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帝王无情
就算皇上再如何拒绝，选秀的事情，还是被定在下月初三。
由于是皇上的第一次选秀，太后当作是大事，便打算让所有的官员将自己适龄的女儿送入宫内。
远在廊城的修夜擎同样听到消息，顿时觉得荒谬，“大周连年有战事，好不容易平定，国库正是空虚的时候，逸朗竟打算广纳后宫，当真是胡闹。”
韩如月笑着为他磨墨，“皇上子嗣也是大事，虽然兴师动众了一些，可到底为了皇家的子嗣，想必别的官员也不会说什么。”
修夜擎抿着唇没说话，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自从上次将纪家的事情上报皇上，皇上便一直没有回复传下来，该不会因为我没将金银上报，故意留下，惹得他不快吧？”
关于皇上的性格，韩如月没权利发话。
便继续磨墨，没接茬。
修夜擎盯着那不停搅动着墨汁的素白手指出神，想起了自己和修逸朗年少时候的事情。
修夜擎在皇宫之中地位尴尬，当时的皇后恨不得他马上死掉，若不是有当今太后的帮衬，他也许早就死了。
也因此，他和修逸朗的关系很好。
不过要论所有的年少皇子中谁更受宠，还要属修夜擎。
当时的皇上对修夜擎很好，经常会带着身边，教授知识。
修逸朗这个皇子，反而要差上很多。
修夜擎知道，帝王的爱并不容易，若是他因此恃宠而骄，会被后宫的女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因此，他并未多说一个字，而是默默的隐忍，甚至面对皇上时，都是一副平庸的模样，明明是文韬武略的全才，非要伪装成只有武功，没有文采的莽夫。
果然，在他不开始好好学习，只光顾着练武时，当今太后对他好了不少，也更愿意护着他，用他去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他和修逸朗从小一起长大，看着后者变成一个浪荡子，每天都在不同的女人之间流连……
这几年的记忆，修夜擎已经失去，可从身旁的军师中获知，修逸朗已经改了不少，以为他坐上那个位置，必定会成为一个明君。
可事实的真相，还是过于苍白无力。
修夜擎静静地坐在窗口，凝神看着面前的奏折。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当即用毛笔落下几个苍劲有力的打字。
韩如月已经将墨磨好，取来手帕擦净手上不小心喷溅到的墨汁，看到修夜擎抬笔落下的字句，蹙起了双眉，“王爷慎言，您上奏皇上莫要广纳后宫虽然是好事，可当今没有子嗣，太后若不是为皇上的事情发愁，也不会搞得如此隆重，您这番觐见，也许会让皇上恼怒。”
修夜擎洋洋洒洒地落下最后一个字，吹干了墨汁，“我自然清楚，可他是修逸朗，不是皇上。”
韩如月自然听懂修夜擎话中背后的含义。
他失去了几年的记忆，印象还停留在和修逸朗在皇宫之中关系最好的时刻，早就忘记了曾经的点滴，自然想着为他好，要说出这番言论。
可他到底忘了，人在成长过程中所有经历的，早就不是几年前小孩子时那般了。
尤其修逸朗还成为了皇上，太后为了他的皇位牢固，竟是巧妙地利用太子和大皇子不和，挑拨着让两方乱斗，最后自己渔翁得利，让修逸朗成功坐上皇位。
这等的气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韩如月好不容易能和修夜擎在廊城过上安稳的生活，内心的深处还是很不安的。
总觉得有大事就要逼近。
“王爷，您要知道，陛下已经不是当初的五皇子，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韩如月提醒着。
她不想看到修夜擎碰壁。
修夜擎收拾奏折的手一顿，垂下视线，似乎在思忖着什么，最后还是将奏折放到明面上，抬眼对韩如月专注的开口：“我正因为明白此时的地位不同，才更要启奏。如月，只有这个奏折落在皇上的御书房，见到了他的反应，我才能确定接下来要如何处理。”
韩如月双唇蠕动着，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叹口气。
修夜擎的奏折很快抵达京城，宫中也传递回消息，皇上将奏折看过。
修夜擎等待着，皇上却什么也没说，而那盛大的选秀依旧进行了。
选秀的当天夜里，修夜擎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廊下，看着夜空高悬着的圆圆月亮。
两旁的树木已经抽出嫩绿的枝桠，没人打理，树木繁茂成荫，地上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杂草，有的还枯黄着，有的却已经冒出蓬勃的生机。
在这万物渐渐苏醒的时节，修夜擎的内心，却是分外不平静的。
韩如月披着斗篷，捧着修夜擎的黑色斗篷，为他披上，“晚上起风了，王爷快回房吧。”
“如月，我最后的记忆，便是和逸朗的点点滴滴。曾经我以为，就算天下人再如何变化，我和他多年的情谊，也是不会变的。”
修夜擎难得流露出一丝疲惫。
他总像是使不完的干劲儿，可此时下眼睑处布满了乌青。
韩如月一阵心疼，又忍不住将内心伸出的真实情感说了出来：“王爷，有句话说的好，帝王无情。”
“好一个帝王无情。”修夜擎叹息着摇头，眼睛里流露出的短暂迷茫已经尽数消失。
从现在起，他就是谁也不能打倒的修夜擎。
……
皇宫之中，莫羽收了几个新进秀女的好处，故意将她们的牌子放在上面，送到皇上面前，说上讨喜的话：“皇上，太后娘娘让奴才送牌子过来，您今晚想翻哪位？”
皇上自从看过修夜擎的奏折，虽然没有表态，却满心的不痛快，宫里的太监基本上大气都不敢喘。也只有慈宁宫的莫羽敢多说两字。
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人，皇上不能明着发火，便将奏折摔在桌案上，“你眼睛瞎了？没看见朕正忙着？”
莫羽一看皇上摔了东西，心里便是暗道不好，暗暗责备自己太久没在皇上跟前伺候，竟是这点小事都看不懂了。
连忙跪在地上，惶恐解释：“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