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砲友

  成颯看着桌上的星冰乐,搅拌着杯中过多的、不但致肥还会引起心血管疾病的鲜奶油,「……骗子。」他用几不可闻的音量说道。
  「你打的乳环很好看。」曾几何时,卓楷锐已经凑了过来,将目光深深地望进成颯没打领带,前两颗扣子没扣的衬衫领里,「很适合你,让我很想抱你。」
  「……」成颯本来已经想断了这段关係,可卓楷锐还是发现了他的乳环──他为他所承受的晕针、贫血、医药费、恐惧、疼痛、不甘、自贱,简直是这十年来他所花费的诸多心思的具体化身。
  成颯或许不想让他发现,或许想对着他邀功,向他展示自己能有多爱他、能为他牺牲多少,能为他忍受多少的疼痛;不论如何,眼下,他终究是得到了在狂挨一顿鞭子以后,独属于他的一块糖果。
  卓楷锐认同了他,对成颯而言,这比签威力彩独得两亿元还令他开心。
  「小颯,晚上有空吗?要不要来我家里看看?」
  在桌子底下,卓楷锐的手,抚上成颯穿着西装裤的膝盖。
  那麻麻痒痒的感觉,彷彿摸的不是他的肉体,而是他的心里。
  这邀请来得恰到好处,成颯得以更了解卓楷锐,深入他的生活,贴近他,成颯顿觉安心下来,整颗心都熨贴了。
  ※
  卓楷锐还是男公关的时候,有意无意地不让成颯去他的家里,自己却能侵门踏户地走进成颯的家里与他做爱、过夜,成颯当时又觉羞愤,又觉自贱;这一回,却是卓楷锐主动邀请了成颯,有着前面那些经过,如今要成颯对着此事完全没有悸动,儼然是不可能的。
  卓楷锐不见了,他的心便吊了起来,寝食难安,几欲发狂;一见到卓楷锐,他的心又踏实了。成颯心烦意乱,他拿卓楷锐没办法,可他更没办法的,终究是那个心情不听大脑使唤,连带影响到工作效率的自己;那个人近中年,心却仍幼稚得无可救药的成颯自身。
  卓楷锐倒了一杯轩尼诗VSOP过来,放在成颯的面前,自己也倒了一杯。成颯看着眼前的酒,「时间还早,怎么就想喝酒?」
  「想和你一起喝。」卓楷锐拿着酒杯,碰了碰成颯还放在桌上的杯子,「你醉酒的时候很可爱。」
  「……你在暗示我什么?」成颯试探他道。
  「你心里没有数吗?为什么问我。」卓楷锐神态自若地啜饮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他把一双长腿跨在玻璃茶几上,作派儼然是此地的主人。
  成颯不想事事都受他摆弄,彷彿他的扯线人偶,可也没有自信能否斗得过眼前这傢伙。
  成颯将那杯装了1/3满的VSOP,全往喉咙里下去,嘴里满是又甜又辣又香的气味,脑子都被酒液呛麻了。他酝酿着,等酒胆起来,这才说道:「卓楷锐,你之前说的,作砲友的那件事……」
  「喜欢上的话,就不是砲友了。」卓楷锐说道。
  「对,所以我没有要和你作砲友。」成颯把话头全挑开了。他觉得这话说得实在明瞭,不合大不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砲友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事,我他妈性冷淡,和你作砲友,我能有什么利益呢?卓楷锐。」成颯瞇起眼来笑道。那是他谈生意时的眼神,他在计算,他在尝试着谈条件。
  卓楷锐打量着成颯的反应。老虎也是一种猫,顺着毛摸,他能把肚子都翻出来给你摸;逆着毛摸,他能把人一口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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