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3:试探
在这个家里,崔静雅想要怎样,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个‘求’字。 她不能决定什么,更无法左右丈夫和公公的决定,人微言轻,可这件事关系到自己的孩子,尝过了失去孩子的痛苦,这次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尝试一下。
为什么一个八字,就能改变女儿的命运,甚至决定了她的生死。
现在是什么时代,怎么姬家就偏偏如此相信。她心中愤懑,却无力抵抗,唯一能做的,就是央求自己的丈夫,为这件事稍微努力一点,哪怕只是争取一个机会。
既然当年那孩子没有死,二十几年她都活下来了,这不证明了姬家人所说的天意吗?
天意,就不该违背。孩子已经长大,什么事都成了定局,为什么还要让她流落在外?
姬明德看着妻子苦苦哀求,心里苦涩不已。
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够轻易决定的。
他是一个男人,就算心里是这么希望的,可他也不能做出违背父亲意愿的事情。
所以……
姬明德心疼,最终还是说了狠话:“这件事,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如果父亲不曾提起,你就只能当那孩子二十几年前就死了。不管你今日知道了什么,以后知道什么,都给我忘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家,就算那孩子回来了,也不一定会过得快乐。
整个姬家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也许,她现在有自己幸福的家庭,有疼爱她的父母,根本那就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姬明德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做一个父亲,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父亲,尤其是对那个孩子而言。
崔静雅看着丈夫离去,无能为力,只能独自一人躲在发活该哪里伤心流泪,在人前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这样的日子,过得太辛苦。
自然,她也不想被其他人看扁,尤其是妯娌之间。
正因为卑微没有地位,那份好胜心也只能压在心里,可这不代表她没有这份心。
姬明德以为,何睿只是私底下问了自己的妻子,没有向别人提起,父亲自然也不会知道,哪怕是小风波,很快就会过去。
谁知,饭后父亲却把他叫去了书房谈话。
看着父亲不辨息怒的脸,姬明德竟觉得自己有些心虚了,似乎害怕父亲会发现什么,心里惴惴不安。
他跟了上去,看到其他几个兄弟正一脸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也只有大哥不曾表现出遮掩的情绪。
这个家里,他们兄弟之间没有太浓厚的感情,更多的是你争我夺,即便在家里,姬明德也感觉到了冷漠,可父亲喜欢两个弟弟,他会孝顺父亲,更不会忤逆他的意思。
活到这个岁数,太多的事情,他都听从了父亲的意思,包括那个孩子。
此时,站在昏暗的书房里,灯下的阴影衬得姬老爷子一张脸越发阴沉,有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姬明德沉默着,等着父亲的教诲,回想起来,最近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让父亲不满的事情。
连公司都鲜少过去,不是不愿,而是遵从父亲的意思。
父亲的偏心,姬明德一直知道,说没有怨,那是假的。可他更记得,这是养育他长大的父亲,他应该做一个孝顺的儿子,家和万事兴。
“老二,二十几年了,这二十几年里,你可曾想过那个孩子?”
姬明德没有料到,父亲会突然提起那个孩子,这让他想起了妻子对他说的话。
难道,何睿已经试探过父亲了?父亲难道知道了?
他心里一紧,将情绪掩饰得极好:“父亲今天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件事。不高兴的事情,还是不用放在心上比较好。您现在要做的,是保重自己的身体,享受天伦之乐。”
姬明德回答得很平淡,可太过平淡了,让姬老爷子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儿子一眼。
他这一生有四个儿子,老二在年轻时候就是最优秀的,也是最听话的那个。
可他太过优秀,他顾念两个小儿子以后会因为自己的哥哥太优秀而自卑,有了歪心思,也害怕他们兄弟之间因为财物起了纷争,这才一直压着老二的锋芒。
他知道,如果当初放任老二在事业上发展,放手让他去打理生意,如今姬家肯定会更好。
可商场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让他发展,势必会让他成为掌控整个姬家的人。老二的八字和两个小儿子有些不合,只有压着他的锋芒,才能保住一家平安无事。
姬老爷子只能在老二面前,做一个偏心,唯独对他苛刻的父亲。
“今天,何睿来过了。那孩子很优秀,也有心,我一直很喜欢他。”
“何家那孩子,的确很不错。”姬明德感觉,父亲这是在试探他是否知道那件事,不干如何,他就当自己什么都不曾听到过。
“我都忘了,今日你没遇到他。可我,却和他聊了好一会。他和我说,自己遇到了一个,和玖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老爷子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姬明德,想看看他的反应。
姬明德一听,低着头沉默了一会,这才冷静说道:“人有相似,何睿一直思念玖儿,至于一模一样,应该不至于。”
他很理智向自己的父亲解释,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毫不在意。
可就是太过理智,反而让老爷子觉得不对劲。
他凝视着自己的儿子,仿佛要将他看穿了。
父子俩僵持了许久,姬老爷子这才出声:“老二,你恨过,怨过我吗?”他念叨着,又长叹了一声,自问自答:“大概是又恨又怨的,对吧?”
“怎么会?您是我的父亲,做儿子的,自然要孝顺自己的父亲,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在说那个孩子。天底下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也许在你心里骂过我无数次,我冷漠无情,逼着你那样做。我不指望你理解我!”
“您是为整个姬家考虑,我不敢对父亲有任何怨言。当年的事情,怪只怪,那个孩子……命不好。”
姬明德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自我安慰,安慰了二十几年,也就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