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心中可太委屈了,他们都不懂她的心,就连美人也不懂。
  如若难得看见衣衫不整的青佛,觉得新奇,便大逆不道多看了两眼,谁知道被青佛抓了个正着。
  尴尬一笑,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坏孩子一样,抬腿刚走到青佛身边,便听到青佛轻声说:“那孩子身上有你小时候的影子。”
  如若先是一愣,随后笑着,“师尊又瞎说,我小时候那有她好看。”
  “本座说的是性格。”
  如若:“?”
  一样的...胡搅蛮缠?
  青佛像是猜到她心里想着什么,莞尔,“一样的爱哭。”
  “师尊!”如若即便刻意压低声音,压不住语气中女儿般的娇羞。
  青佛摇头笑着。
  他大大方方回量着如若,今日的穿着真是让他耳目一新,虽不是第一次看她穿纱裙,戴珠钗,却还是让他久久难移眼。
  这种感觉莫过于‘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意味。
  “嗝。”这幕让时刻注意青佛的帝丹秫打了个泪嗝,眼泪竟在刹那间止住了。
  丢了魂魄似的盯着青佛昙花一现的笑脸,心跳如小鹿乱撞。
  美人...笑起来真好看。
  真的真的真的很好看。
  啊啊啊,怎么办,好像把他带回家!
  司命趁此机会站起身对神情木木的帝释青行礼:“妖王,小仙就先退下了。”说罢不等他回应,转身走到青佛面前道:“青佛上神,小仙有要事禀报。”
  青佛微微点头,“劳烦司命星君了。”
  此‘劳烦’有深意。
  劳烦她帮他解...红尘之围。
  说罢,青佛又看向帝释青,“妖王,本座先行一步。”
  “噢,好。”帝释青依旧木木点头,又加了句,“上神请便。”
  青佛衣袖一挥,带着如若和司命一同消失在鬼殿。
  等兄妹二人都回过神来时,大殿重新恢复热闹,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也没人敢靠近妖王兄妹俩。
  姓帝的两位眼神一对视,妹妹先开口,“我就要他。”
  斜眼看着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尾巴,语气嫌弃:“等你褪了这身灰皮再说。”
  灰光一闪,帝丹秫收了耳朵和尾巴,“那说好了,到时候你就不许管我了。”
  “到时候再说。”帝释青敷衍。
  “你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帝丹秫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跟在帝释青身后,“哥哥,我们说好了,等我把这身灰皮褪了,你就不再管我了。”
  “到时候再说吧。”
  “什么叫到时候再说吧。”
  “就是你先褪了再说...”
  “哥哥!你赖皮....”
  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声音也一同消散在风中。
  只是帝丹秫满心都是青佛出尘的身姿,全然不知
  道手中那方司命给她拭泪的手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到了帝释青手中。
  厚实的手掌拿着一方柔软的手帕,笨拙的抚摸着,那种滑滑的感觉让他思绪飘远。
  原来她就是天界司命星君,软翠。
  这个名字倒是跟她的性格很像,声音也很像。
  软软糯糯中又带着不卑不亢。
  软翠,软翠。
  袅袅同心巧笑分,粉霞红绶藕丝裙,软翠柔蓝擎不定,晓妆匀。
  第57章
  因为中间出现一朵‘小桃花’,如若甚是觉得这件事要比闹洞房值得,也就没有看成新娘子的娇容,直接跟着青佛和司命回到天界。
  有点累。
  没有跟司命回司命殿,反而回到自己殿宇,懒的换衣服,随手掐净身决梳洗干净,倒床而睡。
  这一觉睡得很沉,但很不踏实。
  如若呆滞无神,浑身上下像被灌了铅,坐在石床上,像是突然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又像是刚刚降落于世,懵懵懂懂。
  她的世界仿佛只有她自己,不懂天地是什么,日月是什么,万物又是什么。
  并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觉有人小心翼翼走到她面前,缓缓单膝而跪与她平视。
  “醒了?”
  如若不明所以,扭头机械看他,一张木讷惨白的小脸,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似乎在很努力思考他说了什么。
  梦境中的如若又经历一遍重回真身时样子,处于混沌之中,也许下一秒就开了意识,也许要很久,一年十年,百年,千年,万年。
  黑影也不急,就这么静静陪着她,也许两人四目相对,也许他从没看着她。
  如若想要努力看清面前这张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模糊占据她全部视线。
  黑影也不在乎她能不能听懂,只想同她说说话。
  声音轻柔,像是害怕惊动什么,“今后你什么都不用怕,我在,会护你安稳。”
  这次他好像说的更多了,如若耳朵像塞了棉花,只能依稀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
  黑影叹了口气,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一眼都不行。
  只要一想到如若披甲提枪上战场,他的心就扭成一团,本来该躲在他身后的女子,也让岁月磨练成可与他所匹敌的战神。
  看起来的辉煌,听起来的荣光,这背后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轻轻摸索着她的手掌,如此小巧白嫩的手,如何提起那杆枪,在战场上熟练挥舞拆招,披荆斩棘。
  “小花,纵然知道你可守一方天地,傲世九重天,我却只想让你待在我身后,笑谈人生。”
  “你就躲在我身后,换我护你此生,这样可好?”
  “......”
  回应他的是意料之中的安静,黑影心中不曾有失望。
  “小花,你不回答我,我就当你答应了。”
  “嗯,我当你答应了,日后你醒来,不许撒娇耍赖。”
  “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再依你。”
  寂静无声的黑洞里一坐一跪,他们好像换了身份,从前叽叽喳喳不安分的如若变得一言不发,从前不屑言语口舌的万俟孤变得句句唠叨。
  他多想,听她在耳边说笑,在眼前打闹。
  会有那一天,数万年也等。
  万俟孤看着如若,心想,还好我知道你回来了。
  万幸。
  “你能不能再等等我?”声线平和中带着一丝乞求,又带着卑微。
  如若浑身一震,仿佛开窍似得转头看向黑影,虽然不能说话,心中恳求他再多说几句。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心口发疼,想哭。
  眼前变得清晰,却发现他的脸藏于黑暗,当她想要努力看清时,刺眼的光亮让她睁不开眼。
  顿时,天旋地转,万物失衡。
  “不,不,不。”如若胡乱一抓,扑空。
  “不——”
  瞬间从梦境惊醒,大口喘息,夜风吹过,浑身被冷汗浸湿,眼角不知道是泪痕还是汗水。
  摸上跳动不安的心口,心脏‘砰砰砰’跳动提醒她还活着,为何又觉得这颗心很挤,里面装了什么?又忘了什么?
  如若意识漫无目的,等她回过神,又回到鬼界忘川河畔。
  她也不知道为何来这里。
  眼前白色小花静悄悄安置树杈上,散发着冷香,这并不能让如若冷静,更觉心中难受想哭。
  如若低头不语,自觉身后多了两个气息,一个很陌生,一个是鬼君,第五判。
  如若其实并不诧异鬼君为何在此,这里是鬼界,第五判的地盘。换句话说,她刚刚踏入鬼界,第五判第一个知道。
  如若深吸口气,回身看去。
  红衣男人身后跟着一女子,她一头乌黑长发披在身后,脸上未施粉黛,白皙透光的脸面温和可人。她站在第五判身边,身上披着他宽大的外袍。
  如若凝望着那个女子,喉咙发干,张口想说什么,脑子又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只觉面前女子熟悉至极,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第五判把她揽在怀里,冲她点头示意:“上神。”
  早在如若刚踏入鬼界,他便知道她是为了这棵佛冷花树而来,他也知道这满树佛冷花为了谁开。
  如若不语,眼神紧紧盯着第五判怀中女子,缓缓走到她面前,犹豫开口,“我们是不是认识?”
  皦玉摇头,直白道:“不认识。”
  如若面色苍白,堪比今日月色,眸中光亮瞬然泯灭,沮丧一笑,“是么?原来不认识呀,我不记得了,睡了一觉醒来就都不记得了,你别,”如若语气凝噎,“君后别见怪。”
  皦玉见她这样,心有不忍,松开拉着衣领的手,轻轻牵住她冰冷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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