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第38章
七月底,海城陆续下了几场雨,温度也降了下来。
梁逍在医院拆了石膏,右脚骨头还没长好, 医生警告他这样很危险, 容易造成伤情反复。
梁逍嘻嘻哈哈的保证就这一次, 工作结束立马回来把石膏打上。
带着石膏半个月, 梁逍感觉自己的右腿细了一圈, 他还不太能使劲儿,商婕也怕他落下病根,一直用轮椅推着他。
到达拍摄场地,梁逍先去换衣服。他有阵子没剪头发了,头发长出来一点,造型师随便打理一下就很帅。
拍照有全身和半身,品牌方挺好说话的, 也一直照顾着梁逍的脚, 拍半身都拿个凳子让梁逍坐着拍。
全身不能坐了,梁逍右脚不敢使劲儿, 虚虚的点着地。摄影师拍了几张说不行,人的重心一旦压在一边身体就会倾斜。
梁逍很敬业, 摄影师提出来他就配合, 两脚稳稳落着, 后来还要拍视频, 频繁的摆姿势换姿势还要走动让他的脚踝开始胀痛, 但他一点儿没表现出来,直到拍摄结束,他才站不住似地晃了一下。
周围几个工作人员赶紧给他扶住了,梁逍脑门都出汗了, 还在笑:不好意思哈。
合作方的负责人对梁逍太满意了,觉得他敬业,连连称赞。
梁逍摆摆手,他拿钱干活,配合和负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要是做本职工作都和敬业挂上钩,那当劳模的成本也太低了。
休息了一会儿,梁逍把衣服换回来,叶子和陈乐要赶紧给他送去医院打石膏。
外面雨下的有点大,梁逍行动不便,打着伞还是淋着了,t恤衫湿了半边。
脚不用看都知道又肿了,他一人窝后座上,摸了摸骨头。
逍,你真是条汉子。陈乐说。
伤了腿还要像正常人一样不停地走,先不说别的,就这忍着疼的劲儿都让人佩服。
叶子叹口气,说:哥总这样,上回拍戏扭伤手腕,他也是一声不吭忍着,后来还是导演发现他手腕肿了,他才肯去看医生。
我那是真不疼,我以为不严重。梁逍不喜欢放大这些事情,不让提,都过去那么久了说这个干嘛,聊点别的。
看,还不让我说。叶子愤愤不平,现在的小鲜肉碰一下划道口子就要上热搜营销敬业,我们梁哥要是走这路子说不定早火了。
你哥要是走这路子就不是你哥了。陈乐接腔道。
确实,梁逍从不立人设,不炒作也不营销,就安安静静拍戏,拍完隐身一段时间,到下部戏再出现。要是他最火那两年肯多出来刷刷存在感,现在也不至于落个没戏拍的下场。
年轻啊,当年正剧看不起偶像剧,偶像剧看不起拍综艺,梁逍攥着那点骄傲,在正剧里头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如今连综艺都拍不上咯。
手机响了,有电话进来。
梁逍把脚垫高点,拿出手机一看,是陆斯遥。
能打电话说明已经回国,他滑动接听:喂?
梁哥。陆斯遥在那边喊他,我回来了,现在去找你?
额梁逍要出门工作的事儿没和陆斯遥提过,我不在家。
陆斯遥就没想过梁逍不在家的情况,这人腿伤了,又不能走,不在家在哪?
你去哪了?陆斯遥的语气明显变了。
有个代言,我去拍照了。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陆斯遥问:在哪拍?
拍完了,我现在去医院打石膏。
话音刚落,陆斯遥把电话挂了。
梁逍听着嘟嘟地断线声,滑动一下喉头。要命,这祖宗又生气了。
陈乐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瞥见梁逍一言难尽的表情,问:怎么了啊,谁打电话?
梁逍怪幽怨的:没。
没你这个表情,就跟那什么似的。
叶子好奇:那什么?
就跟惹了女朋友不高兴不知道怎么哄似的。
梁逍当即警觉:滚你的。
叶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我梁哥对外是钢炮,对老婆贼温柔,他和我双姐好了三年多,就没吵过嘴儿。
陈乐听笑了,臭他说:再温柔还不是分了,哈哈。
梁逍折腾一番脚肿的鞋穿不进,叶子心细,很有先见之明的提前备了双拖鞋。
车开进医院,梁逍全副武装被陈乐扶下车,还没站稳,身后突然哔哔了两声。
谁在停车场按喇叭啊?梁逍回头一看,背后停了辆奔驰大g,陆斯遥按完他,风风火火的开门下车。
梁逍都没功夫想陆斯遥怎么会在这儿,他那直男脑子光顾着看车了,等陆斯遥走到跟前,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靠,你到底有几辆车?
陆斯遥穿了一身黑,衬衫阔腿裤,走的禁欲风。他面色冷峻,并不搭理梁逍的话,看他一眼,亲自给他扶到了轮椅上。
叶子又见着男神了,心情难免激动,拉住旁边搞不明白状况的陈乐小声嗷嗷:天啊!lucy哥短发太帅了!太帅了!比照片帅多了!
陈乐略显嫌弃地拂开叶子的手,不太懂小姑娘的审美:这种娘娘腔有什么帅的。
叶子听不得别人说陆斯遥不好,一脚踢过去:哪里娘了!陆哥明明那么man,那天从泰国回来,都是陆哥把梁哥抱来抱去抱上车的!
说到这儿也确实,陈乐也见过,他都搞不动梁逍,陆斯遥轻轻松就能给人抱起来。
陆斯遥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推着梁逍上电梯,问:几楼?
九楼。梁逍摸摸鼻子,他俩挺长时间没见了,快有半个月,刚电话里还闹别扭来着,转眼陆斯遥就出现了,你咋来了?
顺路。陆斯遥不咸不淡地说。
他这态度明显不热情,梁逍接不上话,索性闭嘴。
医生一早预约好了,叶子去取了号,前面还排了几个人得等一会儿。
候诊大厅里人来人往,梁逍和陆斯遥全副武装显得格外扎眼,老头老太太最爱看热闹,把他俩当神经病似的来回打量。
陆斯遥推着梁逍坐角落里,他的头发打理过,刘海全梳上去了,露着额头和眉骨,眼睛也露在外面,从侧面看那一块的线条很英朗。
梁逍偷偷瞥他,清清嗓子说:你从哪儿来的?
陆斯遥仍然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机场。
你家都没回就来了?梁逍惊了,没想到陆斯遥刚回国直接就来找他,坐了多久的飞机啊你也不嫌累。
原本是不用这么累,陆斯遥原计划是去梁逍家里看看他,坐一会儿就回去补觉倒时差的。
你要不先回去吧。梁逍轻轻皱着眉,叶子和陈乐都在呢。
陆斯遥心情不是很好,他心情差的时候怼人也厉害,但他不想朝梁逍发火,一直忍着脾气。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伤人,干脆不说话,把自己憋死了快,脸也越来越臭。
梁逍还在赶他,陆斯遥吸了口气:你现在别跟我讲话,我怕说出什么让你受不了的。
梁逍老实不说了,切实的感受到了陆斯遥的火气,未免泰国被气事件再次发生,梁逍选择先明哲保身。
等待的过程安静又漫长,陆斯遥独自消化着不爽,等到梁逍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平静了。不过这种表面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医生看了看梁逍的脚,让他重新去拍个片子。
再拍片说明情况可能不好,陆斯遥领梁逍去拍片,等片又等了半天,回去给医生一看,说骨头移位了。
在场的最怕听见这么一句,陆斯遥问:严重吗?
医生皱着眉头:我先正正,石膏不能再拿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再严重就得动手术了。
饶是梁逍心大这会儿都有点慌,抿着唇看着自己的脚,倒也不说多后悔,他主要是怕影响以后拍戏。
医生说诊室里人太多了,留一个就行。
陆斯遥站那儿不动:我留着。
现在人也没心思跟他抢,陈乐和叶子去缴费了,陆斯遥陪着梁逍。
医生说:会有点疼,很快就好。
梁逍点点头。
医生把白大褂的袖子卷起来,说教道: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好好的石膏打着非得拆了,现在好了吧,前功尽弃,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梁逍手抓着轮椅扶手,勉强笑了笑:大夫,您给个痛快吧,我知道错了。
我看你还会嬉皮笑脸,教训不太深刻。医生把手按在梁逍脚踝处,我动手了啊!
梁逍应了声,感觉医生抓着他肿胀的脚腕,手掌正在发力。
错骨疼痛爆发的瞬间,梁逍闷着嗓子喊了一声,闷着是因为他喊不出来,医生动手的那一刻,陆斯遥突然按住他的后颈,把他的脸按在了自己小腹上。
梁逍下意识抓住陆斯遥的衣服,这是一个类似于拥抱的姿势,比拥抱更像是单方面的保护。
陆斯遥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梁逍发着抖,颤抖的鼻息间都是这个味道。
疼只疼了那么一下,就这一下给梁逍疼的灵魂出窍了。他喘着气,手上没有力,抓了下衣服就垂落下去。
再大的火气这会儿也不能有了,梁逍都这样了。
陆斯遥揪着眉,托起梁逍的脸:很疼?
梁逍脸都白了还在笑:快给我疼飞了。
你有没有心,还笑。陆斯遥凶不起来,也刻薄不起来,心里被梁逍这句话填的涨涨的,疼你都不长记性,真不听话。
梁逍往后靠了靠,抬手抹掉脑门的汗。
医生让去打石膏了,梁逍脚肿的老高,这会儿打石膏也是受罪。
好不容易弄完,梁逍都快虚脱了,一点儿精神也没有。陆斯遥来了以后就没让梁逍在别人手上待过,回去也坐他的车。
半路上梁逍睡着了,他折腾累了,也是疼的。
陆斯遥把车开的很平稳,空调风打在最柔和的那档上,让梁逍睡的很舒服。他车上有个很可爱的腰垫,花瓣形,中间是个大草莓。
梁逍很喜欢地抱着,手软软的搭在上面。陆斯遥从后视镜里看他,觉得心也跟着软了。
哎。他无奈地叹口气,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一周不要等更新哦,月初很忙要加班,不保证日更。
第39章
天气阴沉沉的下着雨, 雨滴敲打在玻璃窗上,汇聚成一串湿漉漉的水珠流下来。
家里窗帘没拉也昏暗暗的,不用开空调都很凉快, 这样的天气适合睡觉, 适合躺着不动当废柴。
梁逍一觉睡醒下午三点半, 他打着哈欠揉眼睛, 看清床边坐着个人。
陆斯遥靠在大床的另一边, 两手交叠在胸前,一副放松的姿态像是睡着了。
梁逍微微一怔,目光便很难再从陆斯遥身上移开了。
这个人坐了一天的飞机,家都没回就来找他,长途飞行的疲惫、时差颠倒的错乱,困意如洪水般席卷,可他就这样随意地坐在这儿睡觉。
梁逍觉得心里像是放了一口钟, 被小锤子一敲打, 阵阵钟鸣浪花般由远至近的波及,震动着某根藏起的弦。
他动了一下, 想给陆斯遥把被子搭上,可才伸了个手陆斯遥就醒了。
梁逍的手尴尬的抬在那儿, 不知是收是放。
陆斯遥看他一眼:醒了?
梁逍还是把手收回去了:你怎么还没回去啊。
他睡觉前就和陆斯遥说了的, 让他赶紧回去休息。陆斯遥用指节顶着眉心揉了揉:你家陈乐被电话叫走了, 叶子一女孩儿在这儿不方便。
梁逍抿着嘴儿:对不起啊, 麻烦你了。
陆斯遥坐起来一点儿, 找手机:几点了?
看了看时间,还早,这天气太舒服了,适合睡觉。
梁逍说:你回去吗?
陆斯遥都烦死这话了, 就知道赶他走怎么搞的。他手机往床头柜一扔,干脆躺了下来:不回。
林双走了之后梁逍就扔了一个枕头,现在这床上就一个枕头,陆斯遥扯了扯枕头边:给我点儿。
梁逍照做,看着陆斯遥的衣服:你穿这个睡啊。
陆斯遥很不见外的整个人躺了上来,霸占梁逍半边床,他困炸了,挨着枕头就能睡着的那种。
管不了了。陆斯遥嗓音变得模糊,一翻身,手搭着梁逍,陪我睡会儿。
那只手轻轻落在梁逍胸口,梁逍垂下眼,去看陆斯遥手臂上的纹身。
他在知识分子家庭长大的,年少时一度认为身上有纹身的都是热血青年。后来进圈见得多了才好点儿。
可即便这样,像陆斯遥这种纹俩胳膊的还是少见,梁逍直男思想作祟,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陆斯遥这样不太好。
陆斯遥睡的很快,梁逍再给他盖被子的时候他没醒了,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过。
说来好笑,俩人认识时间不长,同床共枕倒是不少。
梁逍暂时睡不着,陆斯遥压着他也不能去拿手机,无聊地卷起陆斯遥一缕头发玩。
陆斯遥的头发有点卷,绕在手指上的弯度刚刚好,头发又细又软,和陆斯遥这人挺不一样。
梁逍玩了会儿,渐渐困了,就这么缠着陆斯遥的头发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雨还没停,梁逍身边已经没了人。
睡了一下午尿急,梁逍蹦跶着去够床边的拐棍,走到门口时陆斯遥过来了,他双手湿着,手里团着纸巾在擦手:上厕所?
嗯。梁逍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