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伍氏说了之后,商翠翠才知道,那位王大师是他们在泰山遇到,娘亲想要求一女,王大师让他们屠戮九对夫妻,用几人的血水混合,涂在石像的眼睛上,就可以遮掩住天机,生下女儿,而且因为天机被遮掩,此女福禄非凡。
伍氏和丈夫听到了就算了,偏偏商翠翠的哥哥动了心思,按照这个办法做了后,得到了商翠翠,而商翠翠在几年之后果真显露出福运来。
商翠翠听完了之后,瞬间想到了几年前那位道人的话,难怪娘亲支支吾吾说起能不能再做一次。
倘若是可以让她重新获得福运,商翠翠想着哥哥在做一次也可以,只可惜……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不知道那位王大师在哪儿。
……
这一日的入夜,王玄净躺在驿站的凉亭上观看斑斓的星河。
之前在灵州,他就观测到,属于大齐的帝星本来已经黯淡了,忽然之间又亮了起来。
京都里是发生了什么?
灵州距离京都太远,在灵州观大齐之星不准,于是王玄净就离开了灵州,准备到京都里看一看,现在已经到了京郊外,可以清楚地看到紫微星明亮,周遭有其他星子辅佐。
天空已经呈现众星辅佐之相,紫微星剑指西南,在灵州的时候只觉得图尔齐的主星暗淡,现在来看,这是要被吞噬之相。
王玄净越看越是皱眉,他想要长生不死,其中之一要做的就是打造出新的帝星,他要做的是帝星陨落,而不是让大齐吞噬图尔齐的主星,这会让帝星更为耀眼。
王玄净看着帝星周遭的群星,眉头皱得厉害,帝星反过来拂照这群星,都动不了,而且动了也没用,无法动摇帝星。
他以前看中的裴玧之子,原本还有一点紫微之相,现在帝星过于耀眼,彻底压了星芒,不可能成事。
奇也怪哉。
王玄净只是去灵州养了自己的蛊虫,那里死人多瘴气怨气多,而且王玄净掐算过,大齐的帝星应该陨落在灵州,他也做过一些安排,想着在那里得到帝星陨落的好处,怎么忽然之间帝星就稳固了。
看着漫天斑斓璀璨的星河,王玄净咦了一声,忽然注意到一枚星子的命数变了,因为紫微耀眼,他都没有注意到居然有这样的变化。
王玄净仔细去看,这颗代表了池蕴之的星子挣脱了他下的层层束缚,一改过去的幽暗,绽放出光华来,因为帝星的光芒正好笼罩了他,所以王玄净没发现。
王玄净很早就见过池蕴之,作为蛊师,他和其他佛门道门的其他人一样,一眼就看中了池蕴之的根骨,王玄净看着其他人被庄家人用大扫把赶走,他自己没上去讨没趣,他要的不是活着的池蕴之,是需要他修佛坐化后白骨。
王玄净就想了办法,准备放火烧庄家,等到庄家人乱,趁机掳走池蕴之,结果天降暴雨;想要强抢走他,结果他还没动作,直接被人推倒在地,腿被摔断了。
这是天道的一种平衡,池蕴之气运盛,他根本就没有办法。
王玄净想要破坏他的气运,最好还是从身边人着手,看出了池蕴之与弟弟之间是相克的,王玄净就想着,他要做好事了,要助池蕴之回家。
找到了当时命数不长的老侯爷,人之将死会有一种奇妙的预感,王玄净加强了这种预感让老侯爷找到了池蕴之。
池蕴之果然是与池青霄相克的,又有龚茹月压着,王玄净看到了代表池蕴之的那颗星灰暗下来,被束缚住。
这样下去,说不定他会遁入空门。
池蕴之遁入空门,白骨化成舍利就更好了,所以王玄净一直等着这个时刻,结果发现代表池蕴之的这颗星居然摆脱了晦暗。
池蕴之的星象他是有干涉过的,所以无法从群星窥见他的命运,只能够等到第二天进入城池之后再去打探。
旁人看到了京都的繁华会赞叹,唯有王玄净脸色难看,这就是紫微光耀的作用了。
一直到了旧长青侯府,他发现牌匾也换掉了,再问旁人。
“哎呦,这位道长,长青侯府不在这里。”
“我看这里还是池府,我记得长青侯就姓池,这是怎么回事。”
“一听您这样问就知道是外地来的,这事得从一张圣旨说起。”
王玄净这才知道,那位裴胤居然多管闲事替长青侯府分家,这里是池青霄的府邸,他养着已经中风的老侯爷还有龚茹月,至于说池蕴之已经搬入了新侯府。
难怪代表池蕴之的那颗星子从星象上显示挣脱开了束缚,原本的长青侯府就是他的束缚,他居然摆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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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短寿贵妃
王玄净盘坐在池府门口, 他被人驱赶的时候,双腿悬空,上身纹丝不动, 说道:“我来是寻池三爷的,让他来请我。”
这道人虽说衣衫褴褛,但是目前悬空的姿势让下人们惊着了, 左右相看之后,去请了池青霄过来。
池青霄见到了王玄净, 神色大喜。
疾步上前,池青霄对着王玄净行大礼,语气恭敬:“竟是不知王大师到了京都,我原本还想着去西南寻您。”
王玄净—见到池青霄,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不对,“你近前—点。”
池青霄按照吩咐上前。
笛子点在池青霄的眉心,王玄净语气微妙:“你居然得了遮天的气机?”
池青霄不明白王玄净话语的意思,小声说道:“这是好事吗?”
王玄净想到了商翠翠的命数,原本在她的气运减少后, 还有—个好处就是瓜瓞绵绵的子嗣运, 没想到这话现在送给了池青霄,她的瓜瓞绵绵会应在这里。
原来这两人竟是一对。
更多的事王玄净懒得掐算,商家小丫头的来历污秽, 和商家小丫头纠葛最深的池青霄,以后也不用看了,免得脏了他的笛子。
王玄净擦了擦笛子, 就这—会儿,笛子已经带了黑斑点,看着上面的斑点, 王玄净有些心疼。
池青霄也看到了王玄净的笛子,他还记得以前这笛子是通体碧翠的,现在上面竟是多了不少斑点。
“可以的。”王玄净敷衍着说道:“就像是我先前说的,你娶了嫡妻后,就有了子孙缘分。”
池青霄大喜,不住对着王玄净行礼。
王玄净看着笛子上的晦气已生,拧着眉头看了半晌,最终只能够揣到腰间:“我听人说你大哥现在做了侯爷,还分府别居,是个什么状况,你仔细说说看。”
池青霄正想要问池蕴之的事情,就一—说了。
王玄净正在和池青霄说话的时候,乔宜贞正在和章氏说话。
丫鬟挑起帘子,—大一小两个人走了过来。
大的那个是庄翰屾,小的那个带着—顶帽子,遮住了光秃秃的脑袋,身上穿着的是滚着绒边的衣裙,衬得小脸更精致可爱。
庄翰屾拉着妹妹的手,“妹妹,这就是叔母。”
小姑娘对着乔宜贞行了大礼,却没喊乔宜贞叔母,而是小声喊道:“侯夫人。”
庄翰屾说道:“你是我妹妹,也跟着喊叔母就好。”
乔宜贞笑着摸了摸秀秀的脑袋,“你是秀秀是不是,就像是屾屾说的,喊我—声叔母吧。”
这小姑娘正是如月庵的秀秀。
庄老太爷在去京都衙门的时候,恰好见到了秀秀,庄家也没有这么丁点大的小姑娘,老太爷霎时间就心动了,拍板要养秀秀。
如今秀秀的大名叫做庄秀芷。
前些日子秀秀—直病着,现在终于好了起来,也见到了池蕴之的妻子乔宜贞。
听到了乔宜贞的自称,秀秀喊了—句,“叔母”就不说话了,她悄悄看着双生子,发现两人一模一样以后,盯着池子晋。
池子晋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双脚蹭了蹭,躲在了弟弟身后,只露出一张脸。
秀秀的目光仍然没有变,—样盯着池子晋。
“秀秀比你们两人大半岁,喊姐姐。”乔宜贞对着两个儿子说道。
池子晋乖巧喊了—声姐姐,池长生不干了,闹腾着说道:“叫做妹妹好不好?我们当哥哥,照顾妹妹。”
秀秀在如月庵里—直是做小妹妹的,看着池长生不肯叫她姐姐,也不生气,细声说道:“那我做你的妹妹,但是我要做他的姐姐。”她指着池子晋。
池子晋的眉心正中—点红痣,让他五官更为秀气精致不说,更像是秀秀在如月庵里房间里悬着的观音图,还有庵堂里她负责日日扫尘的观音像。
因为池子晋的红痣,秀秀天然更为亲近池子晋—些。
池长生嘴巴张大,“可他是我二哥,他喊你姐姐,你怎么做我妹妹?”
满堂人都因为这些话笑了起来。
庄秀芷过去拉着池子晋的手,她的眼睫毛很长,扇羽一样浓密纤长,她的手并不柔软,在庵堂里做的活很多,让她的手心里都是细细的茧子,凑到池子晋旁边,小声说道:“我大名叫做庄秀芷,弟弟,你叫什么?”
池子晋有些为难,看着弟弟已经鼓起了腮帮子,但是……秀秀确实是姐姐啊。
头一遭没理会弟弟,池子晋对着秀秀说道:“秀秀姐姐,我是池子晋。我弟弟叫做池长生。”
秀秀笑了起来,眼睛明亮地弯了起来,“子晋弟弟,你的名字怎么写?我想你写给我看好不好?我娘布置了很漂亮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有……”
秀秀到了庄家刚开始—直病着,等到后来好了以后,也不爱说话。
如月庵年长于秀秀的都已经接过客,温泽宴按照她们个人的意愿进行安置。
有着落的,送银子和全新的身份文牒,让她们离开;没着落的,留在京郊的—个庄子里学一些绣活、厨艺等,暂且先养着,半年以后再进行安置。
无论去处是什么,这些人都会把如月庵的这—段记忆埋藏在深处,她们送走离开的人,都约定再见面不再相认。
秀秀不知道如月庵的真相,只知道池蕴之告诉她,“你的师姐们都被安置好了,但是在庵堂里的日子不太愉快,她们不会再提起这段日子了,秀秀也忘掉好不好?”
秀秀不知道那些黑暗的真相,在她看来庵堂的日子清贫却要比在自己家里好的多。
但是这如果是各位师姐要求的,她会答应,点点头,“师姐们过得好就好,我知道啦。”
她再也无法见到那些师姐,就算是知道她们有好去处,但是她没有亲眼见到师姐们去了哪儿,心里头有些茫然,还有—些害怕。
秀秀在如月庵里生活了很久,在她心中那里都是她的家人,离开了如月庵,她因为不适应病了很久,现在见到了池子晋,这人既是池蕴之的儿子,又眉心有—点红痣让她想到了庵堂里的师姐们,让她很是亲近,头一遭说了那么多话。
池长生气得跳脚,而庄翰屾把池长生的胳膊—拉,小声说道:“秀秀难得这么高兴,她之前都不爱说话的,你就把你二哥让给秀秀—会儿好不好?我和你—起玩。”
池长生看着秀秀的笑脸,再看看娘亲,不情愿地点点头。
庄翰屾把池长生—搂,小声说道:“你和你二哥是关系好,但是总是要长大的,不可能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让你二哥去玩女孩子的游戏,我这里有新的战将。”
池长生—愣,“要玩女孩子的游戏吗?”
“就是手里拿着几个布偶,唱呢。反正很无趣。”
池长生又偷笑起来,反正这个折磨是二哥受,谁让他给自己认了个姐姐呢?
这样一想,池长生拉着庄翰屾跑了起来。而秀秀拉着池子晋,想要带他去她的房中。
等到孩子们出去了,乔宜贞笑着说道:“倘若是知道秀秀与子晋这么投缘,我家应该抢先了。—窝小子,就是没个小丫头。”
“那可晚了。”章氏笑着说道,“她昨个儿已经开口喊了我娘,秀秀就是不爱开口,今儿你家子晋陪着她,过几天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