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我被分配到了搬运组,“幸运”地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搬运工!
  南郊仓库主管姓苟,名叫苟同,四十多岁,人长得很瘦,瘦得像具木乃伊!但我很快发现有人在背地里喊他“狗头”,或者“瘦狗”!
  我见他的地点是在他的办公室里,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转椅里抽烟,我站在办公桌前,他没让我坐下,我也不好冒失地去坐下。
  我感觉这种情形似曾相识,蓦地才想起是在哪里有过类似的遭遇,就是在傅德志办公室,我第一次去丽人服饰报到的那天,傅德志忌讳人家叫他傅经理,他不喜欢给人造成他是副经理的误解!
  苟同没有这方面的忌讳,我可以叫他苟主管,但我不可以未经他允许直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里!这一点,跟第一次见傅德志的情景相类似!
  狗头觑着我,喷出一口烟雾道:“说说看!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笑笑道:“主管,我是坐巴士来这里的!。”
  苟同似乎感觉自己受了侮辱,伸手一拍桌子厉声道:“我是问你犯了什么错误被发配到这里来的?!。”
  我摸了下鼻子,讪讪一笑道:“对不起!苟主管,我理解错误!。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犯了点错误。”
  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喊冤叫屈也没用,因为这个世界是冷酷的!你叫苦没用,你喊委屈没用,你哭没用,你闹也没用!什么有用?当你手握重金,或者手握重权时才有用!
  “一点小错误?”苟同觑着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是看你诚实不诚实?我实话告诉你!你在这里最好给我老实点!你不老实也没关系,我会收拾得你老老实实的!”
  mb的!这厮说话的口气跟傅德志咋那么相似呢?是他们有亲缘关系,还是做领导的都一个德行呢?
  我脸上笑着,嘴里应道:“苟主管,我会遵守这里的规章制度的!我也会好好干活的!”
  苟同觑着我,冷哼一声,将烟从嘴里拿开,冲我道:“那最好了!据说你在公司总部很能跳腾?。”
  很能跳腾?什么人意思?。据说?据谁说?。
  我摸着鼻子道:“没有的。苟组长。”
  “没有最好!这里是教人悔过自新的地方!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有你好受的!”苟同目光阴阴地觑着我道。
  我怎么感觉好像进了监狱或者集中营一样呢?我怎么感觉这厮有点像个狱霸呢?。
  事实上是,苟同不是这里的狱霸,他是这里最大的头儿!狱霸另有其人,而且都对他俯首帖耳!这个时候,我还没想到,这里就是地狱!我很快就要接受地狱里的煎熬了!我很快就会领受到他们非人般的折磨了!
  这个“狗头”,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背诵“仓库管理工作职责”,他对我说必须要在明天早上上班之前背熟,次日早上上班要背给他听!
  我到南郊仓库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也就是说我只能利用晚上的时间去背了!下午下班以后,“狗头”让一个叫汪洋的小伙子领我去宿舍。
  在从仓库去宿舍的路上,汪洋告诉我说,他原先也是在公司总部财务部的小职员,因为犯了点小错误,才被发配到这里来的!他说他来了已经有半年多了!
  半年多?差不多也就是我刚进入丽人服饰之前没多久的事儿!
  汪洋还对我说,被发配到这里来的人都得进搬运组,干这里最苦最脏的活儿!而且在这仓库的其他员工里面地位是最低下的!经常要受到他们的欺负!
  我摸了下鼻子,看着他道:“汪洋,你什么时候才算‘刑满释放’?”
  汪洋张开双臂,表示很无奈,他看着而卧道:“我也不知道。”
  我道:“你都来这里接受半年惩罚了,大不了不干了!何必受这份委屈?!。”
  听我这么一说,汪洋赶紧伸出食指竖在嘴边,看着我小声道:“顾阳,你不要乱说话!要是被苟同听见了那还得了!这里基本上都是苟同的人,被人听见了照样会传到狗头那里去,到时候恐怕要吃大亏呢!”
  我愣了一下,皱着眉梢低声道:“不是吧?怎么感觉这里危机四伏呢!”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汪洋低声说了一句道。
  我对占地面积先天估算迟钝,这座仓库大概有一千个平米吧?有两栋楼房,一栋大,一栋小,一栋高,一栋矮,大的矮的那栋就是仓库,主要是物料仓库,比如面料仓库、辅料仓库、机物料仓库。
  高的小的那栋分为两部分,一小分部是办公楼,大部分是员工宿舍以及饮食娱乐生活场所。
  宿舍在四楼,是集体宿舍,四个人一个房间,里面的环境虽然不比监狱差,但是比起西西里庄园,那简直就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了!
  汪洋指着他床铺对面的一张空床对我道:“这就是你的床!赶紧收拾收拾吧!马上就要开饭了!”
  收拾完东西,汪洋要带我去仓库食堂,说带我认认路。我说我肚子不饿,来之前吃过东西了。事实上,我从今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任何东西,但是我真地不饿!我只觉得累!更多的是心累!
  汪洋走出宿舍之后,我点了支烟,立在窗口边上,看向仓库周围的环境。
  如果滨海市市是满目疮痍的繁华,那么这里就是满目疮痍的疮痍!仓库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围墙上的干水泥里到处都是故意安插上去的玻璃渣,还拉了铁丝网,也不知道那铁丝网通不通电?。
  高高的围墙外面一面是郊区的乡村,一面是一些水泥钢筋混泥土的厂房,有的厂房上竖着高高的烟囱,烟囱里往外喷涌着白种带点绿色的二氧化硫,想必是化工厂之类的吧?。
  另一面是土地和田野,土地和田野紧连着一片荒野,荒野尽头还有还可以看到一些坟地,那些石头墓碑从半人高的蒿草丛中若隐若现。
  一派灰色调,几乎没有亮点。
  当我看向南面时,我才发现了唯一一处亮点!我竟然看到了南郊养老院的屋顶!我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天跟曦儿去养老院帮她奶妈过生日的一些情景,浮现出在那里遇见夕儿的种种情形。
  我突然感觉到一种难过的情绪,很难过,说不出的难过。
  曦儿要惩罚我多久?三个月?半年?或者更久?。
  我不知道,我真地不知道,我不迷茫,我只是难过,我只是心痛!。
  ………
  我开始背诵仓库的工作职责,可是我什么都记不住,我的记忆力从来没有这么糟糕过!
  我脑子里全是曦儿的影子,她的笑,她的怒,她的嗔,她的爱,她的调皮,她的蛮横,一切一切,反反复复在我脑海里回放。
  我之前发了好几条手机讯息给曦儿,可她一条也没回,我想给她打电话,我想听她的声音,可是,我知道她现在不想理我!
  她回西西里庄园了么?她看见我在她卧室便签本上写的那两端话了么?。
  可我还是得必须把那两页纸的仓库工作职责背熟!
  夜里十点,大家都睡了,没有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大家都睡得很早!再说白天大家干的活儿也累人,夜里十点钟之后,宿舍楼就已经很安静了。
  为了不影响宿舍里的人熄灯休息,我昨晚搬把椅子坐在廊道里,将曦儿强行从我脑海里驱逐出去,我的记忆力这才慢慢地恢复了一些,等我将那些调理制度背熟了之后,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我很累了,身心疲累,可我依然辗转难眠,无法入睡。
  曦儿再次跃入我脑海中,蹂躏着我的身心!曦儿早已睡熟了吧?她会做梦么?她会梦见什么?她会踢被子么?她依然像之前一样睡觉不老实,在大床上四处翻滚么?。
  我发疯似地想念她,无以慰藉,我只能从怀里拿出我和曦儿的那张合影照,送到眼前,因为没有灯光,我看不见,我只能伸出指腹轻轻抚摸着曦儿的面颊。
  我又摸出那尊小泥人,用指腹温柔地抚摸着,捏一个你,捏一个我,再打碎,糅合,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最后我摸出手机,翻出我和曦儿之间的讯息,那些讯息很温馨,我一条一条读着,一遍一遍。
  次日一早起床,我一脸憔悴,面对镜子时,我简直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这天早上苟同果然找到我,他要抽查我昨晚背诵的情况。
  苟同叼着香烟,觑着我道:“工作职责第三条是什么?”
  我摸了下鼻子,看着他道:“仓库管理的收料工作在于检查采购物料的数量和品质。仓库员检验和清点送来物料的种类和合格品数量,填写入库单,发生数量不足和品质不合格时,通知供销科补足或更换,每种物料存放在固的地方,便于清点和发料。物料入库价格先按估价入库,等发票来后再红字冲销。”“第8条是什么?”苟同觑着我道。我摸着鼻子想了想,抬头看着他道:“仓库管理的发料工作主要是为生产提供原辅料和机物料。使用部门填写领料单后才能从仓库领取物料。仓管员根据领料单所填数量分发物料。物料的出库价格按照入库价格的移动加权平均计算得出。”接着苟同又查问了我四五条工作职责,我都说出来了,但说得有点不顺畅。主要是我感觉今天脑子里像灌满了浆糊,还有点头晕,估计是昨晚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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