众还被不久前十万将士牺牲的消息，打击得悲痛不已，若不是帝国一代开朝的圣皇作为他们的皇帝陛下的话，说不定会有不少地方会有骚乱。
而，当张羽惨杀哈迪斯，以祭奠传到帝国腹地的时候，让他们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有的只是感到无穷的振奋，还有欣慰，以及感动。为圣皇陛下亲赴平州，为帝国牺牲的将士复仇，感到感动！
就连帝国一众老古板官员蔡邕、田丰等人，还有帝国最严谨的学者们，也并未对张羽的做法有所不满，反而是大大的欣慰！
同时此举，还让圣皇的威严，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帝国，是的帝国的子民凝聚力大增。一些蠢蠢欲动的世家，也开始放下之前的打算，决定顺应帝国的政策。
尤其是蜀地的一些顽固世家，似乎看到千古一帝临世，他们这些小民不应阻挡，而是顺从！令得益州的政令推行难度，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让所有益州官员均是大喜不已。对圣皇的佩服，也一瞬间变成那涛涛不绝的江水！
原本因为得知张羽去往平州的蔡琰等一众女人，听到消息的时候，反应却是大不一样，一个个就好像逃过一劫似的，大松了一口气。
就连监国的太子，张德，也是感到好一阵轻松。虽然这事儿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了，每次张羽外出都是他监国，但是这次太不一样了，要知道那是一把火就烧死了十万人，十万人啊！哪怕他对张羽有太多的崇拜，也难免有所担心，生怕一个不好，偌大的帝国的重担，就要完全压到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