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乱情散
柳执初没想到，赫连瑾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吃菜。她脸一红，筷子凝固在当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不错。”赫连瑾吃罢，含笑望着柳执初，颔首道，“的确是好滋味。”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柳执初的菜，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柳执初脸一红，忍不住瞪了赫连瑾一眼。她抿了抿嘴，低头吃了一筷子菜，心里有点甜滋滋的。
此时，门口那边的阶梯上，忽然响起了动静。有人开口道：“周大人，这边请。”
“好好，林相爷也请。”另一个声音带着些许谄媚，笑道，“林相爷能在百忙之中参加咱们的聚会，可真是难得至极啊。”
“这也不算什么难得。”有人微微一哂。听声音，宛然就是林言，“本官和你们志趣相投，心思相合。这回的宴会，说白了也是咱们这些个志同道合的人，凑在一起说说话罢了。”
“林相爷这话，当真是高明极了。”先前那谄媚的人又笑道，“到底是相爷，目光长远。这看事情的角度，就是和我们这些个芝麻小官不同啊。”
林言对这溜须拍马的话语，似乎很是受用。闻言，他哈哈地笑了起来：“若是连你户部侍郎这样的官员，都是芝麻小官。那咱们这偌大的大俞朝，哪还有几个大官啊？”
那官员陪笑道：“林相爷您言重了。就算咱们所有人加起来，分量也不如相爷您一个人的呀。”
林言志得意满地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柳执初听得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凑到赫连瑾耳边，小声道：“这人说的话，可当真是肉麻。”
赫连瑾微微颔首，眸色沉沉，声音极冷：“更加肉麻的是，林言对这样的话，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有这样无耻的上官，就有这样无耻的下属。林言跟户部侍郎之间的关系，真是一对绝配。
“这……唉，罢了。”柳执初拧眉，小声道，“再听听吧。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说的。”
赫连瑾无言颔首。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都沉默下来，静静听着隔壁的动静。隔壁桌椅在地上拖动之声不绝于耳，显然是有不少朝廷官员来到这里。良久良久，终于略略安静下来。
看来，今天参加这场会议的绝大多数官员，都已经到了。赫连瑾和柳执初交换一个眼神，两人听着房间里的动静，都是无比聚精会神。
户部侍郎的声音，片刻后再次响起。他大声道：“林相爷，是咱们之中职位最高的人。接下来，就请咱们林相爷来说几句。”
柳执初听得呼吸一凝。她原本以为，林言就要说几句关键的话了。谁知林言却是咳嗽一声，得意洋洋地道：“既然鲁侍郎让本官说几句，那本官就说了。前些日子，本官静心在自宅思索，很是写了几篇文章。虽说这些文章见不得人，但本官也愿意将它拿出来，和众位同僚多切磋切磋。”
说着说着，林言咳嗽一声。柳执初凑到墙上去，在木头的缝隙之间，看见林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林言的文章写得不错，但腔调十分酸腐，充满“之乎者也”一类的空话、套话。
更让人觉得不堪和惊悚的是，林言似乎对自己的酸腐丝毫都没有察觉。念出这篇文章的时候，也是十分得意。
柳执初听着听着，就听不下去了。她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回头小声问赫连瑾：“你说林言这篇文章，还要念多久？”
赫连瑾也是听得额头阵阵生疼。他揉了揉额角，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这林言还真是够能啰嗦的。平时他在朝堂上，表现得像是个耿介君子。私底下，却是一个如此享受众人溜须拍马的人。
柳执初忍不住小声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等到林言把文章念完。隔壁房间的大臣们，几乎是立刻便开始一面倒地夸赞起了林言。
“丞相大人的文章，当真是锦绣灿烂。在下从未见过如此有深度的好文章！”
“是呀。丞相此文，不止是辞藻华丽，更兼有唐宋遗风。这真真是好极了，再好也没有了！”
“听闻这两年，皇上曾经有意让丞相承担科举主考官一职。可惜丞相不慕名利，便推拒了这个职位。如今看来真是可惜了，以相爷您的才能，担任这个主考官，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一阵一阵的阿谀奉承，听得柳执初直翻白眼。偏偏林言还听得十分开心，哈哈地笑道：“诸位同僚真是太抬举林某了。这真是要折煞我呀！”
自然，那群官员们，是听不得林言如此自谦的。对于林言的这番话，又是一阵阿谀奉承等着。
柳执初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正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隔壁将话题引到大俞朝的人口上。忽然，她心念一动。一张药方，蓦然浮现在脑海当中。
——乱情散，可以令人如坠梦中。无论对方问什么，中招之人都只会回答出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柳执初睁大了眼睛，心底明白了几分。看来，要想让这些大臣们问什么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恐怕就得靠这乱情散了。
只是眼下，她已经身在红袖楼之中。即使知道乱情散的药方和炼制方法，又该如何取得？
柳执初正烦恼着，忽然袖口一沉，似是有什么东西忽然出现，将她的衣袖扯得往下一坠。
莫非，这是……柳执初眉梢轻轻颤动了下，低下头，果然发现一个小小的纸包出现在袖口。
按照她的习惯，从来都将随身携带的药物收在腰间的药囊当中。难道说，这个药物，当真是凭空出现的？
柳执初有些难以置信，悄悄拿起那个小纸包，放在鼻端闻了闻。一股甜香到奢靡、近乎腐烂的气味扑鼻而来，正是乱情散该有的气味！
看来这东西，当真是乱情散！柳执初抽了口凉气，攥紧了那只纸包。看来在不知不觉之间，系统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