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9)
时间和空间在他眼前收束、折叠,也就是眨一下眼的功夫,他们就停在了那个咒力的上方。
所以我也得提前规划好路线, 要不就只能在天上飞了。五条悟曾经怨念地说,不然中途的障碍物都会被炸成碎片的。
附近大概是某个知名的寺庙,从半空中可以看见远处披着柏树皮的灰褐色屋顶, 庙宇鎏金的装饰在阳光下反射着明晃晃的光。
以佐助的耳力, 还能听见人群嘈杂的声音, 夹杂着摇铃叮叮当当的响声,顺着微不可查的风飘到这里。
刚停下,就有一阵刺骨的风扑面而来。
哇,五条悟看着停在离自己只有一指距离的冰锥,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好凉快。
白发男人搭着佐助肩膀的手指不自觉地上移了一些,按在黑发式神肩颈相连的位置。
这是个微妙的位置,再往上挪一点就可以扣住忍者的脖子。
但佐助没有动,反倒是五条悟很快又将手移开了一些。
冰锥在无下限的作用下停在了半空中,反射着刺眼的光。
佐助不自觉地眯了一下眼睛。
五条悟举起左手,轻轻弹了一下。
自苍翠的树木之间拔地而起、直升云霄的冰棱在咒力的作用下发出了不详的嘎吱声,然后接二连三的碎裂声自内部响起,瞬间让这个看起来应该出现在极地的巨大冰块崩解成了雪白的冰霰,疾风骤雨般从空中洒落,把下面的枝叶打得劈啪作响。
地上登时变得一片雪白,仿佛一瞬间从盛夏到了严冬,只剩下那个咒术师白发之间的一抹血色显得格外鲜艳夺目。
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陌生咒术师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惊讶的神色,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击这么轻易就被化解了。
他的视线在五条悟那头不带一点杂色的白发上停留了一会儿,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他是谁,表情凝重地退了半步。
不过脸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恐惧,反倒像是因为某些原因不打算和他们纠缠,只想摆脱麻烦的样子。
五条悟显然不打算给对方任何离开的机会。
你多大啦,有兴趣到高专吗?他把手松松地搭在佐助肩上,笑眯眯地低头问那个站在一间破旧的木屋前的人,然后轻轻动了一下手指,瞬间出现在地面上,拦住了对方的去路,我看你已经帮忙把我们的工作做了一部分呢~
佐助早知道五条悟会放开自己,所以也没有失去平衡,在空中还有余裕调整了一下姿势,落在不远处。
他的鞋底接触到细小的冰粒,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确实挺凉快的,现在明明应该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这里的温度却比医院顶层低了不少,仿佛一下就从夏天到了秋天。
五条悟说着话,还把手摊开上下摇了摇,脸上带着人贩子哄小孩时常见的笑容,那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哦~
那个咒术师好像有点接受不良。
现在的场面多少有点奇妙。
拿着两面宿傩手指的陌生咒术师、带着墨镜的最强,还有佐助这个眼睛同样不太正常的忍者在这片人为制造出的雪地上沉默着。
沉默的只有两人。
五条悟还在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上过学吗?
我不是坏人哦。
然后就在他逐渐失去耐心(其实也就只有几秒钟),手上眼见就要变换动作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高个子的白发青年动作一滞,大大咧咧地伸手去拿手机,丝毫不在意对面站着的诅咒师。
对方果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他选择的不是五条悟的方向,而是佐助。
如果五条悟也那样对他说话,佐助觉得自己也会直接动手。
他基本上已经习惯了被人当成好对付的对象基本上只要碰到诅咒师,在他们意识到五条悟是那位拥有六眼的最强之后,都会选择避开对方,试图从其他地方找到突破口。
仲间里沙算是头脑比较清醒的类型她对自己的攻击力心知肚明,所以认出来五条悟之后就知道自己必须用术式拖住他们两个,这样才能提高逃脱的几率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五条悟和佐助的力量,尤其是佐助的。
大概是因为佐助收敛气息成了习惯,大部分人都只知道五条悟身边跟了个式神,而对他的实力没有一个深刻的了解。这恰好也是佐助希望看到的。
不过穿着和服的诅咒师显然比其他人更果断一些,甚至在五条悟分神的时候也坚定地选择了佐助。
挺好的,佐助想,对方看起来实力不错,现在温度也很合适,刚好他刚才一个姿势保持时间久了,想活动一下。
还是用冰的。上一次碰到用冰的忍者还是五六年前的事了,现在想想,当时还真的狼狈到了极点。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论是他的对手、他身边的人,还是他自己的实力、心态,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佐助在刺骨的吐息中拔出了背后的唐刀,身上燃起暗色的查克拉。
雪地、骄阳和电光同时出现在那抹窄窄的刀刃上,被镜子似的钢铁反射到诅咒师的眼中。
霜凪。
仿佛来自极寒之地的气息迅速扩展开来,将佐助、五条悟乃至附近一大片森林都包裹在内。
可惜,除了立刻被裹上冰壳的植被,在场的三个人看起来都没有受到影响。
佐助指尖在查克拉的保护下只是稍微有点发凉,他动了下手腕,提刀冲了过去。
只有这种程度的话,还不足以让他感到棘手,不过是比其他人有趣一点罢了!
五条悟伸手接起了电话。
他在清脆的鸟鸣与冰层凝结的咔咔声中扯平嘴角,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直接瞬移插进了另一边刀剑相向的两人之间。
真让人恶心。白发咒术师冷冷地挂断了电话。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种速度下从极动转向极静,且不说能不能停下,单是人体产生的巨大反作用力就足以使肌肉撕裂,骨头说不定也会出点问题。
但佐助硬生生把剑刃从五条悟眼前移开时,手臂看起来还是极端稳定,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而他的表情却不是这样说的。
你不要命了吗?忍者抬眼瞪着五条悟。
要疯也不是这个疯法。
他勉强把心里猛地窜起来的怒火压了下去,一同被收敛起来的也许还有一丝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后怕。
就算知道对方有无下限、撞过来更大的可能是他的刀被折断,佐助在意识到面前换了个人的时候,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
五条悟带着墨镜的面容仿佛和佐助在记忆中看到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就连他手中的刀,劈下去的角度也和当时那个黑发男人相差仿佛。
这一刀砍实的话,大概能直接把人劈成两半。
他甚至以为自己也成了那个让五条悟濒死的人。
五条悟维持着无下限术式,身后是诅咒师放出的数枚尖锐冰锥,眼前原本是薄如纸的刀刃,现在换成了黑发少年怒意勃发的面容。
他头也没回,伸手轰出一击,拦住了诅咒师的去路,另一只手扯下墨镜,露出了那双和头顶天穹一样澄澈的眼睛。
我没事,五条悟声音很低,几乎到了耳语的程度,不会死的。
佐助怔了一下,看着对方同样压抑着怒火的双眼,突然就不那么生气了。
他感受到了五条悟的焦躁与信任听起来稍微有点奇怪,五条悟一边焦躁于自己回不去,一边却相信佐助能做到他们之间的约定,从这里回到东京、赶到三个一年级学生身边。
就算五条悟没说,佐助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黑发忍者有些生疏地、安抚性地握了一下对方的手臂,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吗?我会保护他们的。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太奇怪了。
不过,他至少可以这样让五条悟放心一些通过一些他曾经觉得无足轻重、也无关紧要的小事。
大概是因为对方是个好老师,也是值得信赖的同伴,佐助想。
我相信你,五条悟勉强扯了下嘴角,只是其他人差点掉链子。最好让虎杖离开他们的视线,你留下的残秽我来处理。
他们都没管那个手里还拿着宿傩手指的诅咒师。而对方显然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带着手指迅速远离了这片场地。
不用担心。佐助松开了手,我有办法,而且还有束缚。
所以一旦他找到了三个学生,五条悟立刻就能知道那边的大概情况。
白发男人笑了一下,看起来想做点什么,最终还是只往后退了半步。
抓到那个小鬼之后大概还要你帮忙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对佐助说,小心一点,这次没有反转术式了。
佐助闭上双眼,很快消失在了空气中。
第九十八章
一天前。
五条悟终于坐了起来。他瘫在沙发上, 懒洋洋地把伊地知拿来的文件翻了一遍。
无聊、无聊、超级无聊。他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协会连二级都找不到了吗,这种任务还要找我, 不觉得浪费吗?
最后,伊地知放在最上面的那份资料又从最底下被翻了出来。
还是这个吧, 反正优先级最高嘛。他哼了一声, 把那几张订在一起的纸递给伊地知洁高, 重新露出了一个惯常的、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宇智波先生呢?伊地知洁高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他也不想问, 但是总要有个交差的说法。
再多嘴就要打你了哦,伊地知,五条悟语气轻快地说, 不都告诉你了,佐助做不做任务是我说了算吗?你总是这么听上层的话, 我可不太高兴。
伊地知洁高背上的汗一下就出来了。
他理智上知道五条悟并不会做什么,对方每天对他的威胁从来只停留在口头上, 这么多年都没真的动过手。而且一旦出了什么问题,这位比他高了两级的学长也总会站在前面。
只是, 就像食草动物天生畏惧猛兽一样,五条悟只是轻轻敲打他一下, 甚至也许只是调侃一句,他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除了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五条悟实力越来越强、和其他人的差距越来越大之外, 也许还有他不想让对方失望的原因在。
但他还是太懦弱了,总是不敢真的和其他人叫板。
五条悟看着伊地知洁高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突然好像又改了主意。他掀了掀浓密雪白的睫毛, 托着下巴笑了一下, 佐助当然要和我一起去,我自己一个人可是很孤单呢~
他瞅着自己的黑发后辈,大发慈悲地放他离开,上面问的话,把我的原话告诉他们就行。我们会一起去长野,以后的任务也会在一起做。
是。伊地知洁高松了口气。总算是能交差了。
不管是五条先生,还是协会上层,哪一个都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然后白发咒术师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伊地知洁高又紧张起来,不自觉地后退了一点。
我有这么吓人吗?五条悟歪头问他。
您太高了。伊地知洁高急中生智。
白发男人轻哼了一声,那你就努力长长个子嘛,光知道仰头后退有什么用。
我已经成年很久了,伊地知苦笑一声,推了推眼镜,成年人很难发生变化的。
愿意的话打断腿也能长个哦,现在不是已经有那种手术了吗?
您大概是想要我的命吧,五条先生。
伊地知迅速向他告辞。
五条悟任由黑发的辅助监督神色慌张地离开院子,自己站在沙发前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穿上了高专|制服,叹着气走到门口。
好热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感受了一下火辣辣的阳光,选择瞬移到训练场旁,而不是靠自己的两条腿顶着太阳慢慢移动。
训练场里暂时还没有人回来。
五条悟站在门边的阴影里,感知延伸到旁边墨绿色的枝桠深处,饶有兴致地感受着他的三个学生咒力起起伏伏,似乎已经看到了场上的情形是多么有趣。
唔野蔷薇好像还不太习惯用咒力强化自己的身体素质,体能也不太行,惠和悠仁合作的时候居然还能撞到一起,可惜佐助肯定不会把这个场景拍下来
【佐助】
他下意识地在心里重复了这个词。
佐助疑惑的情绪传达了过来。
五条悟一愣,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一边感受着佐助从疑惑到沉默的反应一边自顾自地倚着门笑起来。
他们之间的束缚实在太好用了,五条悟想,可惜这样的束缚终究有一天会消失。
一想到这一点,刚才的好心情就像夏天的冰一样,瞬间融化蒸发,消失在热腾腾的空气中。
啧。
已经一周了,佐助好像完全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也不能说是完全当成耳旁风吧,至少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了。不过态度好像完全没有变化。
五条悟喜欢对方那种坚定而清澈的目光,认为这样才有挑战性,结果现在来看,这件事好像难度比他想象的还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忍者都是那副样子,像个蚌壳一样,说来说去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自己重视的回忆根本提都不提,好像那是什么会引发战争的关键情报一样。
就算佐助之前难得在他面前放下了一点防备,最后也一直一言不发。
好烦。
五条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但是这和他的改革完全不同。一个是激情,一个是理想,激情易逝,理想却已经伴随了他十年的光阴。所以他可以年复一年耐心地培养自己的后辈,却很难想象自己会为了一个人耐心等待几年的时间。
再为他而兴奋起来吧,五条悟想,在自己还喜欢宇智波佐助的时候。
他在训练场内等了一会儿,视野里很快出现了黑发忍者穿着制服的身影。脸上明明带了点汗,却还是把拉链拉到了最上面,一副任你气温再高,我都要把自己用衣服保护起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