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杯酒

  待他在桌上扔下银两,出现在王府大厅内时,杨过正捧着一本薄薄书册,坐在火炉旁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大哥回来,杨过掩上书卷,微笑着道:“大哥行事也太过操切,我与龙儿已吃过晚膳,不必劳烦大哥再去买!”
  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取笑之意,近墨者黑,有取笑大哥的机会,杨过也不会放过。
  杨过这般一说,萧月生匆匆来去,便显得有些可笑。
  萧月生一愣,看了一眼那厢坐在屏风中的小龙女,她洁白如雪的面庞亦带着几丝隐隐的笑意,偷瞄了他一眼。
  “哼,想得美,……你大嫂还未吃!弟妹,若兰,过来吃饭,弟妹不喜羊膻气,便没买鳖蒸羊,弄了些鱼羹,蟹蜜橙,鸡鸭之物,还有一些小汤包,快些过来吃!”萧月生瞥了杨过一眼,扬声招呼屏风围成的阁内的小龙女与谢晓兰。
  “呵呵,龙儿最喜欢蟹蜜橙,来来,坐这儿吃!”杨过也非年轻时那种一语不合,便觉伤及自尊的稚嫩小子,马上将西侧一张四角儿方桌搬到火炉前,脸上嘻嘻笑,反复之快,颇得他大哥的真传。
  小龙女对丈夫在大哥面前吃瘪早已习以为常,也就在大哥面前,他还能如小孩子一般言笑无忌,在外面,却已是鼎鼎大名的神雕侠,自然逼着自己小心行事。
  众人围桌而坐,火炉被杨过弄得极睡。已有发红之势,他又自墙角案上取来盏灯烛,置于旁边桌上,本就通明的大厅。此处更为明亮,四人地悬上染了一层桔红的柔光,被灯光包裹其中,一时这宽敞空旷的大厅,竟有几分温馨的气息。
  “大哥,你一直没说,为何那丁大全到日子了?”杨过甫一坐下,将酒帮萧月生斟上。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萧月生正沉浸于灯下观美的妙境,听他问此话,不禁有些扫兴的无奈,拿起象牙箸,指了指热气腾腾的菜肴,示意大家开始。在灯下,象牙箸泛着温润光泽。
  “嗯,他的寿元已尽,估计过不了清明,唉,说这些扫兴的话做甚来来,我们喝酒,说些趣事!”
  萧月生将酒盏端起。碧芜酒盛在白玉杯中,澄碧诱人,便是不饮酒的两女,闻其酒气,也觉酒香醉人。
  两人对饮一杯,这次是小龙女起身执壶斟酒。她这也是被逼无奈形成的习惯,免得待会儿大哥酒兴上来,以酒蒙脸,责怪自己礼貌不周。
  “唉,二弟,说句实话!……莫看你于武林中赫赫在名,强绝一时,但这宫廷之中,奇人异士无数,你那点儿本领,不足为凭呀!”他对小龙女点了点头,对其乖觉,露出一抹赞许地微笑。
  见杨过虽是点头,眉目间却颇不以为然的模样,萧月生不由呵呵笑了起来,微抿了口碧芜酒,放下玉杯:“就说那九阴真经吧,是第一等的武功秘笈,但那仅是宫里无意中流出的一部罢了,这样的秘笈,宫里究竟有多少本?”
  杨过有些色变,九阴真经号称天下武学总纲,是乃武林顶尖的无上秘笈,自己地一身成就,也离不开九阴真经之功。
  “不会有太多吧?”杨过有些迟疑。
  “呵呵,不多,十多部。”萧月生翻了翻左掌,掌上手指皆张开,他笑着又抿了口酒。
  “呵呵,天子,号称天下万物神明之共主,岂是玩笑之语?大内密藏的独门绝学,更是数量惊人,我也懒得去看!”
  见杨过与两女有些震惊,忘记咀嚼,菜驻嘴中,模样甚是逗人,萧月生不由给哈大笑,只是独自一人笑,却也没甚意思,很快笑声便弱了下去。
  “此事一想便知,何必惊奇?!”萧月生将碧羌一饮而尽,放下玉杯,有些无趣的以指敲桌,示意众人醒过神来。
  小龙女横了大哥一眼盈盈起身,白得近乎透明地玉手执壶斟酒,醇香四溢的琼酿冲击玉杯所出的清撤响声,极是悦耳。
  “当年太祖便是以武起家,武功少有人敌,岂能不留下制武之术?那些大内侍卫,难道是摆设么?……唉,武林人再强,也强不过军队之力,便是你,如遇到一百人的弓弩手,能不死,就算命大!……所以呀,凭着一身本领,在民间行侠仗义便可,切忌去碰庙堂之事,论其诡谲手段,那些官场沉浮之人,实在今人防不胜防,怕是自己被人当做剑使而不自知呀!二弟,……这水太深呀——!”
  萧月生说得语重心长,令杨过忍不住随之点了点头。
  也就是与二弟,萧月生才会说这么多话,与旁人,他说话也仅是寥寥几句。
  “说不定呀,当初九阴真经出现武林,便是内宫故意泄露出来,当做一块儿肉骨头,让武林中人自己去抢着玩儿呢!这一手法,也颇是平常!”
  萧月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话一说出口,众人顿时动容,当年华山论剑,借评出天下第一之名,行夺九阴真经之实,一部九阴真经,将天下绝顶高手尽网其中,使之恩怨纠缠了半生,如今一想,纵是屋内温暖如春,杨过心头亦一片冰凉。
  他说完这番话,任由三人震惊细索,自己却细心观赏灯下美人。
  小龙女冰肌雪肤,不沾尘俗,谢晓兰精致绝丽,似钟天地之秀,如春兰秋菊,各擅秋场,实在难分轩轾,在柔和的烛光之下,更是令人心醉。
  过了半晌,三人方才暂放下心思。继续吃酒。
  “二弟,你大嫂是天山灵鹫宫地尊主,如今却是孤家寡人,你们夫妻两人,在外面遇到可造之才,便替你大嫂收入灵鹫宫下,哦,都要女弟子!……你们这次出去,便去天山缥缈峰转转吧,不比你们那古墓差!”
  萧月生挟了一片儿雪白细嫩地鸡肉送入口中,叫化童子鸡已被撕成肉片,白嫩的一堆儿。盛在碗中,极是馋人。
  嚼着鸡肉的杨过怔了一怔,英俊的面庞露出微笑,抬头放下象牙箸,对谢晓兰拱手道:“大嫂却原来是灵鹫宫尊主,失敬失敬!”
  对这些武林掌故。杨过颇感兴趣,也听自己地女儿说过,他也是男人,自是免不了自问,若把虚竹子换成自己,会是如何情形。
  萧月生呵呵一笑,望了一眼谢晓兰,小饮了一口碧羌酒,摆了摆手:“这名号确实吓人,不过弟妹地古墓派掌门。更是响亮!”
  杨过看了一眼自己妻子,不由哑然失笑。
  他们兄弟二人,喝起酒来,却也颇对胃口。杨过敏锐聪慧,又大有急智,脑筋勉强能够跟得上萧月生,其不身的性子虽随着年岁增长而有所收敛,却仍有几分狂生的本色,不同俗人的循规蹈矩,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往往不醉不归,结果都是杨过醉得不省人事,萧月生笑吟吟的无事。
  这次也不例外,小龙女玉手执壶添酒,谢晓兰只是微笑的注视两人,静静的听他们胡侃。到了戍时,酒残菜缺,桌上已略显粮藉,杨过俊逸地面庞两颊酽红,朗目朦胧,已有七八分醉意。
  将他背至客厢房中,萧月生便扔下不管,任由小龙女独自照顾自己丈夫,他带着谢晓兰回到寝室。
  这座府邸的寝室并不奢华,里外两间,以圆月门相通,外间书房,书画极多,且多真迹,是他自己从鬼市中寻来,其过程颇多趣。
  看着惴惴不安,面色娇红、微垂着螓首的谢晓兰,萧月生不由好笑,指了指那张与观澜山庄内巨床天差地远的床塌,笑道:“夫人今晚便在这里睡吧,这是为夫的寝室!”
  床塌边沿皆雕着玫瑰花纹,漆着透明松脂似的漆,上方幔帏亦是月白素色,素洁而简约,屋内弥漫着几分严肃与刚硬,与观澜山庄那间被众夫人东改西改地寝室截然不同。
  谢晓兰脸上的娇艳又红了几分,偷看了一眼笑吟吟的男人,如水般地目光微微带怯。
  萧月生知道她有些误会,也懒得多说,笑道:“为夫回山庄去睡,明日如回来晚了,夫人有事便吩咐老童即可,他自会办得熨帖,早些歇着罢,做个好梦!”
  说罢,一拂幔帐,转身出了寝室。
  谢晓兰怔怔着着他头也不回的绝然离开,心头一阵患得患失,他为何是那得般干脆?丝毫没有犹豫之态,是不喜欢自己?男人得到了一个女人后,便弃如敝履,他会是那般么?不会不会,他的几位夫人过得都很快活,应该对自己的女人很好吧?
  这一夜,她仰躺在那个男人的床塌上,床顶地上方贴着一张与床板同大的星辰图,此图极是玄妙,在上下左方及正中五颗夜明珠的珠光下,群星闪烁,如同真实的夜空,让本是胡思乱想、辗转反侧的她渐渐沉浸其中,头脑逐渐空明,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梦中,又回到了嘉兴南湖,他坐在自家的画舫中,周围环坐着几位夫人,而她却坐在一艘小舟上,对面而行,越来越近,他仿佛未看到自己,与众夫人嬉笑中,擦身而过,她难过,心疼如绞,她大声疾呼他却充耳不闻,只顾与自己夫人们说笑,那笑声令她地心似要碎了,天上忽然下起大雨,她被大雨淋成落汤鸡,浑身湿透。
  谢晓兰忽然醒来,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梦,月光如水,透过轩窗洒入屋内,珠帘如同银河倒挂,亮光使屋内并不黑暗。她抹了一把额头,汗水沾湿玉手。
  萧月生回到观澜山庄之时,众人尚未安歇,也未如往常般玩游戏或打牌,内院中一片宁静。
  玉石桌与玉石墩泛出的莹莹玉光。将桌旁数株桃树笼罩其中,石桌旁四五丈左右,光线便有些黯了下来,再远些。则有些模糊,东、西、北三处皆是轩舍,各轩舍窗前地树枝,将其影子投在轩窗之上,微微摇曳。
  各人爱好不同,窗前所栽之树也不相同,小星屋前是梅花,小玉是竹林。随她们的意。
  “哟,公子爷终于舍得回来了!”小凤本躺在完颜萍的腿上看书,此时坐起身来,脸上笑容温柔如水,嘴上却不饶人,只是眼中脉脉的柔情。却也无法瞒过萧月生。
  郭襄正与小月下棋。郭芙与小玉在旁观看,四人此时皆抬头,望向站在桃树下地萧月生,双眸如星,目光如水,萧月生不由有些沉醉。
  完颜萍放下手中的针线与衣衫,对走过来。坐到自己身旁的丈夫笑道:“大哥喝酒了?”
  “嗯,在临安遇到二弟夫妻俩了。”萧月生接过小玉递来的温热泉水,喝了一口,冲冲酒气。
  “那找到谢姐姐了么?”小凤睁着明亮的双眸,似笑非笑,明知故问。
  众人皆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于是萧月生将事情大略一说。听说要重建灵鹫宫,并未如他想的那般兴奋,只有小月大声叫好,其余众女,都不是有远大抱负之人,一幅亦可亦不可的神态。
  完颜萍见过了国家地衰亡,对这些事情,心有余悸,只想平平安安的静静过日子。
  小玉已是掌管着观澜山庄众多事务,知道其中之苦,还有着劝谢晓兰多多考虑的打算。
  小凤则只想着治病救人,对与武林中事,却不是甚关心,甚至有些讨厌,恨他们不珍惜生命。
  郭芙喜欢现在这般平静安详的日子,恨不能与丈夫日日厮守在一起,什么也不做。
  唯有小月,极是喜玩,闲不下来,有事做做,最好不过。
  “公子爷,灵鹫宫到底有没宝藏?”小月忽然想起来,忙问道,她平常负责山庄的财务,对这些颇是敏感。
  “呵呵,小财迷!……有倒是有,可惜怕是入不了小月的法眼呐。”萧月生呵呵笑道,将杯子轻轻一掷,缓缓飘回桌面,落于棋盘旁,恰到好处,随即倒身躺于完颜萍身旁,头枕在她香软地**上。
  “嗯,有总比还没强,……那就把宝藏当做谢姐姐的嫁妆,收入咱山庄里!”小月月芽般的眼睛眯着,眸中恍如映月清泉,泛着粼粼波光,满脸娇笑,大是兴奋。
  “你真是个小财迷!”小玉轻轻笑着点了她一指。
  “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小月揉了揉被点之处,装模作样地长叹,换来了众人一通白眼。
  观澜山庄之富,外人难以想象,便是她们,也无法估量,只知不必担心钱罢了。
  众人一阵子笑闹,郭襄安静的看着众人,双眸不时瞄一眼自己姐夫,见他一幅乐淘淘的模样,心中甚感喜乐,一日不见,感觉姐夫与自己陌生了许多,只看了自己一眼,笑了一笑。
  “公子爷,今日有人到回春堂着病,其伤便是中了子明的天雷掌,怕是那慕容业。“小凤微蹙如春山般的黛眉,有些迟疑地说道。
  “哦?这老爷子还未死,倒是命大!“萧月生眯着眼睛看夜空,漫不经心的意味极浓,懒懒说道:“诸位夫人,说说,到底怎办?”
  “还是饶他一命吧,能饶人处且饶人,毕竟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子明这次下手有些重了。”完颜萍娇柔楚楚的脸上泛着红晕,丈夫这般亲热,头上的热量传入腿中,身子有些发软,被郭襄看到,有些羞人。
  众人只是点头,郭芙见大伙都望着自己,一幅等着自己说话的神情,不由有些着慌,忙开口:“那便饶了他吧,能少杀人最好。”
  只是她娴静之风经过十多年,已是深入骨髓,外表看来,却是一幅从容自如的模样。
  唯有郭襄着出大姐有些失措,不由有些担心。又有些高兴,她已看出,几人是按序出言,已显出了大姐地位置。
  小玉微微拂袂。优雅地坐至绿草之上,微笑说道:“如果不饶他,小星回来定会生气,那慕容家的女儿可是厉害得紧,与小星极是相投,再说慕容家也不可小觑,真的狗急跳墙,毒翻几个商行的伙计。或在别她方找麻烦,真的是防不胜防!”
  “不错不错,小玉姐说的对,还是莫杀他最好!”小凤与小月忙应合,两人本是不忍心害人性命,如今则是对小玉所说的狗急跳墙之举。有些害怕。
  接着众女又讨论开来,如真遇到那般情况,如何是好。未雨绸缪,防患未然,她们与萧月生双修,身体早已脱胎换骨,灵智大开,远超常人,此番头脑一动,如剑出鞘,光芒眩目,令郭襄目瞪口呆。
  原本她以为自己已得母亲三成聪慧,如今方知爹爹所说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实是金玉之言,小玉诸人你一句我一句,衔接反应之快,主意之刁钻周密,令她大是惭愧,仿佛坐在牛车上看到奔马驰过,实是望尘莫及。
  萧月生沉浸在鼻间幽幽的香气中,眯着眼睛看天上的繁星闪烁,在夜空为景下,近在眼前的楚楚玉脸,被莹莹玉光涂上一层奶蜜,柔和静谧,令他心旷神怡,心静如水,耳边的莺莺呖呖,更是悦耳之极。
  “嗯,那就这样,救他便是,明日……就明日吧,我见见这个慕容雨,着看她到底如何厉害。”萧月生开口,结束了这番议事。
  这种行事方法,也是观澜山庄独特的方式,仿佛朝堂大殿议事一般,众女议论一番,分析一番,商量可行之法,再由萧月生决定,这也是他的偷懒之举,只是郭芙还不太适应罢了。
  “襄儿,今晚你去小月那里睡,我跟你大姐有些事情商量。”萧月生说得冠冕堂皇,严肃正经。
  “哦,……嗯。“郭襄点了点头,知道他们夫妇是要说些悄悄话,她虽情窦初开,却不知夫妇之事,自是有些懵懂。
  郭芙大羞,着到众人捂嘴轻笑、玉靥微红的神情,更是不堪,心中羞涩难耐,唯有离身逃开。
  小别胜新婚,本应**,但丰满香软的郭芙保在他怀中,反应却有些冷淡,似心中有结,块垒积郁。
  萧月生不想便知,她是不满自己的又将谢晓兰收入门下,也是难怪,她刚入门不久,丈夫便另寻新欢,岂能不难受幽怨,而他早有此料,故今晚睡在她这里,细心安抚。
  在房内,萧月生便成了温柔体贴地好相公,对于郭芙的不满,并未一味强逼,而是软语温言的劝慰,用甜言蜜语去化解。
  温言软语地劝慰了大半夜,然后又用实际行动去爱抚,快至天明,方才入睡,其中旖旎春光,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清晨,郭襄站在桃花树下敲窗户,轻声呼唤着大姐。
  萧月生大是气恼,闭着眼睛,紧紧搂着香软的郭芙,不让她下床开门,非要继续睡下去。
  “襄儿,什么事?”郭芙好笑的看着紧闭眼睛的丈夫,真像个赌气的孩子一般,他紧搂着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只好羞涩地扬声问道。
  “大姐,你们在里面呀!“郭襄有些气恼,颇有几分讽刺的意味,“小玉姐姐她们说饭做好了!”
  “噢,好,你先去吧,你姐夫待会儿再吃!”郭芙抓住在自己胸口抚摸揉捏的大手,浑身有些发软,声音亦有些颤抖。
  “真懒!”站在轩窗外桃花树,郭襄嘟囔一声,看了看瑞气千条、光芒万丈的东方,桃枝上的露水似落未落,露珠晶莹,见之心清,她怏怏的心绪也消散一空,这个时候,还能有露水,真是奇妙,她盯着这几株桃树,看个不停。
  只是轩窗里面忽然传来了几声奇怪地声音,先是几声闷闷哼声,再是大姐的声音:“不行了,饶了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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