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洗刷
万历摸了摸鼻梁,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皇后别怕,朕只是起身出去活动一下。”
王喜姐呆呆的点了点头,直至万历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她这才猛然回过味来。
“这……陛下居然没让臣妾走,而是不打扰自己?”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敢想象的。
王喜姐回想起万历自从大婚后,除了李太后强硬的要求之外,几乎从未主动接近过自己所在的坤宁宫,不由感觉一阵鼻酸……
此时的万历并不知道自家的皇后感慨良多,他现在正看向李云,不咸不淡的说道:“既然已经找到了凶手,可曾发现背后之人是谁?”
李云恭谨的回答:“皇爷,那人随时汉那吉五叔乞庆哈的心腹,可却已经断开来往十年……”
“这种鬼话你信吗?”万历反驳道。
李云一阵语塞,他总不可能规劝万历见好就收吧?
毕竟对方才是皇帝,自己只是一介家奴……
“皇爷圣明。”李云只能干巴巴的阿谀道:“平湖侯也觉得有些蹊跷,不过为了不产生误会,他将那人带回了诏狱,却将口供交给了田公公。”
“什么不产生误会?”万历很想骂人,但却没法像武夫一样说些难听的话,只因没人敢教他:“朕看就是那些嘴上之乎者也,妄想以次治国的腐儒仍在逼迫,让朕的陆爱卿只能暂避锋芒!”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万历看来,旁人认为陆绎会功高震主简直就是笑话!
一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和一个没有实权的爵位,陆绎拿什么造反?拿嘴巴吗?
这些年陆绎忠心耿耿的为大明、为自己奔波的还少吗?给一个国公完全就不过分!
都是那些该死的腐儒,还有那位……万历的眼角闪过一丝阴霾,多年的被压迫让他的心灵极度的扭曲,不然也不会在过几年张居正病逝,他亲政之后,就展开了一系列报复。
甚至学他的爷爷嘉靖皇帝几十年不上朝来对抗那些文官.
“告诉安远候柳懋勋,让他和兵部行动起来,将京师内一切不安定的鞑靼俘虏全部召集,然后斩首示众。”
皇帝的一声令下,整个大明的中枢瞬间开始了转动。
在隆庆年间经常给皇帝下绊子的内阁没有出声,于是兵部开始了行动。
大明这几年南征北战抵御外敌,俘虏了诸多异族,包括安南、奴儿干都司、倭寇以及鞑靼人加在一起超过了近二十万。
其中大部分都被分配到了各地,为大明的基建事业添砖添瓦,只有少部分被安置在了京师的近郊,听候某些达官贵人的差遣。
本就平日里缺衣少食的他们突然被集中在了西四牌楼,初春的暖阳也抵消不了平地吹起的冷风,他们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有些人想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顿时一阵鬼哭狼嚎。
折磨了他们这么久,还是要在这个处刑地结果了他们吗?
这里面大多都是鞑靼人,只有少部分是执迷不悟,曾经投靠过土特默部的女真人。
金吾右卫的将士们手持着长戟长刀,将他们团团围住,俘虏们冻的瑟瑟发抖,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没事谁愿意找事做?
不过谁让朝中的大佬都盯着这事,还是有兵部与五军都督府共同领头,他们也不敢造次。
“你们都给本官听好。”
一名兵部的官员用汉话喊道,紧接着通译开始翻译。
“你们乃是我大明的俘虏,按大明律例本该问斩,但我大明皇帝陛下仁慈,让你等用劳作代替死刑……”
“可你等不思报恩,尽然有人胆敢谋害了当朝左副都御史赵大人,以及下属的三名御史大人,甚至妄图陷害平湖侯,罪必当诛!”
左副都御史赵大人?话说那人不是让平湖侯给派人刺杀了吗?
西四牌楼周围有不少百姓围观,其中关注近日京师时事的人更是忍不住吐槽道:“那位平湖侯还真是佞臣啊,这样都能洗白?”
“佞臣?你家佞臣能够南征北战百战百胜?你家佞臣能够占据锦衣卫都指挥使却从未掀起大狱?”
“看你一身打扮也是一名书生,怎么获得更狗一样不明不白?”
“嘿,你这人怎么骂人呢!”最先开口的读书人面红耳赤。
“骂你怎么了?我还就骂了!平湖侯说得对,百无一用是书生!”
“你!”
读书人在三言两语之下又其是市井滑头的对手?没几下就败下阵来,灰溜溜的拂袖跑了。
高台上没有搭理远处百姓的议论,那名兵部官员继续高声说道:
“就在昨日,大理寺与刑部找到了凶手所在,连夜将凶手抓捕归案,经过审讯,凶手乃是鞑靼人!曾是几年前鞑靼族现在的在逃要犯乞庆哈派来的内应!”
将功劳归功于刑部与大理寺,这自然不是抢功,而是为了避免愚昧的百姓认为朝廷在自导自演,哄骗了他们。
毕竟现在最难预防的不是疫病,而是流言。
即便是几百年的后世,造谣不也是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吗?
那位兵部官员的话音刚落,西四牌楼这个大明两百年来处刑过无数罪大恶极之人的场所,竟然爆发了一阵哗然!
左副都御史赵大人和另外三名御史居然死于鞑靼人?
远处牌楼之上,包括内阁三位大学士等重臣尽皆冷眼相看,一旁代表万历过来的“内相”冯保眯眼说道:“原来平湖侯是蒙受了冤屈,不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指不定正是因为他在鞑靼做出了让对方都觉得不耻的事情,也说不定呢?”
这阴阳人是正大光明的泼脏水啊!
不少文官十分不耻,可抛开对方的权势不谈,既然对方愿意狗咬狗,那自然是他们乐见其成的。
张居正没有说话,作为内阁首辅,他需要冯保的支持。
吕调阳也没有说话,年近七十的他表现得昏昏欲睡。
唯有张四维皱眉说道:“冯公公,平湖侯为我大明可是立下了赫赫战威,更何况对待异族一味的怀柔可不是王道。”
冯保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张阁老严重了,咱家只是就事论事,您可千万别上纲上线。谁知道今日的鞑靼人,明日会不会是朝鲜、倭洲或者女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