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覆没
太子乐了, “你醒的真巧啊。”
“是啊。”四郎还听不出太子话里有话, 见太子笑了, 便认为太子不生气了, 又跑回来伸出手, “父亲抱抱我。”
太子弯腰抱起他, 朝他屁股上一巴掌, “祖母宫里好玩吗?”
四郎第一反应是看史瑶。史瑶笑道:“你父亲问你话,看我干什么?”
“好玩。”四郎道。
太子很意外,他以为四郎会说不好玩, 低头看着小孩,“明天还去可好?”
“明天不玩。”四郎道。
太子有些惊讶,故意问:“不玩做什么?”
“母亲, 抱抱。”四郎转身找史瑶。
史瑶接过四郎, 捏捏他的小脸,“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起我了, 刚才怎么不让我抱?”
四郎想到了, 刚才是史瑶把他放在地上, 拆穿他装睡。这下尴尬了。小孩左顾右看, 他的三位兄长还在上课,没回来, 犹豫一会儿,又向太子伸出手, 仿佛在对史瑶说, 现在也不让你抱。
大郎、二郎和三郎小时候,太子抱三个儿子的时候就只能坐着。怕三个小孩觉得他偏心,在他们像四郎这么大,太子觉得他们懂事了,就很少抱他们走动。回答三个儿子的问题时,也是不偏不倚,自然也无法像现在这样来回逗四郎。
太子接过四郎又给他一下,“好玩吗?”
小孩往太子怀里钻,好似在说,人家不好意思啦。太子乐不可支,忍不住朝他脸上咬一口,“你怎么就这么好玩呢。”
“不好玩!”小孩抬起头。
太子笑吟吟问道:“那谁好玩?”
小孩被问住了,下意识想找帮手,看到史瑶,母亲是向着父亲的,“阿兄!”
“你阿兄好玩?”太子问道,“哪个阿兄好玩?”
史瑶:“没哪个。他阿兄回来。”
太子回头看去,三个大儿子先后进来。小孩挣扎着要下去,太子放下他,小孩向大郎跑去,边跑边喊,“大兄,父亲,坏!”
侍从帮大郎背着书袋,大郎两手空空,就蹲下来揉揉他的小脸,“父亲欺负你了?”
“母亲,坏。”小孩搂着大郎的脖子。大郎抱起他,小孩坐在大郎胳膊上转向史瑶说道。
大郎故意问:“那你想我怎么做?打父亲和母亲吗?”
小孩可不敢打父母,连连摇头,“不和他们玩儿。”
“嗯,不跟他们玩。”大郎道,“父亲,母亲,孩儿去偏殿。”
四郎抱着大郎的头转向他,不要和父亲讲话。
太子好气又好笑,拍拍他的脑袋,“欠揍。”
小孩抬起胳膊拨开太子的手,瞪一眼太子,不要碰我。
“不得对父亲无礼。”大郎道,“否则不和你玩。”
小孩慌忙收回手,睁大眼睛望着大郎,我没有,不是我。
“真乖。”大郎满意了,“和父亲说,我们去偏殿。”
小孩不想说,可他不讲大郎就不动弹,二郎和三郎也看着他,小孩瘪瘪嘴,“父亲,孩儿去偏殿。”
“去吧。”太子忍着笑说。
小孩拍拍大郎的肩膀,大兄,我说了,我们快走。
太子望着四个儿子走进偏殿,才和史瑶说,“你把他们教的很好。”
“是殿下教的。”三郎什么道理都懂,大郎又狂又傲,她的话根本听不进去,要说教孩子也只有二郎一个是她教的,“妾身只管他们穿暖吃饱。”
太子:“你太谦虚了,阿瑶。孤早出晚归,不是你,他们仨早已变成膏粱子弟。”
“殿下,妾身像是谦虚的人吗?”史瑶反问。
太子哑了。
“殿下身为父亲以身作则,他们才能越来越懂事。”大郎前世的父亲也是个厉害人,太子做的再好,在大郎看来也就比他以前的父亲好一点点,而太子又很年轻,让大郎尊敬太子也是难为大郎。
早先刘彻和大郎闹着玩拿东西砸大郎,太子毫不犹豫挡在大郎前面,史瑶看得很清楚,从那之后大郎才打心眼里接受太子。
三郎前世没享受几天父爱,太子只需多关心关心三郎,哪怕只关心他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就能把三郎降服。事实上太子做的更好。史瑶不能说实话,才那样说,“不过,他仨向着殿下,以后四郎很有可能和殿下争风吃醋。”
“吃醋?”太子不解,“为何?”
史瑶:“四郎最喜欢的三位兄长不向着他,向着父亲,换作殿下是四郎,殿下是不是很不高兴?”
太子想象一下,笑了,“还真可能。”
厨子走出来,等着史瑶说完。史瑶看到他便问,“怎么了?”
“太官令知道咱们东宫喜欢吃鱼虾,奴婢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的泥鳅,给咱们送一盆,奴婢不知该如何做。”厨子指着不远处的小水缸,“放在那儿有半日了。”
史瑶:“我睡午觉的时候送来的?”
“是的。”厨子道,“奴婢不敢打搅太子妃歇息,没敢告诉太子妃。”
史瑶上辈子只吃过泥鳅,还是炸的面目全非的,问她怎么吃简直为难她,“我去问问大郎他们想怎么吃。殿下先回殿内?”
太子微微颔首,笑道,“四郎这会儿不想见我,我就不过去了。”
三郎听到“泥鳅”二字,一下子站起来,“母亲,泥鳅是好东西。”
“所以呢?”史瑶问。
三郎:“泥鳅大补汤,再来个炸泥鳅。”说着话找出放在偏殿的笔墨,“母亲等一下,孩儿这就把做法写下来。”
“阿兄,我也吃。”四郎恐怕三郎把他忘了。
三郎:“知道。”随后小声问史瑶,“有虾吗?”
“我去问问。”史瑶把做法给识字的厨子,就问有没有虾,得知有一碗,厨子打算炒着吃,史瑶吩咐他们放点葱姜用清水煮。
晚上史瑶他们吃泥鳅,四郎吃虾。四郎倒是想吃泥鳅,史瑶怕他嚼不烂,卡着他,没敢给他吃。
四郎不高兴,三郎就同他说,“你好好吃饭,再长这么高,就准你吃泥鳅。”
“多高啊?”四郎故意问,“我现在这样高?”
三郎把他拉到墙边,在墙上划一道,“你现在这么高。”随即往上画半尺,“这么高的时候,你自己记住啊。”
“好的。”四郎不闹了,吃过饭就跑到墙边站着,仰头看一眼,就问,“阿兄,我有长高?”
史瑶率先说,“长高一指,还得多吃饭。”
四郎高兴了,跑向三郎就朝他怀里扑,“阿兄,我长高啦。”
“四郎真厉害。”三郎道,“我们现在出去玩玩,然后回来洗澡睡觉?”
四郎点头如捣蒜,“我要和阿兄睡。”
“你要和哪个阿兄睡?”二郎问。
三个兄长都喜欢,如果不让四郎选,自然是和离他最近的三郎睡。经二郎提醒,四郎想说三郎又怕大郎和二郎生气,扭头问史瑶,“母亲,我和谁睡?”
“这孩子……”一直坐在旁边静静地看他的太子很是无语,“把问题抛给你了。”
史瑶:“可不是么。你说‘点兵点将点到谁是谁’,就不用自己选了。”
“怎么点啊?”四郎走到史瑶身边。
史瑶拿起他的小手,点给四郎看,结果点到大郎,“今天和你大兄睡?四郎。”
“可是我想和四郎睡啊。”三郎故意说。
小孩张了张嘴,突然想到,“是母亲点的,阿兄。”
“噗!”二郎刚刚端起山楂水喝一口,这先全喷了,“母亲,孩儿支持你揍他。”
小孩慌忙跑向大郎,叫到:“大兄……”
“大兄保护你。”大郎前世也有不少孩子,然而,没有一个有四郎有趣,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脸,“二郎敢揍你,我帮你揍他。”
小孩不怕了,歪头看着二郎,你还支持母亲吗?
二郎没理他,拿着面巾擦擦嘴,把剩下的山楂水喝完,就问三郎,“咱们出去玩,不带四郎。”
“我领你。”大郎道。
四郎站起来把手递给大郎。史瑶忙提醒,“别出长乐宫。”
“孩儿知道。”兄弟四人也没到处跑,拿着四郎的明日穿的意思到大郎殿内又回来,向史瑶和太子告辞,才再次回去。
太子这几日被蝗灾搅得寝食不安,现在蝗虫被消灭,太子放松下来就觉得很累。
翌日,早饭后就把四郎抱在怀里,给四郎读《论语》。四郎的性子很难安静下来,但他很想和三位兄长一起玩,史瑶就骗他,背会整本《论语》就能和三个兄长去长信宫。
四郎依然不愿意,大郎就画一幅四郎,问四郎他厉不厉害。四郎满眼崇拜,大郎就问四郎想不想向他一样厉害。
四郎说不想。
大郎险些憋晕过去。三郎就直接和四郎说,他们不和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玩。四郎怕了,才老老实实听太子“念经”。
最迟四郎只能忍一炷香,后来习惯了,史瑶往上加,现在已经能忍两炷香不乱动。太子也知道教孩子得慢慢来,不可能一蹴而就,给四郎念两炷香,就去拿蹴鞠,和四郎在殿后玩蹴鞠。
父子两人玩一刻,四郎累得满头汗,太子牵着他的小手回正殿歇息,刚喝一口水,就听到敲门声。
史瑶往外看去:“谁呀?”没容身边人回答,就说,“殿下,这两年百姓的日子好过了,妾身想让东南的百姓做些茶送过来。”
“宫里没茶了?”太子问。
史瑶:“不是茶汤,是清茶。”
“你写出来,不难办孤令博望苑的人去东南置办。”太子说完,看到今日当值的党帛走到门口,“何事?”
党帛:“启禀殿下,攻打匈奴左贤王的两万骑兵全军覆没。”
太子霍然起身:“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