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郑承安觉得若是自己再不做点什么,他的媳妇就要被他娘给搅黄了,“娘你若是再执意给我纳妾或是羞辱雁臻,那我就把你送回老宅去。”
  “你敢!”郑王氏提高了声量,“你这个不孝子!你敢赶我走!”
  郑承安扯着嘴角一笑,“那我就跟雁臻和离,辞官跟你一起回老宅。”
  郑王氏张了张嘴,脖子像是被掐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儿子平静的眼神,一时间不敢赌。若是儿子当真辞官了,那她该怎么办?她回了老宅会被郑家老人们给掐死。
  身后的嬷嬷拉了拉她的衣裳,郑王氏总算往后退了一步,不再叫嚷。
  温雁臻回了院子便吩咐下人道:“把老爷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到偏院去。”
  *
  温雁菱解决了刘石这个心头大患,心里那股劲便松了一半,这日回去后她那紧绷着的神经便松懈下来,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第二日大早,醒来时,屋里的四个丫鬟俱是松了一口气。
  青霜道:“夫人您总算是醒过来了,大姑娘和小公子急得不行,若不是大夫说您没事,恐怕就要一直守着在这儿了。”
  温雁菱疑惑:“我睡了很久?”
  青露扶着她起来,“从昨日用了午膳睡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二日的早上啦。”
  温雁菱失笑,竟然睡了这么久,文茵和子晞定然是着急了。
  青芳端着盆子进来,轻笑道:“不止姑娘和公子,侯爷也来了好几次,方才还派人来问过了。”
  正说着,外面又有丫鬟前来询问,青芳放下盆子笑着出去了,回道:“去告诉侯爷,夫人已经醒了,精神不错。”
  温雁菱:……
  温雁菱睡得踏实,却不知整个上京城因为她昨日的举动而轰动了,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她的名字让更多人知道了。
  不过因为有温雁菱的警告,一般人自然是不敢随意编排,就算是要议论也是用代称。可关起门来,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夫人们就没个收敛了。
  “我当真没看出来,这温雁菱竟然如此有魄力,这高门大户里,哪个掌家主母没被下人恶奴给私吞过银子,就她能耐了,还告到京兆尹,也不怕侯府被戳脊梁骨。”
  “嚯,你可别被她听到你这话,小心被报复。”
  “哼,我还怕她不成。也就是荣昌侯性子温润,由着她胡闹,没得哪个掌家主母不受婆婆苛待的,她温雁菱为何如此命好。”
  “你就酸吧,羡慕她你就直说。”
  “呸,我才不羡慕,我倒要看看她怎么翻盘,你瞧瞧她把侯府的霍霍成啥样了,铺子里连掌柜都没有,听说今儿连门都没开。”
  众位夫人们关起门来说的酸话温雁菱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侯府的铺子她确实都让人关了,掌柜几乎没有幸免都被抓了,铺子开着也没生意,还弄得下面的伙计人心惶惶,索性关了省心。
  罗文茵带着弟弟罗子晞来的时候,温雁菱已经梳洗完毕,喝了一碗米粥,看见两个孩子来了便让人加了碗筷。
  罗文茵坐到母亲身边,柔声问:“母亲可有哪里不适?”
  温雁菱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你看娘像有事的吗,不过是最近有些累,正巧借着那功夫补眠。”
  罗子晞看了眼姐姐,抿了抿唇,问道:“母亲今日要做什么,可要我陪伴母亲。”
  “你?”温雁菱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她憋着没打击自己儿子,“唔,母亲今日就看看书、赏赏花,子晞要陪我吗?”
  罗子晞拧起眉间,小脸皱成一团,仿佛脑中在天人交战,半晌蠕动了下嘴唇,也没说出‘好’。
  温雁菱哈哈哈大笑起来,“行了行了,母亲跟你开玩笑的,今日你好不容易休假一日,想去哪里玩就让常竹陪着你,不过不准玩危险的东西。”
  罗子晞焉答答的应了一声,目光瞥向姐姐,见姐姐冲他眨了眨眼,立刻便笑起来了。
  用完早膳,罗子晞从主院跑出来没多远,就被人一把拎鸡崽子似的拎住了衣领。
  他挣扎着回头,小脚在半空中动来动去,闷声道:“父亲,快放我下来。”
  罗裕皱眉看着他,把他脸对着自己,“你母亲怎么样了?你母亲今日不适,你不在她面前尽孝,居然想跑出去玩。”
  罗子晞瘪了瘪嘴,“母亲精神可好了,她说今日要看书赏花,让我自己去玩别打扰她。”
  罗裕怀疑,“真的?”
  “真的。”罗子晞都要愁死了,他明明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不是应该受尽宠爱吗。
  怎么如今母亲宠着姐姐,父亲对母亲如此紧张,姐姐日日就想缠着母亲,都没人关心他了!
  他小小年纪承受太多苦了!现如今还要被父亲抓着训斥,说他不孝。
  罗子晞想问父亲为何不亲自去看母亲,但看着鬼鬼祟祟的父亲,他直觉还是不要掺和大人的事。
  温雁菱看了几页书册,有些看不进去,总觉得有些事还未做。
  她拿过自己的小册子,上面写了许多她要做的事情,便忽然问道:“青蓉,谭福他们可是明日才来?”
  青蓉回道:“是,夫人可是有何吩咐?”
  温雁菱摇了摇头,放下书册拿起了自己的小册子写写画画。
  没过一会儿,温雁菱放下小册子,对正在绣帕子的文茵道:“文茵可要与我去庄子转转?”
  “出府吗?”罗文茵双眼发亮,娇俏的小脸都多了一丝活泼,“母亲,我们可以叫上夏姨和沐晴一起吗?”
  温雁菱道:“自然可以,你让人去告诉你夏姨和沐晴,青蓉几个收拾些点心果子,咱们出去踏青。”
  她想了想笑着道:“文茵去换身便利的衣裳,我也去换一身,出门就要打扮得爽利一些。”
  文茵欢快的就像只小蝴蝶偏偏飞舞着跑出了院子,温雁菱笑着摇头,果然小姑娘还是要多出去玩耍,整天拘在这府里,就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儿一般。
  方才那样活泼的文茵多好。
  侯府的马车去江府接了夏连欣母女俩,这才往城郊驶去,温雁菱的目的地是侯府近郊的一个庄子。
  夏连欣撩起一侧的帘子往外看了眼,问她:“怎么忽然想起去庄子踏青了?”
  温雁菱瞥她一眼,“难道你想在府里跟你婆婆大眼瞪小眼?”
  夏连欣:……
  这人说话真是越来越气人了。
  说不过她,夏连欣便不提这个,只跟着走就行了,反正已经上了贼车,能不看她婆婆那张脸可不就是心情好吗。
  两个姑娘早就手拉着手在角落里说话了,夏连欣看向满面容光的温雁菱,笑着道:“昨日你在京兆尹的壮举可是传遍了整个上京了啊。”
  温雁菱轻笑,“还听说什么了?不会还有人敢编排我吧。”
  “那自然是不敢编排你这位鼎鼎有名的侯夫人,你那犀利的言辞,谁敢这时候上来触你的霉头,不想活了吗!”夏连欣忍着笑说道。
  温雁菱目光淡淡,“这些人啊,你越软越是虚张声势,他们越是欺你辱你,反而好不容易硬气起来,就没人敢当那长舌之人了。”
  “柿子总是要捡着软的捏,这个道理我算是明白了。”
  近郊的庄子并不远,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谁知温雁菱一下车,就看见一个人正在庄子里查看,她脱口道:“谭先生怎么会在此?”
  第25章 往后都求着你买东西
  谭福诧异转头,没成想竟然是侯夫人来了。
  “见过夫人,今日真是巧,竟在此遇见夫人。”谭福正在与韩江水说话,“我是来此看看,心里有数才好做计划。”
  温雁菱今日来的地方就是韩江水管理的徐家庄,这处距离上京最近,占地也广,据说还有两个温泉池子。
  韩江水也上前来,给温雁菱见礼,“小人见过夫人,不知夫人来此,该好生迎接才是。”
  温雁菱笑着道:“无碍,我也是临时起意,出来透透气。”
  韩江水和杨崇是唯二两个不受刘石牵连的人,其余的或多或少被刘石收买,温雁菱便道:“韩管事为人正直,做事认真,往后侯府还要依赖于你们才是。”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身后夏连欣带着两个姑娘下来,两人见了礼,温雁菱想着有两个小丫头,不便在此,便道:“韩管事,不知有没有小丫头可以带我们四处逛逛?”
  韩江水立刻道:“夫人我这便去安排,您先跟我去一旁稍后。”
  温雁菱刚要走,脚步却是一顿,她刚才脑子还有点懵,现下才反应过来,便对夏连欣道:“连欣你先与两个丫头四处逛逛,我一会儿便来。”
  夏连欣摆手应下,“行,你忙你的吧。”
  温雁菱看着谭福在一本册子上写写画画,不断观察着四周,嘴里念念有词,他似乎并未发觉自己身边还有人,沉浸在自己的册子上。
  她原本想,这些人即便是韩栋找来的,也有那只会空想的,却没想到谭福就给她了一个惊喜。
  如此能结合实际,再构思设想,那定然也会想出实用的法子。
  谭福写完自己的计划,长舒一口气,一转头却见侯夫人的目光投在他的册子上,他坦然递过去册子,“夫人可要看看?这是我做的计划,本不算太完善,不过昨日侯爷让人来告知推迟一日,我才起意过来庄子看看。”
  温雁菱翻看着这本册子,上面所做计划与她的小册子相比,无疑完整许多,她顿时觉得自己果真是个门外汉,“谭先生这计划十分完整周密,甚至连各种意外情况和补救措施都想到了,我当真自愧不如,与先生比起来,我这就是小打小闹的小儿科。”
  谭福笑着道:“夫人聪慧过人,有气度有魄力,谭某也是十分佩服。昨日之事,如今已在上京传开了,试问哪个不称赞夫人勇猛过人,数日就识破那恶奴还借了京兆尹惩治,单单就这份周密计划就让人叹服。而且,外人不知,只我们便了解夫人是如何聪慧,只单单这让诸位掌柜、管事写出新店计划,这就是一个颠覆性的想法。”
  温雁菱饶是脸皮厚,此刻也被他夸得不好意思,顿时苦笑道:“我原本并非这样打算,也没想过一下就能惩治了刘石,毕竟他在侯府经营多年,但不论怎么说也是个下人,有侯爷的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也是在韩侍卫给我了供词之后才决定,既然都得罪了,那不如一击即中,否则只会后患无穷。”
  谭福心中了然,侯爷那日便让他知道,侯爷看重夫人,只不过不便表现于人前,可现下他倒是更加认定了夫人。
  他们即便是韩侍卫找来的,应当也没有告诉夫人他们的身份,然而夫人此刻却如此信赖他,几乎把其中关节和盘托出,他感受到了夫人的重视。
  温雁菱此言也存了试探之心,却见谭福并没有意外,如此心中便更加确定。
  谭福道:“不论如何,夫人让谭某佩服,谭某也愿意与夫人一共经营侯府。”
  温雁菱笑道:“如此甚好。”
  “不知谭先生可否与我细细讲下你的计划,就当我先考校你了。”温雁菱爽朗道。
  谭福诧异,“夫人方才不是说来踏青散心,这……”
  “无碍,听你说而已,也是踏青。”温雁菱慢慢往前踱步,“不如谭先生边走边说。”
  “那谭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温雁菱坦荡伸出手,做了个‘请’,“洗耳恭听。”
  谭福主要的计划在粮行上,他曾经家乡物产丰富,而其中粮食产量最重,他从小也种过地,对粮食算是十分了解。不过后来跟随父母来了上京,做了其他营生,便再也没有种过地,可这并不妨碍他对粮食的了解。
  无论是产值,还是粮食的价格浮动,他都做了详细的调查。在他的计划中,温雁菱便能一目了然。
  温雁菱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住点头赞同,心思却飞速转动,把其中的要点都记住。
  即便她不能全部学会,但总算是知道了许多,倒也获益匪浅。
  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却都是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谭福说完拱手道:“劳烦夫人听我说这许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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