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人可以通过眼泪，知道同类正在经历痛苦，但无法通过哭声，真正理解他痛苦的根源。
  楚思瑶哭的很厉害，她没有发出多么声嘶力竭的声音。只是她略带呆滞的眼神里，清楚的传达着她心中的绝望。
  其实苗臻也挺绝望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楚思瑶在学生中口碑极差。即使苗臻发现真相，或者洗清了泼在楚思瑶身上的污水，那些人也见得就不会因此喜欢她。
  很多时候喜欢是善变的，而厌恶却固定。
  楚思瑶死死地抓着栏杆，铁了心的想要往下蹦。这个时候不是上课时间，下方操场上的学生，渐渐注意到楼顶上的动静，一个个站在下面围观起来。
  正准备出去买零食的乔婉，也跟着闺蜜跑来看热闹。
  “好像是楚思瑶。”闺蜜看了看道：“她又上去发什么疯？”
  乔婉伸长脖子发现看不清，看周围人都拿手机拍，她也掏出手机调准聚焦，对着楚思瑶的脸连拍几张模糊的照片。
  楼上的楚思瑶听到响动，回头看向楼下。就见一个个手机对着她，都是偷摸带手机的学生，没有人开闪光灯和快门声。但她总觉得自己听到了拍照声，听得刺耳的厉害，让她感觉呼吸愈发困难。
  “下来吧。”苗臻拉着她的手臂，柔声道：“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放学一起去吃黑森林蛋糕怎么样？我在报纸上看到他们家的优惠券了，可以打九五折。”
  “谢谢。”楚思瑶笑着摇摇头，眼泪顺着她的动作掉落下来，“对不起，真的很感谢你愿意陪着我。可是我活着就是累赘，如果没有我，大家都会过的很开心。我是一个坏人，我让所有人都讨厌我，如果我从来没有出生过就好了。”
  苗臻深吸口气，还想说什么，楚思瑶的身子就往后倒去。
  苗臻还抓着她手臂，也跟着被拖着往前滑了几步，直接撞到了栏杆上。
  他一只手有些抓不住，索性就两只手一起拽着楚思瑶的胳膊。
  栏杆不是很高，只到人的腰部。苗臻弯腰肚子卡着栏杆，整个上半身都快出去了。
  还在下面看热闹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乔婉瞪大眼睛，“卧槽，上面那人谁啊，这不要命啊？”
  在这个手机像素普遍不高的年代，她聚焦半天都没有弄明白这破手机相机。
  她闺蜜手机像素好点，对焦几下后，也跟着卧槽了一声，“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小骚0！”
  乔婉一愣，抢过手机看了看。发现还真是自己的小gay同桌。想到差点痛失gay蜜，吓得她叫了一声，抓着闺蜜连忙往楼里跑。
  通往天台的路上，不知道被谁堆了一堆垃圾。还放着几把废弃的椅子，把本来就狭窄的楼梯挡的死死的。这里之前肯定没有这东西，是刚刚被人放上去的。
  乔婉一路跑上来，快到天台楼梯处，看见苏丞烨正黑着脸清理道路。
  看着眼前这一幕，乔婉想到自己跑上来时，碰到的思思姐和她的跟班。再联想到思思姐和楚思瑶之间的恶劣关系，她脚步猛地一顿。
  闺蜜一脸懵的被拉上来，涨红着脸不住的喘粗气，“怎、怎么不不过去了？”
  乔婉看看不远处尚未注意到她们的苏丞烨，又想想盯着她们上来的思思姐。她犹豫几秒，低声道：“既然苏老师在这，小苗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就不过去了。思思姐刚刚有看到我们，可别惹到她。”
  ……
  楚思瑶是铁了心的要离开这个世界，苗臻循序渐进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快夭折了。
  他此时的状态也不乐观，栏杆顶着他的肚子，感觉有些疼。系统哼哧哼哧，给他开了痛觉屏蔽。
  他的力气倒是不小，但在没有借力点的情况下，想直接把楚思瑶从下面拽上来，基本是做不到。
  楚思瑶不住的往下坠，苗臻的姿势也越发危险，随时可能折下去。
  不知道是已经懵了，还是没注意到这点，楚思瑶脸上一片漠然，还带着几分解脱。
  系统一直在围观，原本还打算扔几条圣母婊语录出来，让苗臻顺便做做日常任务。
  但看苗臻已经这么惨了，它就歇了这个心思。
  【要不算了吧。】系统啧啧道：【第一个任务失败也正常，她都不想活了，你就成全她。松开手啪叽一声，她好你也好。】
  ‘她应该活下的，她还这么年轻。’
  【哦，这样的话那你再坚持三个数，男主过来了哦。】
  苗臻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倒计时，等数到三时，苗臻只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刮过。
  下一秒，苏丞烨就阴沉着脸，跟着伸手抓住楚思瑶。
  一个成年男人，一个比成年男人力气还大一点的男生，两人合力，总算是把人给硬生生拽了上来。
  等把楚思瑶按在地上控制住，苗臻的心才算放下。
  他揉着酸疼的手臂，安抚的拍拍楚思瑶的肩膀道：“没事没事不难受。”
  楚思瑶垂着头不说话，苗臻还记得她跳下去之前说的话。
  看来病情比他预估的要严重，如果可以，苗臻真想直接把她扛到医院，按在大夫面前，让她好好吃药。
  楚思瑶看上去萎靡不振，周身也有一种低沉的气息。苗臻想了想，试探着想要伸手抱抱楚思瑶。
  余光一瞟，却看到苏丞烨攥紧的拳头。
  他抬头看去，苏丞烨表情很暴躁，额头上冒着青筋，似乎是强忍着掐死楚思瑶的欲望。
  看看一脸生无可恋的女主，再看看快要被女主气疯的男主。
  苗臻努力了一会，勾出一个略带无奈的笑容。
  系统看危机没了，立刻把捂了好久的圣母婊语录扔过去。
  屏幕怼到眼前，很直观的表达出系统强烈的渴求。
  【你怎么可以自杀，你这样有没有想过其他人的感受。你做人，怎么能这么自私。】
  苗臻忙着哄楚思瑶，只是粗略的看了几眼，觉得核心思想应该和自己没有多少区别。
  他拉住楚思瑶的手，一点点擦干她的眼泪。认真的凝望着她的眼睛，柔声道：“你怎么可以自杀，楚同学，你这样有没有想过其他人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就这么离开我，实在是太自私了，明明我这么需要你。”他顿了顿，声音平和下来：“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离开你。我还想国庆和你一起出去玩，好像有个动画电影要上映了，我之前还没去过电影院，你去过吗？”
  楚思瑶点点头，苗臻轻拍着她的后背继续道：“那到时候你可一定要陪我一起去，万一我一个人进去什么都弄不明白，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该怎么办。”
  楚思瑶沉默了好半晌，才轻声道：“谢谢你的安慰。”
  “这不是安慰，我真的需要一个电影院的小导游。”
  其实是苗臻现编的，但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苗臻把这个计划也加到了计划里，等带女主去完医院，就带她去看电影。
  这样就不叫说谎，这叫提前制定计划。正好国庆节的时候，他新一月的生活费也下来了。
  女主看起来稍微有了些精神，至少她开始说话了。
  “感觉你和乔婉关系好些。”她干巴巴的说道：“你可以让她陪你去。”
  提到乔婉，苗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用同样干干巴巴的声音回道：“她把我当成gay，觉得我们是好姐妹。”
  “你是gay？”楚思瑶下意识的道。
  苗臻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他就是一个没事喜欢敲敲木鱼的和尚。
  见苗臻这么说，楚思瑶表情空白一瞬，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看见苗臻把人安抚的不错，苏丞烨索性也就不用昧着良心说些好话，安静的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观察着两个学生。
  刚开始他还以为苗臻或许对楚思瑶怀有一点懵懂的爱情，才会一点点接近她。
  现在看来自己是想多了，苗臻看楚思瑶的眼神不像是少年爱慕，反倒是慈祥的，像是爷爷在看自己叛逆期的小孙女。宽容中带着明显的怜悯，心疼中还带着一丝不怎么明显的愤怒。
  苏丞烨略带怪异的看了苗臻一眼，将这个诡异的想法，从脑中挥散出去。
  忘掉这种想法后，他看苗臻的目光也变得慈祥起来。是个好孩子，等国庆杀完那几个人，就抽空给苗臻补补数学。
  从听完苗臻的话后，系统就一直很懵。它来回看了几遍自己给的句子，心想也没让苗臻玩扩句啊。
  它打开【圣母婊值】看了看，数值从13变到了20。详情里写着，【说出圣母语录一条，＋3分；收获听众四名，＋4分。评语：是不是圣母婊不确定，但绝对够肉麻。】
  再看日常任务每天说一句圣母婊语录，已经变成了1/3。
  这些功能都是系统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是它作为系统的骄傲。
  见自己编辑的程序都认定苗臻刚刚合格，系统虽然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想修改数据，最终决定还是要相信自己的劳动成果。
  事情闹得挺大，学校反应的不是很及时，警察很快过来将三个当事人都带回去调查。
  乔婉看着警车离开，总觉得是楚思瑶连累了她的男神和她的好gay蜜。
  就在这时，闺蜜忽然拉了拉她的衣服。
  乔婉疑惑的转过头，思思姐带着四个高年级女生，对她招招手，“刚刚跑上去的人是你们？过来，陪我们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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