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眼看原本香甜的气氛被搅得七零八落,太子说,“若实在想念,也可以写信。”
话音刚落,太子察觉到温浓向他看来,面上笑容更为真切,“玉麟卫训练了不少信鸽,若雪和需要,我可以送你一只。”
然后带着笑意的目光与温浓相接,“若温姑娘想要也可以。毕竟温公子如今已经通过了考核,是玉麟卫的一员了。”
温浓能感觉到太子的善意。
她原以为上次与太子不欢而散之后,他至少会待自己冷淡许多的。
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生来高贵的太子,从小到大都不会有几个人忤逆他。
而自己那时候气上心头,说话语气虽不重,但提前告辞多少有些失礼,能叫太子看出来她是闹了情绪。
温浓正要道谢,便听苏雪和说,“雪和代表妹谢过殿下了,若是有需要,雪和也不会同殿下客气。”
苏雪和说着,举杯向太子邀道,“殿下,请。”随后率先饮下。
温浓按下心头古怪,再细瞧苏雪和与太子之间谈话的神情与气氛。
竟像是较着劲似的。
这就是男子之间的友谊吗?
温浓慢慢地喝完杯中的酒,又伸手去拿酒壶。
却被苏雪和按住了手。
“!”温浓倏然抬眸看向苏雪和。
他竟当众按在她的手上?
“表妹酒量不好,一杯便足矣。”苏雪和说着,将温浓的手从酒壶上拿下来,而后自然地收回手。
收了手,温浓手背上仿佛还留有余温似的。
此时此刻,她不必抬头也能感觉到对面太子灼灼的注视。
第32章 摊牌【二更】 “我会很快,很快。”……
所以令表哥反常的人应当是太子殿下。
温浓回忆了一番, 表哥曾多次试探她喜不喜欢太子,有没有和太子私下联系。
太子确实耀眼,可以轻易吸引任何一名女子的注意。
但温浓自认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爱慕太子的意思, 何以令苏雪和如此在意?
这个疑问梗在心头, 叫温浓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藏在暗处。
还是件她本应知晓却一无所知的事情。
院子外头忽地传来人声。
太子抬眸看向崔九溪,随后崔九溪便抬脚离去。
很快又领着个年轻男子进来。
这人身着深青色长衫,一副书生模样, 端着瓶酒壶过来。先将酒壶放在一旁,而后行跪拜礼, “草民叩见太子殿下,苏夫人命草民来给殿下送酒。”
这人自称草民,显然并非苏府的下人。
崔九溪将酒接过来,这人也不走。
“还有什么事?”太子问。
“草民不才,是去岁的解元,年初的时候有幸在诗社见到过殿下。”这位公子先是介绍了一通自己, 攀了下关系, 而后双手捧着一块手帕说, “这是苏夫人交代草民带过来的手帕, 要还到温姑娘的手上。”
一语既出, 几人都看向温浓。
温浓自己也是懵的。
随后便是一股子恶心感袭来。
舅母竟然让一个外男当着太子和表哥的面还她手帕!
虽然都晓得这男子还不认得她的脸, 不曾与她有什么。
但态度已经摆在这儿了。
这男子就是那位杨姓解元,舅母想要撮合她与杨公子。
温浓面上不显, 笑着说, “我竟不记得曾经落了块手帕在舅母这里了。”
这位杨公子听见声音看过来, 随后目光发怔,痴痴地说,“温……姑娘, 以后小心些就是,姑娘家的贴身之物若是被人捡了去便不妥当了。”
在场的苏雪和苏雪榕兄妹俩还盯着杨公子看,暗暗揣测着方氏的用意。
而太子先前在温浓的信中便已了解过来龙去脉,深知方氏这一出是为的什么,因此他和温浓是一样的反感。
再听杨公子状似关心实则规训的话,当即看向苏雪和,“本王今日才晓得,苏府传人来送酒竟不用下人,而是用秋闱解元。”
突然自称“本王”,熟悉他的人便知道他动怒了。
太子边转着酒杯,边笑着夸道,“便是父皇也只用宫人服侍,苏府好生阔气啊。”
连皇上都抬出来了,杨公子终于察觉不妙,当即跪下来。
苏雪和也掀袍请罪道,“是母亲考虑不周,殿下恕罪。”
一片寂静,太子面上的笑也没了。
温浓和苏雪榕两个也随着苏雪和跪下来,在场之人跪倒一片,只有太子和崔九溪还站着。
原本友好和睦的气氛瞬间变得冰冷紧张起来。
太子眼见温浓也伏着请罪,因肩膀瘦弱颈项细窄,看上去很小的一只,越发可怜了。
顿时挂上个笑容,“雪和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开个玩笑。”
这个玩笑可不是谁都受得起。
不过气氛确实松缓了一些。
“都起来。”太子抬手,“酒还未喝尽兴呢。”
杨公子连忙告退,待他走后,小宴上的氛围才真正回暖。
只可惜怎么也回不到最初。
除了太子,其余的人都觉得提了一口气。
直到散场,苏雪和将太子亲自送出了府,心里头才真正地放松下来。
一阵空茫过后,苏雪和想明白了今日的事情,怒意从心头窜起。
他没管一边的苏雪榕,径自握住了温浓的手腕,走到无人处问,“方才那位解元,是不是母亲她有意安排给你的?”
温浓垂眸,眼睫微颤,“确有此事。我原本不打算和表哥说的。表哥离京之后,舅母说想要让我认识一位杨姓公子,据说他读书不错,生得与表哥也有三分相似。舅母大概是觉得我喜爱这样的吧。”
虽然已有猜测,但从温浓口中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苏雪和怒意更甚。
母亲给温浓找一个和他类似的人,不仅是侮辱温浓,也在侮辱他。
更何况今日还当着太子的面。
母亲不晓得太子的心思,他晓得。
母亲今日的举动显然得罪了太子,还得罪得不轻。
苏雪和静立在原地没说话,一对眉头越蹙越紧。
很少动怒的人一旦生气起来,神情冷得叫人打颤。
温浓倒不怕他,继续说道,“表哥,此事我是拒绝了的,爹爹也出面与舅舅舅母说清楚了,但是今日这一出说明舅母还是有这个打算。我担心这般下去,以后和杨家会闹得不好看。表哥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说着,眼里泛出泪光来,低下头去用帕子擦,委屈道,“还有那块帕子,根本不是我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不曾在舅母那里丢过帕子,冤枉死我了……”
她哭得呜呜咽咽,苏雪和的怒意被泪水这么一浇,立时软化了些。
他手足无措地想要去帮她抹泪,又不知道怎么下手似的。
最后看周遭无人,伸手将温浓搂进了怀里。
“表哥……”温浓依偎着他,断断续续说,“舅母……这么不喜欢我……表哥,怎么是好……”
温浓有预感,今日这一出触及了苏雪和的底线。
再加把火,他一定会去找舅母对峙。
苏雪和又是拍她的背,又去摸她流到下颌的泪水,摸了湿湿凉凉的一手。
从未有人在他怀里哭过。
便是亲妹妹都不曾。
这种被人全身心依赖的感觉实在很好。
苏雪和柔声哄道,“表妹莫哭了,我这就去寻母亲说清楚。”
温浓抱着他没松手,“需要多久啊……嗝。”
见她打了个哭嗝,苏雪和轻笑几声,眼神已经柔和成了蜜,“表妹先别回去,我和母亲说好了就来寻你。”
像是担心温浓站不稳似的,苏雪和慢慢地松了手。
走出几步,又没忍住回头。
见温浓正眼泪巴巴地目送他,可怜又可爱,满是信赖,又有几分纯真。
苏雪和心头涌起一阵冲动。
等他向母亲坚定地表明了态度,就向温家下定,将她变成自己的未婚妻。
现在他想再抱一抱未来的妻。
于是折返,将温浓结结实实地拥住,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等我回来。”
温浓轻轻点头。
“我会很快,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