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
金属碰撞声,喊打喊杀声混在一起,乱作一片,洛商趁乱将青川放下来,玄参还要上前,被洛商拔剑相向,“别过来。”
玄参果然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洛商:“你,姓洛?”
“你小爷我霁月阁洛商,识相的话赶紧离开,别逼我放蛇。”
玄参眼波动了动,道:“你是不是中了百草枯?”
洛商戒备心十足:“跟你有什么关系。”
玄参又问:“闻人羽是你什么人?”
洛商一怔,不明白他究竟何意:“我是霁月阁少阁主,闻人羽自然是我姐姐。”
“亲的?”
洛商皱眉:“问那么多做什么,你一个人字门掌司,想知道不会自己去查么,别那么多废话,要打就打。”话落洛商夺剑上前,玄参只是闪躲,忽然一把制住洛商的手臂,力道之大,洛商根本挣脱不开,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和面前这个人字门掌司的差距,咬牙狠狠地瞪着他。
“洛商。”玄参唤了声,语气说不上有什么变化,但就是听起来和平日的冰冷有所不同。
洛商瞬间就怒了:“别他妈跟季风一样,叫那么肉麻,你以为你谁啊。”
洛商使了个劲一把挣开玄参,将袖中的鸣蛇放了出来,命道:“小明,咬他。”
话落鸣蛇瞬间涨大数倍,露出两只尖牙对着玄参一声嘶鸣,张开锋利如剑的薄翼,还没看清就闪到了玄参身旁,给了玄参两刀,被玄参飞速躲开。
季风在交错缠斗的人影中看到天目台上风银的身影,飞快避开刀剑向他走过去。
“洵舟。”
风银听到声音,很快在人群中找到季风,眼神变了变,喊道:“小心。”
季风比风银更快察觉一把冷剑从他后方袭来,飞快的回身抬起九骨钦墨格挡,修士一剑用了十成力,震得季风手臂发麻,后退数步,差点没稳住身形。
修士握着剑,一派义正言辞的斥责季风:“季风,你们若执意跟阆风人为伍,便是与他们同罪,怪不得我们不留情面,看剑。”
季风望着修士的冷剑闪过寒芒,身体没来的及反应,被风银一把拉过去,风银抬手一挥,打掉了修士手中的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修士剑被打掉,又见识了这个阆风少君的实力,忙捡了剑躲开。
风银才收了剑,拉起季风的手臂,捏了捏,道:“没事吧?”
季风反手握住他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道:“我没事,洵舟,这样下去对我们不利,等下我要做一件事,你一定要配合我。”
风银看着季风的眼神,没了平日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反而无比认真凝重,忽然觉得自己不能答应他。
“洵舟。”季风见风银失神,又唤了一声,“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风银蓦地点头。季风放开他的手,往锁住赤乌凰的天目台中央走去,打开九骨钦墨,念了句:“小鱼儿,去。”
话落九骨钦墨九支骨节脱落,每一只都化作利剑,刺破利风对准枷锁下闭着眼的赤乌凰。
轰的一声震荡,骨扇的力道强劲,震得赤乌凰睁开了眼,一声惊天的长名震开了九支骨节,发怒了般震开翅膀不停地煽动,阵阵魔气不断从它身上散开,像一股股热浪往周遭荡去,一瞬间逼停了混战中的三千修士,停下来看着天目台中心那只魔物。
“季风,你在做什么?你疯了?”洛商停下来吼道。
“季风,你要干什么,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场上乱作一片,不知道是谁在喊。
赤乌凰一怒,天地变色,粗重的玄铁锁链发出拉锯般刺耳的声音。赤乌凰身形庞大,所有人都如同蝼蚁一般仰望这个金红色的魔物仰天长啸。
“怎么办,它会不会挣脱锁链啊,我们没有天锁,谁能制得住他?”
“天锁,天锁在季少主那里,能取出来吗?”
“没有解除封印,只怕是取出来也于事无补。”
风银瞬间好像知道了季风想要做什么,直直地看着季风向他走来,听他道:“洵舟,能让它安静下来吗?”
风银看了看赤乌凰,赤乌凰虽然此时看着可怕,但他知道他还没有彻底恢复力量,锁住他的玄铁锁链又禁制,它一时是挣不脱的,于是点头:“嗯。”随即抬手结起一道术法,让暴躁的赤乌凰渐渐平息下来。
季风才往天目台外站了站,扫了众人一圈提高声音道:“对不住了众位,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们停下来,我有话要说。”
众人见赤乌凰已经安静下来,魔气也没有在外露,纷纷舒了口气,听见季风这般说法一时压不住火:“季风,你是不是太任性了,如此不顾及天下人的安危,就是为了让我们停下来?”
季风不理他,转向旻光殿外的位置,道:“长竟天,我知道你今日的目的为何,我答应你。”
长竟天捻了捻手指节,嘴角勾了勾,听众人疑惑的声音此起彼伏。
“什么意思,你答应什么?”
季风道:“长掌门做了这么多安排,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我同意去惘极境,找到解除若木之花封印的办法。”
季风的声音如雷贯耳,清晰地传进天目台三千余修士耳中,一片惊诧声响起。
“风儿。”季之庭虽然大致猜到长竟天的目的,但没想到季风会主动同意。
风银闻言眼神一凛,抓住季风的手臂沉声道:“不行。”
风银手上力道大,抓的季风手腕生疼,季风没挣开他,抬手覆在风银手背拍了拍,轻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风银牢牢抓着季风不松手,一双眉毛紧蹙,眼瞳中的碧蓝色掩盖不住,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不、可、以!”
季风看着风银焦急担忧的眼神心疼到骨子里,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长竟天设计了这么大一个坑,就是等着他来跳,不达目的,他今天是不会罢休的。
“季少主,,,”站在前面离得最近的一个修士刚开口动了动,就被风银一道骤然升起的剑气措不及防的震开数十米,胸腔震颤倒在地上呕出一口血。
风银满眼阴鸷,凛声道:“谁敢过来!”
众人见那个修士被打成重伤,爬起来都费力,一时不敢上前,“啊,这怎么办。”
有人鼓起勇气高声道:“我们可没逼他,是季风他自己说要去的,你凭什么阻拦?”话落那人见风银剑动了动,似乎是对准他过来了,忙缩了脖子隐在人群里,再不敢吭声。
季风抬手按下风银的剑,道:“洵舟,你先别激动,听我说,我们现在没别的选择,今天的公审来的太突然,我们本就不占上风,你还有计划未完成,只有我去惘极境,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博得转圜的机会,况且我也有私心,你知道我不甘做个废人,只有阆风有办法解决我灵脉的问题,不是他们逼我,是我自己要去。”
风银根本听不进去,“我不要你争取这个时间,他们要打我陪他们打,我不怯他们,哪怕是死,,,”
“洵舟。”季风截断他的话,道:“别说这样的话,你背后还有你的族人,你若是就这么死了,阆风永远都是罪人。”
风银怔住了,他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看向季风的眼神难以言喻:“可你若去了惘极境,就回不来了。”
惘极境已经存在了许久,里面的邪气哪怕是集整个阆风的灵气也是洗不尽的,常人进去待不了多久,就算不碰到那些妖魔邪祟,也会慢慢被邪气侵体暴毙而亡,修道之人也会被邪气影响而堕魔,要么被邪祟弄死,要么自己成为惘极境邪魔一份子,不人不鬼不妖不魔的。季风的身体已经被若木之花耗损到了极点,再借若木之花之力就离死没多远了,若木之花并不能护他安然穿过惘极境。
“怎么说呢,洵舟。”季风指尖轻轻滑过风银的脸,道:“如果你在等我,我爬也得爬回来啊,所以,你能不能等我?”
风银看着季风半晌说不出话,良久才开口,声音极低,像是最后的挣扎:“可以不去吗?我,,,我也可以解决你灵脉的问题,阆风的术法我都学会了,总有一种办法有用,我们去试一试,好不好,若木之花的封印我也可以试一试,你别去行不行?”
风银能这么说,自己也是没底气的,若他真能有办法解决季风灵脉和若木之花的问题,也不用等到现在。风银近乎是乞求的话让季风心不断抽疼,季风勉强地轻轻笑了笑,道:“洵舟,你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我很快就会回来。”
季风轻声劝慰,风银紧抓着他的手才松了松。旻光殿上长竟天的话响起:“季小公子可决定好了?”
季风握了握风银的手,转身道:“我说出的话自不会反悔,我只有一个要求。”
长竟天:“季小公子尽管提。”
季风扫了一眼所有人,道:“我去惘极境的这段时间,天垣修界所有人不得重提阆风旧事,更不能找时风门、霁月阁的麻烦,若是我回来看到风银哪里伤了,你们就别想再得到若木之花。”
有人质疑道:“那这岂不是放虎归山,这么轻易就刚过了阆风余孽,不是给咱们修界埋下祸根吗?”
长竟天捻了捻手指,笑道:“好,季少主有这等觉悟,为了天下苍生,我会保证在你出来这段时间,没人敢找阆风人的麻烦。
季之庭看了看季风,道:“风儿,你可决定了?”
季风弯了弯眼睛笑道:“小叔叔,你不会反对的吧?”
“自然。”在风陵渡金露酒楼季风对他说了那番话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是他的宿命,他如何去阻拦。
长竟天目的达成,勾了勾嘴角,道:“季小公子,事态紧迫,这事咱们尽早?”
季风道:“明日卯时,惘极境外,劳烦众人为我开一开结界。”
“好。”长竟天道:“明日卯时,修界众人为你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