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 九星贯日
战场,总是瞬息万变的,有时一个转身,原本有利的局势,便可能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一次的逆转,很快,快到只是一个眨眼,原本预料中没有可能的事情,便在那几乎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发生了。而更可惜的是,这次逆转,对于人类这一边,并不是什么好事。
完成这华丽逆转的,是一头魔物主将,被方天水狱所困住的那头可怜魔物主将。而他所做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身体里猛然射出一把精致灵巧的飞刀,紧接着,水狱便崩溃了。
是的没错,可以完美的束缚住一重境尊者,那般强悍的方天水狱,就在一把莫名其妙的飞刀触碰下,仿佛玻璃片一般轻而易举的破裂,留下的裂口处,是那样光滑平整,一尘不染。
很突然,几乎在场所有修者里,就没有人及时反应过来,注意到那把精致飞刀破开了方天水狱的封锁,解放了他主人的同时,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在了大部分人的眼前。
不是真的消失,而是飞刀的速度太快,一时间,绝大多数人都根本没有追上那残影。
然而还是有个别人能够看见的,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敏锐的洞察力和眼力,仅仅只是因为,那把精巧的飞刀,是不偏不倚从正面袭向他们的。就算再快,想要注意不到,也很难。
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来,包括飞刀切割肉体,破开风压,割裂空间的一切声音。也自然而然的,没有人及时的注意到,原本就站在自己身旁的同伴,突然之间,就碎裂成了尸块。
而等到他们终于注意到这结果时,那精巧的飞刀,却早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盘旋回了魔物主将的身边。刀口上,赫然一丝一毫的鲜血也未曾沾染,从侧面影响了修者的判断。
魔物主将很愤怒,或许从常理来讲,这并不应该,因为明明他并没有遭遇到过份的对待。
双方本来就是敌人,难道要十分温和的与之交战,才应该么?当然不可能,不过魔物主将在意的点,也并不是这一点。他所在意的,是自己竟然无法凭借基础的力量,对抗修者们。
敌人很强大么?也不尽然,除了数量的确很多外,不过就是破极境界的蝼蚁集合群体。
自己是什么人?一重境尊者巅峰水准,正常来说,是随意一击,都能秒杀对方的强者。
可自己呢?没有动用真实的实力前,却那么的不堪,根本就对蝼蚁的攻击无能为力。
这一点,才真正使魔物主将愤怒,愤怒自己的弱小,愤怒敌人给自己的羞辱,愤怒一切。
然而,若只是怒火,并不能够使魔物主将脱离险境,想要摆脱困境,并且给予羞辱自己的敌人制裁,魔物主将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施展出自己真实的战力,以碾压姿态报复。
故此,也没有太多的藏掖,毕竟当时的情况并不乐观。可以脱困,不代表困境就不能要了自己的命,稍微延迟一些,恐怕魔物主将真要阴沟里翻船,死在那方天水狱里也说不定。
一上来,或者说,当时最适合的,也就是这一刀:继承于刃爪皇者的独一无二能力。
三刀四爪,这是刃爪皇者能力的全部精髓,魔物主将,或者说刃爪之子,不但没有继承到全部的能力,仅仅掌握了一刀两爪,甚至于就连继承到的那一部分,也有相当的折扣。
这一刀,名为割裂之刀,顾名思义,是赋予了无比强悍的割裂规则,碰触即是规则触发。
不论是方天水狱,空气,风压,空间,还是人的肉体,只要被飞刀的刀锋所触,下一秒所等待着他们的,必然是割裂成无数段,彻底的泯灭生机。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连空气风压这些东西都被彻底的割裂,换言之,这把精巧的飞刀,几乎完全是意识能在一瞬间达到多远,便能够去往多远。而速度,也同样是那样的恐怖,也正因为如此,才绝难被对手发现击落。
“你们都退后,别在这拖后腿!”终于察觉到己方修者的突然死亡,火无烬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些迷茫的脸庞脸色一变,头也不回的冲火圣家族中人喝令道。
逃跑是不可能的,这里如果当了逃兵,那么七圣家族纵然不会因此惹祸上身,可从此以后也彻底在其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可如果不逃,就刚才那鬼神莫测的攻击,其他族人留在这里,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火无烬虽然同样也没有任何的察觉,但是却隐隐感觉到了一些动静,只是还没有等他仔细观察,灾难已然发生。惊惧交加下,也立刻做出了准确判断。
自己都无法察觉,仅仅只是感觉到了一点点动静,那么其他人更加不可能察觉到什么,唯一有一点点用处的,也就只有另外七圣家族的年轻一代。所以主战力,只能是这七个人。
可是问题也来了:仅仅只能够察觉到一点点的动静,根本不清楚那些人是如何被斩杀的,火无烬究竟该如何去迎击这头魔物主将?他就竟有什么底气,敢于做出这样一个风险决定。
要知道,他可是火圣家族的少族长,作为家族的最正统传人,地位无论如何都要比那些普通破极修者更加尊崇。如此的以身犯险,实在不应该是一个领导者应该做的事情。更加诡异的是,在这样的危险情况下,火无烬的那些部下,或者说火圣家族修者们,竟然全无异议。
不单单如此,火无烬这样做了以后,几乎不分先后的,另外六圣家族的年轻一代们,也纷纷效仿。短暂的一秒钟过去,战场彻底的开阔了起来,仅剩下七圣之子和魔物主将八人。
飞刀依旧盘旋在刃爪之子的头顶,没有立刻进行攻击,不知道是在等待,还是在休息。
而七圣之子,也没有进一步行动,而是以百分之二百的精神头,仔细的勘察着风吹草动。
他们都有底气留在这里,可底气再足,面对未知性极强的敌人,也一样要小心为上。
刃爪之子为何不继续攻击?很简单,再强悍的飞刀,也总是要经历出刀收刀的过程。
出多久,就要收多久,刃爪皇者的飞刀,没有时间限制,每次出可以无限使用,可一旦回返,必然要持续相同的时间,才能再次使用。而刃爪之子没有这么方便,他每一次出刀,使用了多长时间,回返后,必然要停留十倍左右的时间。除此之外,刃爪之子的飞刀,每次出最多只能够使用两秒,超过这个时间,将强制回返,并且受到灵力惩罚,可谓十分不便。
长达十秒的真空期,几乎可以说是刃爪之子最脆弱的时期,如果七圣之子知晓这一点的话,必然会立刻选择猛攻。可惜的是,他们并不知晓,也因此,错过了这第一次最佳机会。
当然,就算他们知道了,这一刻冲上去袭击,刃爪之子依旧不会担忧什么,也不会惧怕。
一刀没了,刃爪之子却仍旧拥有二爪的攻击能力,足可以应对七圣之子随时随地的攻击。
而实际上,当时间悄然走过了五秒,始终没有等到刃爪之子下一步行动的七圣之子,也终于反应过来:对方似乎不是单纯的在等待时机进攻,而是根本就暂时没有办法出动那飞刀。
已经错失五秒,既然察觉,那就没有理由继续浪费下去。下一秒,七人同时行动,施展武技对刃爪之子进行轰杀。但却有一点需特别指出:这一刻的七个人,都暗自留有余地。
作为魔物主将,不太可能仅仅只拥有一种能力,哪怕那种能力再恐怖,也是一样。既然如此,太贸然的倾力出击,如果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反而可能阵脚大乱。于是乎,在保留余地的情况下,进行尽可能强悍的攻击,才是最适合此刻的战法。如果对方没有太强硬的抵抗手段,那么就趁胜追击。而如果有的话,这留有的余地,就将成为最好的应对手段。
“贪食之爪!”灰褐色的光芒闪过,七道迥乎不同的攻击,几乎不分先后涌至刃爪之子的身前,也恰好在那灰褐色利爪,在半空中划过三道完美的弧线时,与之完美的交融。
紧接着,令七圣之子心中一凛的一幕出现了:七道足以威胁到尊者的攻击,或许没有倾注太多的心血,但却毫无疑问寄托了七圣之子的期待,却仅仅只是短暂的一停顿后,就被那道成形于半空中的灰褐色爪印直接吞噬。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口,将之视作了最美味的佳肴。
而这也不算完,吞噬七道不同属性的攻击,仅仅只是这灰黑色爪印浮现出来时,一瞬间完成的内容。而紧接着,将这些攻击吞噬后,原本面积相对还比较正常的贪食之爪,似乎因为吞吃了过多的灵力,一瞬间暴涨十数倍的大小,更是在刃爪之子驱动下,斩向那七圣之子。
一步一靠近,越是距离缩短,七圣之子越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来自于灰褐色爪印的恐怖吸引力。几乎以极限的力度,方能够稳住身子,不至于被那股吸引力彻底的吸走。
可如果仅仅只是抵挡住了吸引力,还远远不够。因为那灰褐色的爪印,正在以较为缓慢的速度不断靠近而来。如果继续保持现在这个局势下去,就算没有被直接吸进去,七圣之子恐怕也难逃出贪食之爪的吞噬。至于被吞噬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这一点,没有人想知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起攻击这东西啊,在那里等死么?”注意到其他人此刻竟然一无所动,也不知道是被这似乎无解的局面吓住,还是保持不被吸引力吸走就已经无暇他顾,火无烬实在是有些气不打不一处来:事情绝对不会因为放着不管,便自己突然解决。
并不清楚攻击是否能够奏效,可问题是此刻除了攻击那贪食之爪,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跑,跑不掉,直接攻击刃爪之子,不好意思,攻击还是会被贪食之爪直接吞噬。既然如此,还不如直面这东西,用尽全部手段,也要将这玩意彻底的摧毁掉,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火无烬干脆就什么都没有想,全身灵力奔涌,转化为恐怖的武技,轰炸到那贪食之爪上去。可越是打得多,那原本就已经十分庞大的灰褐色爪印,就越是膨胀得可怕,而移动而来的速度,也越是迅猛。甚至于,原本就有些勉强的吸引力,也随之变得更加的强劲。
原本或许还能坚持个一分钟,被这么一轰,似乎连半分钟都是个问题。而看到了这一幕,另外六人原本刚刚燃起的信心,顿时又被摧毁殆尽。如果不是那恐怖吸引力,已经让他们自身难保,怕是他们会立刻选择联手阻止火无烬继续这种自杀式的进攻,完全就是在自己找死。
他们七人都没有察觉,当火无烬选择义无反顾的轰炸贪食之爪时,刃爪之子原本平静如水的脸色,突然间有了一丝波动和怪异:只有他自己清楚,这贪食之爪的破解点,究竟在哪。
贪食,顾名思义,就是个贪吃的小东西。越是给他吃的多,就越是疯狂的继续吃,可贪食终究不是无底洞,一旦被填满,贪食也将彻底的自我崩溃,而不断攻击贪食之爪,就是在不断的喂给它食物。换言之,此刻火无烬的攻击,看起来像是在自杀,其实是最正确的解答。
歪打正着,说的就是如此。如果火无烬没有这样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也和其他六人一样,选择了坐以待毙。那么必然的结果,就是七圣之子在最后迫不得已之际,同时使用了珍藏在手中的杀手锏。千万不要认为这一招就能杀了他们,如果这样的话,那从一开始,也就根本不可能留在这里。毕竟,在不能够保障自己性命安全的情况下,大多数人,还是有些胆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