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我对侯夫人是很放心的。”
  万鹤失笑着逗弄女儿,“你就这般信得过侯夫人?不担心她吞了你的金子?”
  万佩雯不好意思说,她当时被乔宜贞揽在怀中了,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在心中却烙了深深的印记,让她下意识地想要亲近这位夫人,这种亲近也让她放心乔宜贞,觉得对方不会贪她这点龙涎香。
  万佩雯小声咕囔着,“我这才多大点金子,哪儿会贪了我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赌珠这件事是因为赌玉知道的,确实有这件事。
  另外在海滩上捡到龙涎香,是看b站天天鉴宝有一个男子的父亲捡到价值1500w的龙涎香(100多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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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下棋
  在上一次雪化后第十日, 京都里又开始下起雪,也就在这个时候, 一张张描金请贴从长青侯府送了出去。
  龚茹月拿着了这张帖子,手指捻着金贴,看着乔宜贞,语气阴阳怪气:“哎呦,还知道要请我去他们的生辰宴,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把我这个婆婆都给忘了, 我好歹还是孩子们的祖母呢,实在是不像话,是不是青霄?”
  池青霄从母亲的手中拿过了帖子, 看着上面的字已经初见风骨,这是双生子的字,不知道是哪一个的字,但是已经真切比他的字要好了。
  大哥袭爵,因为有一个高门贵女做妻子, 生下了三个嫡子都教养的很好,大少爷在飞鹿书院读书, 这两个小的假以时日只怕也要入飞鹿书院。
  想到了这里, 他啪得一下把帖子反扣过来, 不想再看请帖上的字迹。
  池青霄:“大哥大嫂是诚心请我们去生辰宴?”
  池蕴之、乔宜贞今日里穿得厚, 显然这个决定也是对的, 自从长房、二房搬出了这件侯府,明明一样的装潢,正厅里却透露出荒凉之感。
  炭火烧得不足,房间里到处都悬挂厚厚的毛毡挡风, 婆子、丫鬟们脸上煞白,偶尔还会听到跺脚取暖的声音。
  池蕴之虚碰了一下茶盏,他现在在外,也学会了不碰来历不明的食物和水。
  放下了杯盏,池蕴之脸上带着淡笑:“老夫人是我生母,是宜贞的婆婆,也是子晋和长生的祖母,至于说三弟,我的孩子们也要喊一声三叔,在礼数上,定然是要做周全的,这不,我就和宜贞亲自过来送帖子。”
  不说诚心不诚心,只说夫妻双方都来,这话说的圆滑又藏了点刺,冷不丁地让人不舒服。
  龚茹月看着池蕴之,这才过去多久,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甚至半年都不曾有,眼前人和过去忽然不同了,上次顶嘴,他还是爆发式得挡在乔宜贞的面前,倔强地说着糊涂话,现在他举止说话完全像是个官员了,带着官场特有的打太极一样的推搡。
  “若是诚心,怎么不带上我的侄儿们?”池青霄冷笑一声,“没想到才做了几天的官,这场面上的话说得极好。”
  “大哥谬赞,蕴之初入官场,还需要与其他上峰、同僚学习,场面话还不会说,只说的是真心话。”池蕴之含笑,“为什么没带上三个孩子,实在是因为天冷地滑,慈父之心还望三弟海涵,不忍孩子受苦。”
  池蕴之出剑,乔宜贞负责补刀,“三弟尚未成亲,侄子毕竟和叔叔还隔了一层,大概是不大明白你的慈父之心,母亲,三弟的亲事你还是要多费费心,三弟这都多大了,身边没有个贴心人,连孩子也没有。”
  夫妻两人的所作所为在池青霄和龚茹月看来是“双贱合并”,龚茹月直接把帖子扔回到了池蕴之的怀中,身子发颤,语气都歇斯底里。
  “带着帖子滚,我们不去!天寒地冷你不想让你的儿子们受凉,我也不想让我心爱的小儿子受凉,当是稀罕你们家的生日宴不成?”
  池蕴之捡起了帖子,眉毛微抬:“天寒地冷,老夫人慈母之心孩儿理解,明年开春嘉木的生辰……”
  龚茹月一想到两人合伙过来戳池青霄的心,还说池青霄没有妻子孩子的事情,嘶哑着嗓子说道:“在青霄成亲之前,你们侯府的帖子都不必送过来,我们不稀罕!等着我给你送帖子,青霄的婚事……”
  她本想说定要给他寻个门楣高的人家,却也知道池青霄今后肯定越发艰难,实在说不出口。
  池蕴之得了这话,拉着乔宜贞离开。
  “你怎么还把帖子捡起来了?”坐在马车里,乔宜贞的手指戳了戳丈夫的胸膛。
  池蕴之拉住了乔宜贞的手,搓了搓她的手,把她略凉的指尖搓动的热了,这才开口,“他们想要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这帖子是我两个儿子亲自写下的,还说是写的最好的一张,他们不拿着正好,我正好留下。”
  乔宜贞哭笑不得,“他们力气一天一个样,那天就写了这两张,就和嘉木吹牛,说是这张写得好。”
  她不喜欢看到他在那两人面前折腰。
  “还是留着好,说不定就有用处。”池蕴之说道,“再说了,正好把嘉木的事情也解决了,要等到三弟成亲送帖子过来……”
  池蕴之轻笑着说道:“只怕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毕竟把三弟看的太金贵了些,只可惜旁人家也是有眼睛的。”
  马车辚辚驶过青石板大街,团团柳絮一样雪花落下,一半消融,一半覆在地面上,等着一团又一团的雪花飘落,就会叠累出层层的雪。
  当雪积累到三尺厚,又被太阳蒸得干干净净时候,一辆宫里头的马车停到了长青侯府门口。
  裴宝彤显然是精心妆容过。
  她梳着双刀髻,发髻上绕着碧玺珠,耳朵上也是碧玺耳铛。
  她肌肤本就是盈白,通透的碧玺发饰让肌肤更是白皙。
  眼尾用了一点淡红色的胭脂,指腹晕染开来,让眼睛显得大又无辜。
  唇色用了淡粉色的胭脂,透出了蔷薇花一样娇嫩的颜色,这是只有这个年龄段少女用起来才适配的颜色。
  她脸上倒是没用什么脂粉,只因为刚一下马车,白皙的脸就红了起来,少女的红晕便是她最好的妆容。
  裴宝彤的心跳得很快,一想到早晨母亲给她妆容好了之后,用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冲着旁边的父皇笑道,“我们家宝儿是不是很好看?”
  裴胤的脸色有些臭,女儿装扮那么好是为了选婿,他怎么会高兴得起来?本想要说什么歪话,结果被简素拧了一下腰侧。
  简素一直把裴宝彤送上了车舆,捏了捏她的手,“宝儿很好看,那温府尹是个聪明人,不用你开口,多热络一些,他自然什么都明白的。别怕,反正只要没有说出口,他就算是要拒绝,也没法拒绝。”
  裴宝彤郑重点头。
  裴宝彤双手搅在一起,拾阶而上。
  她听到了马车铃铛响,回过头去看,马车停稳之后跳下来的人正是温泽宴。
  微风吹过她耳畔的碎发,特地留下这点毛茸茸的碎发可以让她脸显得更小。
  他们总是很有缘分的。
  想到了这里,裴宝彤松开了手,不再紧张,她直接小跑到了温泽宴身边,等到温泽宴对她行礼之后,弯眼喊道:“温大人。”
  温泽宴见到了九骊公主,对她行礼,想要避让开先让公主先行,结果她像是木头桩子一样动也不动。而等到温泽宴动了,裴宝彤就跟着动了。
  这对温泽宴来说不是头一件奇怪事,这之后的宴席上,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多了一个小尾巴,她试图和自己说话,温泽宴想要避开,她眉眼失落一两瞬,过了一会儿又会跟着,模样神采奕奕。
  中午吃完饭,下午在长廊里,裴宝彤不光是跟着,而是试图和温泽宴说话。
  温泽宴以前在京都花宴上,见过追逐在他身后的少女,她们缠着他,是说自家的家世,意思也简单,倘若是他娶了她们,那便是有多赫赫的岳家。
  温泽宴那时候年轻气盛,他想要的是一人一世一双人,心想着就算是心悦的姑娘家境如何都没关系,求到是红袖添香,两人心心相印。
  他格外彬彬有礼远离了那些姑娘。
  等到伍家女坏了一切事情,温泽宴清楚地记得表妹当时被长青世子拥着,那些所谓的才女们一瞬间露出的表情。
  她们嫉妒表妹,在看到了表妹落入到了那样的境地,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有人稍微遮掩一下,打开了折扇,露出了弯弯的眼。
  从那以后,他就对所谓才女(除了乔宜贞以外)敬谢不敏,总觉得表面上端庄得体,私下里心脏着,遇到了这种事第一个反应是凑热闹,而不是想着,或许一个人的一生转折点就在这里。
  而裴宝彤不同,她明明有远胜于那些贵女们的家世,却不提这些,她直言自己不会那些诗词歌赋,不过还算是喜欢下棋,在宫里头看了孤本。
  皇家的藏书何其丰富,裴宝彤首先就说了王昌志的棋谱,温泽宴犹豫了一下,就看着裴宝彤的眼睛一亮,“我问过侯夫人了,暖阁里就有棋,我们不如摆王先生的棋谱如何?”
  温泽宴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很难开口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先前把公主送回到宫中,他那之后,断断续续做过连续奇特的梦,一面垮塌的墙露出了多年来藏入其中的尸骨,时间过去很久,那女尸的面容已经腐朽了大半,只剩下孤零零的骷颅,而后女尸的生母抱着女尸哭。
  他没做京都府尹,而是做“怂不倒”的下峰,怂不倒不赞成去查案,他只能够利用自己空闲的时间,去找到真相。
  查案过程中,似乎女尸的生母与他说了很多关于女尸的生活习惯,他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那是个鲜活的十五岁的少女。
  眼前娇艳的公主,总是让他想到瘸腿的老妇人抱着尸骨哭的场景。
  这是为什么?
  温泽宴想不清楚,只觉得可能是自己太忙了,做梦太多影响了他白日的思绪。
  在拒绝的话出口之前,温泽宴说道:“好。”
  对方一瞬间笑颜如花,上前用指尖捉住了他的衣袖,“我们走,我记住了很多棋谱。”
  因为公主的表情,他又有些后悔自己的答应,不过已经答应了,干脆屏退杂念,专心下棋。
  就像是九骊公主说的那样,她确实记住了许多的棋谱,他好像穿梭了时间,和王先生对弈,所有的人和事都消散,他手执黑棋,陷入到棋子的纵横捭阖。
  而裴宝彤偷偷看着温泽宴,欢喜地喝了一口水,试图压住狂跳的心。
  中间乔聿和乔珏还心痒痒,试图过来观局,而冯老夫人看着精心装扮的公主就知道不能让两个棋痴坏事,硬生生把丈夫、儿子拖走了。
  这两人长吁短叹离开之后,又偷偷潜入了两个孩子,正是池长生和池子晋躲在窗户下。
  “所以表舅会尚公主吗?”
  “我觉得会,九骊公主总是偷偷在看表舅,我觉得公主喜欢表舅。”
  乌黑的脑袋悄悄探上去,过了一会儿又缩下来,“我刚刚可都看到了,公主看表舅的眼神,就像是爹爹看娘亲一样,怎么都看不够呢。”
  “我也看看。”另一个脑袋看了之后缩下来,“真的,不过表舅一直在看棋,都没有看公主。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不成?”
  “我觉得可以成,我娘在看书的时候,爹爹也是傻笑,不是也抱得美人归了吗?公主要是做表舅母就好了。”
  乔宜贞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两个小子在作怪,揪着两人的衣服带到一边。
  “尽胡闹,要不是你们大哥说,都不知道你们在这里作怪。”
  池长生扑入到了乔宜贞的怀中,对着池嘉木吐吐舌头,“哥哥坏,我和二哥今天过生日呢,还告状!”
  池嘉木双手环胸,做出好大哥的模样,“不许仗着过生辰就可以做坏事。”
  池子晋也知道偷看不好,鹿皮小靴在原地画着圈,“娘,我们也是见过公主,觉得公主人好,听闻公主和表舅在下棋,才好奇呢。表舅是不是要尚公主?”
  乔宜贞手指点在池子晋的眉心,而池长生把娘亲的手一拉,“娘,我也好奇呢,告诉我们嘛,我觉得大哥也好奇!”
  被拉着下水的池嘉木面色一怔,不过他确实好奇,因为在他看来,表舅才高八斗,这么多年孑然一身,他很好奇表舅是不是要尚公主。
  乔宜贞正色说道:“你们还小,参合到这事不好,说到底是公主和表舅的事情,要不然本来能成的事情,你们看多了,说不定就不成了。”顿了顿,最后说道,“倘若是两人成了,我再告诉你们。”
  乔宜贞到最后还是漏了口风,觉得两人能成。
  三个孩子顿时明白,池长生眼睛一亮本想要说什么,被池子晋捂住了嘴。
  池长生扒拉下来二哥的手,“好啦,我知道了,大哥,我们去看书吧。”
  “这会儿不说自己过生日了?”
  “其他客人都走了,现在都是自家人。”
  三个孩子到了书房,意外见到书房里已经有了两人,正是外祖父和外曾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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