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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焦尾琴到手

  因为害怕白衣老者反悔,房遗爱一心提笔疾书,入神间,并没有察觉到老博士的到来,以及杜翁众人那奇异的目光。
  片刻,房遗爱大笔挥就,“金声玉振”四个字跃然纸上。
  放下手中狼毫,房遗爱嘴角微微上扬,转眼望向焦尾琴,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蔡伯喈的焦尾琴这就到手了?天啊,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了吧。。。哈哈!”
  正当房遗爱暗自发笑时,面色铁青的白衣老者缓步走到书案前,望向宣纸上的字迹,暗淡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光芒。
  “果然是瘦金体真迹。”辨别过瘦金体真假后,白衣老者抚髯低吟,心中暗自衡量起了“笑傲江湖曲”、“瘦金体手书”对比焦尾琴的价值。
  见白衣老者沉吟不语,房遗爱轻笑一声,收起脸上的贪婪之色,拱手道:“如假包换,多谢先生忍痛割爱。”
  说完,房遗爱将宣纸放到一旁,再次提笔默写起了“笑傲江湖曲”的琴谱。
  趁着房遗爱书写间,杜翁众人凑到书案前,观赏起了“金声玉振”四个字。
  “嘿!果然是何足道的真迹,当日我在老夫子家也曾看过《陋室铭》,提笔收笔果然分毫不差。”
  “金声玉振。。。嗯,想来也配得上何榜首刚刚所奏的琴曲了。”
  “老夫不过没有古琴,要不然非得跟何榜首两下交换,拓片终归是死物,没有手书这般有生气。”
  见几位老友对书案上的墨宝垂涎三尺,身份地位不及他们的老博士,终于找到了一些自信心。
  老博士捋须含笑说道:“哈哈,榜首的瘦金体可算得当时一流。老朽日夜望着《陋室铭》安眠入睡,就连气色都好了许多哩!”
  “哼,你这老倌儿不过是走运罢了。想来何榜首出自你的课堂,你这老小子的名气也跟着沾了光了吧?”
  “老夫子,我听说你要调到都察院去了?真的假的?”
  “真的啊!这老小子将《陋室铭》拓板送给了吏部尚书,这不给了他一肥缺儿!”
  老博士的话成功引起了众人的妒忌,几位老友纷纷开始出言损他,不过虽然话语生硬,但却都是笑容满面。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杜翁的目光却始终注视着房遗爱。
  见房遗爱面对周遭杂语充耳不闻,杜翁含笑点头,“此子心性坚定不为外界所扰,想来平日性子也是十分稳重吧?”
  想到一半,杜翁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抚髯喃喃道:“他好像拜在玄龄门下了,难不成日后我只能教他棋艺了?想来房玄龄那个老倌儿的识人之能远胜于我啊!这样一块绝佳的璞玉竟然让他先抢了去!”
  几人各有所思间,房遗爱早已将琴谱默写下来,拿着琴谱检查一遍后,随即双手递到了白衣老者面前。
  望着送到面前的琴谱,饶是白衣老者有心去接,但一联想到焦尾琴就此成了他人之物,这老头儿顿生不舍。
  见白衣老者迟迟不接,房遗爱唯恐他食言,连拉带拽的将琴谱硬生生塞到了他手中,“先生,琴谱、字迹学生俱都写下,这焦尾琴。。。”
  话说一半,房遗爱伸手想要将焦尾琴搂抱在怀,却被白衣老者拦了下来。
  望着手中琴谱、桌上手书,白衣老者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像极了秋冬时节的蔫黄瓜,“等等!”
  情急之下,白衣老者的嗓门陡增了几分,以至于将棋馆中众人的小声议论全都压了下来。
  见白衣老者面色阴沉,老翁们面面相觑,全都误以为这老倌儿想要反悔。
  听闻白衣老者话语中有些怒意,谢仲举黛眉颦蹙,心想,“烂柯棋馆乃是京畿重臣隐退闲居之所,这老头儿身为棋馆主人,想来在朝是的位分不低吧?难不成他真的会不顾脸面就此食言?”
  喝止过房遗爱去摸焦尾琴后,白衣老者瞬间便返回了,他与杜翁、老博士等人乃是旧日老友,纵然心中多么不舍也不愿意在他们面前失了面子。
  怀揣着悔意,白衣老者噘着嘴啐道:“你这娃娃太不实诚,进馆时怎地不说明身份?还说自己是什么何足道的同窗,你分明就是不怀好心!”
  此言一出,房遗爱心尖微颤,暗想,“这老头儿是在说我故意骗他?好博取众人的同情就此反悔?”
  猜透白衣老者的用意后,房遗爱苦笑一声,拱手道:“之前见几位先生棋意正浓,学生害怕扫了先生们的雅兴,这才没有说出真名实姓。”
  老博士感念房遗爱的恩情,眼见白衣老者心声返回之意,帮腔道:“你这老倌儿岂有此理,偌大年纪想要食言不成?”
  老博士话音落下,这几位有心结交“何足道”的老翁纷纷帮腔道:
  “是啊,你刚才口口声声说要拿焦尾琴跟人家的棋谱、字画交换,我们可都听得真真切切,怎地眼下要反悔不成?”
  “伙计,你之前怎么说也是户部尚书,怎么隐居之后一点风度都没有了?”
  “这么大人了,跟人家一小孩儿还食言?害不害躁?羞不羞?”
  受到老友的挤兑,白衣老者脸颊涨红,支吾了半晌,这才说道:“我也没说不换啊!我只是。。。”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老博士率先抱起焦尾琴,转而塞进了房遗爱怀里。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完这一切后,老博士奸笑一声,哪里还有半点为人师的样子,“榜首,这焦尾琴是你的了!收好了!”
  怀抱焦尾琴,房遗爱心情大快,勉强拱手对白衣老者道:“如此学生不恭了。”
  眼见木已成舟,白衣老者忍着正在滴血的心,不再去看房遗爱怀中的焦尾琴,转而喃喃自语道:“这琴谱真不错,这字画也挺好。”
  杜翁见房遗爱在白衣老者那里吃了瘪,含笑解围道:“我这老友生性率真,小哥不必放在心思。”
  “学生岂敢。”说话间,谢仲举踱步走到房遗爱身前,伸手将焦尾琴接了过去。
  等到二人交接过焦尾琴,始终坐在棋桌前的钟老头缓步向前,皮笑肉不笑的对房遗爱道:“何小哥,看你年纪轻轻,书法竟然哪有如此造诣,想必深得丞相真传了吧?”
  说到“丞相”两个字,钟老头特意朝杜翁看了一眼,脸上尽是讥讽之意。
  不明其中缘由的房遗爱误将“丞相”当做了房玄龄,拱手回到:“学生文墨不足家师半成,今生想来只能望其项背啊。”
  说着,房遗爱忽的想到了之前曾在棋馆影壁处看到的楷书题字。
  “学生之前在棋馆门口,见影壁上题字楷书笔走龙蛇,相比起来学生的瘦金体不过是微末伎俩,是在自惭形秽啊!”
  倒不是房遗爱有意奉承,影壁上的楷书题字造诣极深,相比“贞观三楷”毫不逊色,眼下听闻钟老头儿的夸赞,房遗爱这位文抄公不觉有些难为情,这才将话锋转移到了影壁题字上。
  “哦?影壁上的题字?”钟老头抚髯思忖,转而看了身旁含笑不语的杜翁一眼,冷哼道:“你小子果然不实诚!”
  说完,钟老头转身坐回棋桌间,不在理会满头雾水的房遗爱。
  房遗爱被钟老头说的云山雾绕,挠头暗自纳闷,“不实诚?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啊!”
  正当房遗爱困惑间,眼见天色不早,谢仲举出言提醒道:“公子,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思绪被谢仲举打乱后,房遗爱索性不再去想钟老头那蹊跷的言语,点头应是,“好。”
  “众位先生,学生先行一步了。”对着众人告别后,房遗爱转身看向老博士,拱手道:“夫子,学生先行回府了。”
  “好,榜首慢着些。”与房遗爱对话后,老博士看向身旁的杜翁,暗自嘀咕,“何榜首怎地不与杜翁道别?难道他们师生二人生出了间隙?”
  就在老博士困惑时,房遗爱不疾不徐的对杜翁拱手道:“杜翁,学生这就告辞了。”
  望着这位便宜徒弟,杜翁轻笑一声,徐徐说道:“好,老夫近几日赋闲在家,常来棋馆玩耍散心,你日后也可以多来。”
  “好,学生日后定当来拜会杜翁。”
  说完,房遗爱与谢仲举缓步走出棋馆,带着焦尾琴志得意满回秦府去了。
  待到房遗爱二人走后,坐在棋桌前的钟老头冷哼一声,不悦的说道:“何足道这小子溜须拍马的功夫果真一流,明知道影壁题字是杜翁所写,还拐着弯儿来夸自己老师,想来房丞相所创的“笑傲江湖曲”也是这样被他哄骗来的吧?”
  见有人诋毁房遗爱,老博士第一个不干了,“你这老倌儿,诺大年纪性子兀自狂妄,这叫为人徒之道,懂不懂?”
  碍于杜翁在场,众人纷纷应和,转而声讨起了钟老头。
  杜翁见一众老友叫嚷不停,苦笑一声,若有所思,“我与何足道素不相识,他为何声称是我的弟子?难道单单只是求名而已?想来他早已拜在玄龄门下,想来不似这样简单吧?”
  时至黄昏,大明宫内。
  李世民批阅完奏折,前脚刚迈出紫宸殿,突然感觉衣袖一紧,接着哭诉说在唐太宗耳畔响了起来。
  自打清晨进宫后,长孙无忌一直守在紫宸殿门口,一路等来又渴又饿,忽的见李世民出来,心中积攒的委屈顿时爆发了,“圣上,你可要为臣做主啊。何足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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