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無雙（上）

  莱维盘坐于帅帐之内，一把长戟平放在腿上。
  这把长戟并无名字，长四米有余，通体为陨铁打造，戟尖锋锐无双，寒光闪耀。
  戟身韧性不错，强度不低。
  在柄根有块深深的掌痕，这是专为单手抓握铸造，挥舞扫斩绝不脱手，整体设计优秀，非常适合骑将战。
  更兼重量与米奈希尔之力仿佛，在莱维手中如指臂使，是极佳的战阵长兵。
  已经到了上午十点，泰斯已经来到身边，等待他发布命令。
  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莱维向泰斯发布了安排：
  “安排两千人，充作斥候，侦查诸侯联军和凯文军的动向。让将士们饱餐一顿，这很可能是他们最后一顿了，净量做好点，十二半我们整军出发。”
  “是！”
  泰斯领命而出，而莱维则抚摸着长戟，陷入了沉思。
  战争学说渊源流长，多年以来，大略可分为两个流派，勇战派和谋战派，谋战派长于谋略，而勇战派则长于用精神、意志和个人武力改变战局。
  谋战派多羡慕勇战派将领一己之力改变战局的强势；而勇战派则中意于谋战派神鬼莫测的布局。
  莱维同样长于布局，但是现在，他要以另一种方式改变战局。
  帅帐开合，把莱维的神思拉了回来，泰斯已经完成布置，来到他身边复命，顺便带了些吃的。
  莱维把长戟插入地面，站起身来，接过食物，问道：
  “粮巢还有多少粮食？”
  “不少于三十万石。”
  莱维撕了片咸鱼，估算着时辰，时间还早，便继续问道：
  “战马呢？”
  “粮巢虽有补充，但之前大战略有损耗。还是只够一万精骑使用。”
  “嗯！”
  莱维点点头，战马娇嫩，能保证一万精骑已经不错。
  “让将士写好家信吧，有什么遗言都写好，这一次，可能真的会死。留两名士兵传信。
  还是那句老话，要么战胜，要么战死！”
  “是！”
  “走之前烧光所有粮食，告诉所有人，赢了才能活下来，才有吃的，不要奢望逃回来。”
  “是！”
  “把所有剩余的金币都发给将士们，骑兵冲阵第一排发双倍。除此之外，包括骑兵在内，战死的依然奖励十金币，活下来的五金币。告诉他们，如果我战死了，这笔钱吾王会出。”
  “是！”
  “发完金币，和上次一样，告诉他们，退了就是死，拼死向前才有生机，这次骑兵也一样。我会带着你们勇往直前。”
  “是！”
  时间到了十二点，第一波斥候已经回信。
  凯文军东西北三线出击，主动发起攻势，已经和诸侯联军交手。
  凯文大营南，凯尔率领两万五千步兵和一万五千骑兵已经封堵我军北进要道。
  一如之前估计，莱维吩咐声，“再探！”
  估算了下时间，该整军出发了。
  人马沸腾，旗号整动。
  莱维亲帅一万精骑在前，泰斯带着三万五千步兵在后。
  这些将士队伍整齐，精神饱满。
  他们休息了一整天，又吃饱了饭，等两个小时后，食物消化到六成，便是战斗力最强的时刻。
  地面略显湿滑，显然还没干透，这种地面战马难于驾驭，不很适合大规模骑兵冲击，对武将个人施展却没影响。
  确定了地面地貌之后，莱维对接下来的战斗更有信心了，除了凯文和霍福德，皮斯河北侧没人能接下他三戟。而凯文，昨天估计还捂着肚子虚脱呢！
  中午两点，距离凯文军大营已不足二十里，距离凯尔守备的四万精锐不足十二里。
  莱维吩咐全军列阵，这里是一条全长九里的坡道，正适合由上而下切开敌阵。
  第二波斥候传书已到。
  传令兵念道：
  “东线！赛迪率一万甲士突破诸侯联军防线！多伦国主帅德玛尔战死！三万人被围！副帅瓦兰领兵两万，退后三十里，正在抵抗！”
  泰斯迟疑的看了一眼莱维。他正在养精蓄锐。
  打开第二封信时，传令兵已打着哆嗦，继续报道：
  “北线！拉夫国主将马基夫六万人兵败，凯文军先锋大将拉里率两万人狂追十五里，连斩九名大将，已歼灭两万人。”
  布朗望了一眼莱维，他依然紧闭双眼，养精蓄锐。
  打开第三封信，传令兵迟疑了一下。
  莱维依然闭着双眼，吩咐道：
  “继续念！”
  传令兵只能硬着头皮读完：
  “西线！诸侯联军统帅霍福德五万人兵败二十里，后退被围。
  凯文军监军何塞亲率两万人截断该军退路，霍福德军已被分为九块，各自为战，保守估计-估计日落就会全灭！
  另-另外，据可靠消息，已有一万诸侯降军被坑-坑杀！”
  莱维依然闭着双眼，吩咐道：
  “把最后一个消息告诉将士们，巴克斯国已经不留俘虏了，不战胜，只有死。”
  布朗迟疑了一下，挥退传令兵，自己转身传达军令。
  泰斯缓缓来到莱维身边，似乎要说什么，只见莱维睁开了眼，马鞭向前抖动一下，冲他说道：
  “二十分钟之内，凯尔的四万人会出现在我面前，你去统御好步兵，守护骑兵的后背，扩大战果！”
  泰斯一愣，踌躇起来。
  莱维笑了，气势缓缓增强，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现在，这支队伍和我都无退路！
  既然如此！
  就是天神也杀给你看！”
  不给他泰斯说话的机会，莱维继续催道：
  “快去！”
  身边的骑兵被莱维的气势鼓动，兴奋起来。
  泰斯不再犹豫，转身便步入步军方阵。
  布朗已经传完消息。
  陷阵之道，向死而生！
  所有将士的眼中出现斗牛般的血红。
  等布朗殿后就位，莱维便对这一万精骑下令道：
  “全军，列锋矢阵！以我为尖峰！准备突击！”
  “轰隆隆！”
  马蹄作响，战马嘶鸣，万余骑兵以莱维为箭头，排成了箭矢状。
  在战阵完成之时，前方已然烟尘滚滚。
  果然！
  如莱维所料，凯尔主动出击了。在东西北三线皆取得辉煌战果之时，凯尔按耐不住内心的骚动，压上了所有的力量。
  在他眼中，自己这毫发无伤的四万精锐，怎么也比其他家伙强上一倍吧！要知道，那些家伙昨天可是拉了一天！
  一万五千骑兵在前，两万五千步兵在后，凯尔手下大军列起两个方阵，踏着整齐的步点，一路行进。
  “呯！”
  “呯！”
  “呯！”
  在骷髅军团之后，莱维第一次见到有军团步伐如此一致。
  不是极限的训练达不到这种效果。
  强军！精锐！这些话都不足以形容这支军队的强大。
  但是这毫无意义！
  莱维一抖马疆，吼道：
  “随我上！”
  万马奔腾，大地之上出现另一个声音。
  一万精骑居高临下，矛头般直刺而下。三万五千步兵紧紧跟随，便是那矛身。
  四万凯尔军如双层巨盾，挡在了前方。
  这是矛盾的对决。胜负只取决于矛锋够不够锐，这锐够不够久。
  勇战者，夺人之志。
  主将不倒，全军不败。
  骑兵对决，第一排，双方清一色的长兵器，马槊、长枪、长戟。
  冲阵的双方都没有减速。
  “哒哒哒！”
  万马奔腾！天地震颤！
  战场似乎只剩下战马的冲击。
  战马带起的风压挤在两军之间，发出“呜呜！”声。似乎要把这空气压成固体。
  莱维首当其冲，承受着这压力。
  和其他骑锋不同，陨铁戟没有前顶。
  “啪！”
  横扫！陨铁戟横扫，打出了一个半月弧。
  九名骑兵，连人带马，一分为二。
  一击！
  面前三米，清空了。
  一夹马腹，战马再度加速。
  “啪啪啪啪！”
  连续四个半月弧。
  四十名骑兵分为两段。
  “嗤啦啦！”
  鲜血终于爆射出来，第一波那九名骑兵的。
  “咔咔咔咔咔！”
  长戟顶住九把战矛。
  “噗啦啦啦！”
  一个回旋斩，九把战矛的主人瞬间爆裂。
  “呲啦！嘭！”
  四十具尸体开始飚射血柱，与爆裂的九把战矛主人形成交响。
  “嘶！”
  战马被淋了个透，又失去了主人，乱窜起来。
  凯尔的骑兵阵被生凿出一个口子。
  血腥味这才爆发而出，引动着天穹与乌云。
  整个山脉弥散出毁灭的气息。
  被九把战矛略阻，莱维马速略顿，身后的精骑跟了上来。
  雪崩！洪流！碰撞！
  由点及面，两军接触面开始扩大。
  战流滚滚，两支铁骑真正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