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是谁不懂
沈康眸光一定,道:“爹,快快回家!”
沈成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怎地了?急个啥?”
沈康拉住他的衣袖,回道:“爹,咱有办法了!快回村里去!”他抬头看看天色,道:“今日咱们得赶路,必须要赶在落日前办完这些事!”
一听有办法了,沈成咧开嘴笑:“好好!小三说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
沈昌一时间有些兴奋,拉着沈康问道:“小三儿,怎么了?”
沈康笑道:“让我再细思虑一番,待回到家中,小弟再给二兄讲明。”
沈成心里急,今日的牛车赶得格外快,他是真的心疼啊,想想买地的那些银两,又有自己和王二翻地的辛劳,春耕时候为了抢耕,连自家两个读书人都成了泥腿子,整日在地里插秧,累的炕都上不去。
辛辛苦苦一年,到最后这些螃蟹却输给南方的?这让人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牛车拐进下南村并没有到家,而是朝着山脚下去了。
车才停稳,沈康一个健步冲下车,直朝着山上的梯田跑了上去,沈成下车,嘱咐道:“阿术,你留在这儿帮沈老爹看着牛车!”
刘术还没来得及琢磨这“沈老爹”的称呼,便见到沈成和沈昌朝着山上跑去。
沈康跑的气喘吁吁,因为稻田还没收完,山上偶然能看见几个来帮工的老爷们儿,也顾不上和人打招呼。
越往上越难走,沈康心里又急,几乎手脚并用的往上走。
王二正在地里干活,一见沈康脸上露出笑容,抬手招呼道:“咱沈家的文曲星回来啦!”
沈康没有理会,自走上前,询问道:“王二,快帮我捉些螃蟹上来。”
王二见他急,也不含糊,一边从身侧的稻子杆儿上捉螃蟹,一边扬声问道:“王七!找个网子来!”
“哎!来喽!”不远处一个精壮的大汉答应着,并低头去找。
金黄的稻子杆儿上趴着几只二两左右重的螃蟹,有的咕噜噜的冒着水泡儿,有的缓缓挥动大钳子像个身披大氅的威武将军。沈康拿手一挑,螃蟹也没搂住稻子直愣愣的要摔下去。
沈康拿手捏着螃蟹腹部,转过来一看,“嗬!”他暗叹一声,雪白的腹部鼓鼓的,一看就是满膏的好蟹!
这样的螃蟹敢要价一文钱十只?这些商人还要脸吗!
沈康转头看向一个路过的大汉,一把拉住他:“大叔!帮我个忙。”
“啥事儿?”大汉笑问。
沈康道:“下山找我娘和我家大姐上来,帮她们把家里的大锅带来,再找人去寻村长一家人过来,然后给我找两个人手收拾收拾,弄个野灶。”
大汉笑着问:“沈三,你是要吃蟹吧?”
“不是我,是我们!”他转眸看向一望无际的梯田,道:“辛苦一年了,咱不能亏了自个儿,先尝个鲜。”
大汉一听自己也能吃到,连忙应下:“哎!好嘞!我这就去!”
这时候沈成和沈昌也已经上来了,看着王二不停地捞螃蟹,又有人张罗着起野灶,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来。
沈成问道:“小三儿,你要干啥?”
沈康仰头看着他,问道:“爹,别告诉我,您一只螃蟹也没尝过?”
沈成挠挠后脑勺,笑道:“这是卖钱的,哪舍得自己家吃。”
“嘿...”沈康笑着道:“爹!你自己都没吃过这稻蟹,也难怪没信心了。今儿咱们就一块尝尝它,你就知道咱们这螃蟹应该卖多少银子了!”
沈昌倒不是没吃过螃蟹,不过却是辛阳河里摸来的小虾小蟹,他一见沈康手里那二两多的螃蟹就觉得很大了,弯着腰看着,惊叹道:“真他娘的大啊!”
沈康道:“稻蟹和南方的大闸蟹比不了大小,人家的螃蟹的确是大,但是却没咱们的香。就咱家这个螃蟹,我随手拿一只,个个满膏,城里那些大老爷见也没见过这么好的蟹。”
他随手将手里的蟹子扔到网里,道:“不信,咱们就尝尝,看看是否像我所说的,终生难忘。”
沈成看着一望无际的稻田,心中充满了自信。他转眸看了看,问:“刘术呢?”
沈成道:“方才你说要急着走,我就让他在山下看着牛车了。”
沈康笑笑道:“现在不急了,等咱们饱餐一顿,明日再说。”说完,便自己往下走:“我去陪阿术送牛回家,顺便迎娘和大姐。”
“小三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沈成嘟囔着。
沈昌道:“爹,我猜啊,小三心里想的是奇货可居。反正天还暖和,螃蟹养在田里也不急出手,等小三做决定吧。”说完,他脱下鞋,整齐的摆在一边,然后挽起衣袖裤腿,走到田里去,帮着王二摸螃蟹。
沈成原本是听不懂沈康说话,现在连沈昌的话也听不明白了,他只是傻坨坨似的笑着,两个儿子都越来越能干了,他由衷的感到高兴。
沈康下山,刘术正傻笑着坐在车上,一见他,连连招手:“三郎!”
沈康上下打量他,问道:“你傻笑什么?有什么喜事儿?”
刘术低低的一笑,道:“没事儿。”
“恩?”沈康不信,却是牵着牛鼻环,道:“上车,送牛回家。”
刘术虽然不会牵牛,但也不好意思上车坐着,便陪在沈康身边缓缓往家走。他见沈康不问了,反倒挺挺胸膛道:“那个...你怎不问了?”
沈康斜睨向他:“说不说?”
刘术扭捏着,脸微红,道:“方才,沈老爹...你爹,让我叫他沈老爹。我...我是卖身奴,家里都不要我了,你爹却要我。”
他的眼圈略红,眼泪汪汪,看在沈康眼里,却觉得无比恶寒,他打了个冷战道:“别露出那么恶心的表情好吗?”
刘术抿抿唇,道:“你真是不懂。”
沈康深呼一口气,道:“你虽长年在外,却也是个孩子。现在,你就是我们家的人,我们家的孩子。这本是理所当然之事,你怎么才明白?到底是谁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