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风波

  苏无忧轻轻抽出手,转头对众人说,“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看着众人还是不走,她又转回头看着东方惊雷,淡淡地恳求,“东方先生,我可以回家休息一天吗?”
  杜军川的眉皱了起来,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他?难道她现在连人身自由也被这个男人控制了?他到底是谁?看来有必要回去查一查了。
  东方惊雷轻声一笑,反问,“我们回希园,希园有大把的地方可以休息!你现在是我的保镖,这样怠工,你觉得合适吗?”
  听到东方惊雷说的话,杜军川和苏无悔、林沧海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苏无忧现在是他的女保镖!
  可是,无忧的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已经厉害到可以胜任保镖的工作了?
  这几个男人当中,恐怕只有东方豹是一早知道其中隐情的。
  苏无忧直视着东方惊雷,坚持着,“你若不准我的假,我明天便向主席推去这份工作,大不了……我连工作一并辞了!”
  她话里的威胁显而易见。
  东方惊雷狭长的凤眸寒光乍现,眯起眼,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张俏丽动人的脸庞,她脸上的坚定是那么地明显,大有一言不和,便和他玉石俱焚的味道。
  他知道,如果想让她再次靠近他身边,他非得答应她不可!
  “好!我准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一次,苏无忧没有再坚持。
  杜军川这才差人,将司马相国一干人等送进了医院。
  对于四大家族之一的司马一家的能量,苏无忧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一次的事件是杜军川最先动手的,如果连累到他出事,是苏无忧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川哥,如果司马家到时来找你的麻烦,你就把事推到我身上,我来处理。”
  杜军川勾唇轻笑,“这事你就别担心了,回去好好休息,如果哥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哪还能在京城这块地混!”
  苏无忧点了点头,又叮嘱着,“那我走了!你们要小心,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行了,行了,怎么年纪轻轻,倒像个老太太似地唠叨个没完了。”
  杜军川揉揉她的头,朝她挥了挥手。
  看着她坐进了东方惊雷的劳斯莱斯银魅,车子瞬间如离弦的箭,一下就消失在他的面前。
  东方豹的保时捷,林沧海的黑色大奔,也紧随其后而去。
  原地,只留下杜军川和苏无悔两个人望了车子消失的方向,半天杜军川才回过神来,看到苏无悔还在那里犯傻,杜军川忍不住撞了撞他,“哎,别看了!回去吧!”
  “川哥,我怎么感觉无忧离我越来越远了呢?”
  听着苏无悔那落寞苍凉的语气,杜军川心中一颤。
  “无悔,无忧真的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无忧了。现在的她,不管是背景、还是后台,还是她整个人,都已经比过往复杂了许多。我们能为她做的,就是静静地守候在一边。现在无忧已经结了婚,或者,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这也是她乐于看见的。”
  苏无悔侧头望着他,“那你呢?”
  “我?”杜军川苦笑一下,抽出烟丢给苏无悔一支,又帮他点了火,自己也点了一支抽了起来,狠狠地抽了一口,才说,“我也就这样了,你也知道,我是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如果没有合适的女人,找个人也是祸害了人家,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过,至少还自由。”
  苏无悔吐出一个烟圈,看着他笑了笑,“我陪你!”
  杜军川愣了愣,刚才的苏无悔,淡定,从容,他仿佛又看见了一年多前那个总是杀人于无形的年青人。
  在这一刻,杜军川知道,以前的苏无悔回来了!
  他有些感动地拍了拍苏无悔的肩,“好!我们兄弟俩,一起打天下!”
  “好!”
  苏无忧原想在车上给司马容打个电话,但看这时间,正是凌晨四五点沉睡的时候,她还是放下了手。
  东方惊雷侧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怎么?想给司马容打电话?”
  苏无忧点了点头。
  “这事我来处理吧!”
  东方惊雷说完,掏出手机,按了一个快捷键,“锐叔,我和无忧今天在魅离酒吧喝酒,揍了一个叫司马相国的人,听说是司马容的侄子,跟你说一声,若是司马容有任何不满,你让他冲着我来,别找其他人的麻烦。嗯,那就这样了!”
  挂了电话,他朝苏无忧摊了摊手,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迷人的笑,“看看,多简单的一件事,你愁什么?”
  苏无忧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没错!这事对他这个东方家族的传人来说,当然是一件举手之劳的事,被他打了就打了,你一个凡人还能对他们这些古武世家的人怎么样。
  可是,她或杜军川就不一样,只要司马家族不放过他们,任你杜军川在青帮再有地位,他们一样可以让你活不下去。
  对她,也一样!
  这就是强者和弱者的区别!
  强者,可以随时随心地践踏弱者。
  弱者,却只有被强者践踏的份,还没有抗诉的份。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
  苏无忧早就明白了这个社会的潜规则,所以,她才担心杜军川。
  杜军川不像东方惊雷、东方豹他们一样,有强大的家族后台,他是白手起家,一个孤儿,靠着自己一手一脚,从刀山中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她绝对不会让杜军川为了她而有任何一点损伤。
  今晚是她太任性了!她不该因为自己的苦闷,而让整个舞厅的人为她悲伤,为她疯狂,就算证明了你有魅力那又怎么样?席憬怡会为了你改观吗?
  不会!绝对不会!
  如果席憬怡看到她跳辣舞的话,恐怕只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伤风败俗。
  爱情,她该如何坚守?
  擎天,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到了!”
  东方惊雷的一声轻语,将苏无忧从沉思中惊醒,抬眸一看,果然已经到了她的别墅门口。
  苏无忧说了一声,“谢谢!”
  正要下车,却被东方惊雷拉住了手,在对上他那双邪魅的眼睛时,心突然跳了一下。
  “记得,十二点到希园来报到。”
  “好!”
  苏无忧抽出手,一步一步朝着别墅门口走去,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紧锁在她的身上,让她的身体紧绷着,一刻也不敢放松。
  直到进了门,她才靠在门上,长透了一口气。
  这东方惊雷总是有意无意地散发出一种气势,一种让人无法漠视的气势和压力,和他在一起,这心脏的承受能力,也越来越强了。
  苏无忧刚刚抬步,突然感觉到一股疾风扑向自己的面门,迅速将身子往边上一侧,低头望了过去,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小年桔。
  “丫头,回来了?”
  一声熟悉的呼唤,灯光大亮,苏婆婆站在客厅中央笑眯眯地看着她。
  苏无忧欢呼一声,扑过去抱住她,“奶奶,想死你了!”
  “怎么?这才走了一天一夜,就这么想奶奶啊?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苏婆婆的感应能力可是很强的。
  “对了,刚才送你回来的小子是谁呀?他的气场好强大啊!”
  苏无忧拉着苏婆婆,坐到了沙发上,“他是东方家族的传人,名叫东方惊雷。现在上头正指派我给他当保镖呢!其实他哪需要保镖啊,就是需要一个女人陪他。奶奶,我真不想去。”
  她靠在苏婆婆的肩上撒着娇。
  “跟奶奶说说,为什么不想去?”
  “他对我好像有那么一点特别,今天我陪他出席宴会,我那婆婆也去了,看到我和他在一起,还误会我了。”
  “那你就跟她解释一下呗!”
  “我解释了啊,没用!”苏无忧轻叹一声,“奶奶,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开始怀疑自己,擎天要走两年,婆婆又看我不顺眼,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守下去?”
  “傻丫头,真是难为你了!”苏婆婆怜惜地轻抚着她的头发,“你有没有想过,你那婆婆她为什么针对你啊?你有没有和她谈过?”
  苏无忧噘起嘴,“没有!我一直以为,身为龙腾企业的负责人,应该是一个很明事理的人才对,怎么也会像一个恶婆婆一样,整天对我说些难听地让人伤心的话。我也一直在想,是不是她对我有什么误会?还是有什么心结之类的?”
  “无忧,你刚才说你婆婆是……是龙腾集团的负责人?那她是不是姓席?她是不是叫席憬怡?”苏婆婆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呀,怎么了?”苏无忧看着苏婆婆脸色不对,马上又问,“奶奶,你也认识我婆婆?”
  苏婆婆长叹一声,“何止认识,没有想到,你竟然和她成了婆媳,简直是孽缘啊!”
  苏无忧看苏婆婆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迷离而悲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眼眶竟也湿了起来,赶紧抱着安慰她,“奶奶,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你放心,我会处理好婆媳关系的。”
  “不!事到如今,既然已经这样,我便得将前因后果告诉你,不然的话,擎天夹在你和她之间,会很难做人,你们的感情也会受影响。奶奶不能因为以前的事,而误了你们小辈的幸福。”
  苏婆婆伸手抹了抹眼,开始慢慢地说,“当年,我与你爷爷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婚姻。我十五岁嫁给了你爷爷,我们相敬如宾地生活了三年,生下了你大伯和你爸爸。你爷爷醉心医术,常常冷落慢待我。之后,我因缘际会,认识了席憬怡的爸爸席向春,他有妻有女,当年席憬怡也才五岁。当时,我和席向春都像是中了魔似的,爱对方爱得发狂,为了我,他爸爸狠心地抛弃了她们母女,和我一起私奔。”
  苏无忧这才明白,为什么爸爸从来不提奶奶,为什么奶奶说没脸回去。
  在封建社会,奶奶和那个席向春的行为,无疑是要浸猪笼的歼夫银妇,他们私奔肯定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后来又是怎么走过来的呢?
  “奶奶,那后来呢?”
  “后来……”
  苏婆婆停顿了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眼神缥缈,没有落处,半晌之后,声音才带着一种飘离而出。
  “我和席子过了一段很幸福的时光,我们找到了一个没人认识的村落定居,过着我们的小日子。那段时间,他嘴里最常念叨着的便是憬怡,他总说他对不起她们,如果有来生,他和我都要偿还今世欠下的债。”
  “眨眼又是三年,席子按捺不住对席憬怡的思念,在一次外出的时候,偷偷地回家去看她们,结果,才发现他的老婆因思念成狂,疯了!”
  “席子很愧疚,他回来对我说,他要回去照顾她们母女,让我跟着他一起回去。我不肯!我对他说,如果他离开我,我就死给他看!在我的威胁下,他没有回去,心却再也安定不下来了,我们的生活开始磕磕碰碰,甜如蜜的幸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苏婆婆又抹了抹泪。
  “奶奶,都过去的事了,你就别伤心了!”
  苏无忧怜惜地抱着她,深切地体会到奶奶心中压抑了多年的那种酸楚,自己抛夫弃子跟着男人走,却发现现实很残忍,他丢不下发妻和女儿,要回去,奶奶却不甘心。
  奶奶也是一个好强的女人啊!
  这样大胆出格的行为,在如今的社会也许会好解决一些,可是在那样的社会下,她还敢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撇开其他不说,这种为爱不顾一切的勇气,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有的。
  可是,她丢弃一切后,得到的结果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伤心和绝望可想而知。
  “我们吵了三个月,终于,席子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只给我留了一封书信,说要回去照顾她们娘俩。那时,我感觉天像是突然塌了下来,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日子,却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就在家等着,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他的一封绝情信,说永远不会再回来见我!”
  苏婆婆的泪珠又滚滚而下,那时的伤心绝望似乎又重新再经历一次。
  吓得苏无忧有些手足无措,即心疼又怜惜,不停地帮她抹着泪,哄着,“奶奶,别哭,都过去的事了,别哭,奶奶,你再哭的话,我也要哭了……”
  哄了半天,苏婆婆才算是缓过劲来。
  她抱歉地看了一眼苏无忧,“无忧,对不起!这么多年,这些事,我没跟人说过,今天这一开口,就像拉开了伤口一样,失控了!”
  苏无忧抱着她,亲昵地说,“奶奶,说出来好,憋了那么多年,你也难受吧?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你是怎么熬过那些日子的?”
  “后来,接到那封信后,我晕倒了!那段日子,我自暴自弃,没有求生意志,那个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没有了!村里一个叫阿宝的人很照顾我,在那段时间,一直是他在默默地帮助我,后来,阿宝的娘亲找上门来,说他要讨媳妇了,让我不要再缠着他。”
  苏无忧的心又是一痛,奶奶的命也真是苦啊!简直就是琼瑶阿姨的悲情戏中的女主角嘛!
  “我默默地离开了那个地方,从此,开始浪迹天涯,再也没有回去过那里。后来,我偶遇上了我的师傅,他给了我一本书,教我使毒用毒,也教育我炼制丹药,后来,师傅也不见了。你也知道,那血灵丹的功效特好,靠着卖血灵丹,我的日子这才好了起来。”
  “奶奶,那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回来看过爷爷和我爸?”
  “看了,以前年轻气盛的时候,我不曾回来过。但是人老了,就会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和以前的人,就会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能多看一眼是一眼,我不但偷偷地回来看过你们,也去看过席憬怡,所以才会知道她是龙腾的总裁。”
  苏无忧突然问道,“奶奶,难道我婆婆和我爸爸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事?”
  苏婆婆摇了摇头,“他们应该不知道这中间的关键人物就是我。据我所知,当年的两家人分隔两地,并没有打过照面。”
  苏无忧点了点头,喃喃地说,“那就难怪了!”
  难怪他们这些小辈们一点都不知道以前的事,如今知道了席憬怡为什么针对她,事情会不会就好办多了?
  可苏无忧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席憬怡开始针对她,只是因为她长得和苏婆婆有几分相似,可在知道她就是苏婆婆的孙女之后,那反应更是激烈。
  强烈得让她难以想像!
  待苏奶奶说完这些事,苏无忧又安抚了她一阵,自己也实在累了,回房冲完凉倒头便睡。
  感觉像是才睡着,就被一阵又一阵的铃声给吵醒。
  苏无忧眼疼得睁不开,伸手摸过床头的手机,按了通话键,“喂……”
  “嫂子,你还在睡啊?你昨天在魅离跳舞的视频,现在已经红遍整个网络了!你出名了!”
  赵小天的声音响在耳边,最后一句,更是几乎用吼的。
  “我出名了?”苏无忧低低地笑了出声,“出名不是好事吗?别的明星还要使劲炒作才能出名呢,我不费一分一毫就出名了,多好!”
  “嫂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开玩笑?”话筒那头的赵小天给苏无忧的漫不经心气得跳脚。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心话!”苏无忧缓缓睁开双眸,伸手按了按眉心。
  真是糟糕透了的感觉,连睡个觉都不得安生。
  “嫂子,现在该怎么办?这视频要是给老大看见了,他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大哥走的时候,千叮万嘱,让我帮他照顾你,你看,你一直活得这么好,哪要我照顾嘛,现在却出了这事,得了,我去找人,把网上的新闻全部弄掉。你小心着点,万一这个事传到大伯和大伯母的耳里,你可有得受了!”
  赵小天说完便挂了。
  苏无忧看了手机半晌,才闷着声音说了一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还能包住火吗?切~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说完,她又继续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叮铃铃……叮铃铃……”
  又是一阵响个不停的铃声,苏无忧被这铃声摧残得快要爆发了,接过电话,语气很不客气地说,“谁啊?”
  “是我!”
  简单的两个字,吓得苏无忧马上从床上弹了起来。
  是老佛爷!
  她的消息就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捏着心尖,小心翼翼地问,“妈,是您啊!不好意思,您有什么事吗?”
  “苏无忧,你马上给我回家一趟!”
  席憬怡那咬牙切齿的说话声,让苏无忧又是打了一个冷战,“妈,我还在忙!能不能晚些时候回去?”
  “你现在、马上、即刻给我回来!”
  “哦哦,好,我会马上回去!”
  苏无忧挂掉电话,急得挠耳,和刚才与赵小天谈话时的淡定和漫不经心完全不同。
  怎么办?
  怎么办啊?
  想不出好办法的苏无忧,跟苏婆婆打了一声招呼,挺起胸膛,视死如归地出了门。
  死就死吧!反正这事咱不干也干了,想要怎么对付我,尽管划出道来,咱接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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