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妃惊华:一品毒医 第282节
慕珑渊一点儿也不在乎皇后发疯,只是怕她疯起来会真的伤了夏浅薇。
谁知,眼前的少女回过神来,竟是对着他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慕珑渊心中一动,莫非这丫头又有什么惊喜要给他?
……
“哦?是吗,那孩子倒是个没福气的。”
江秀雅之死传到了太后的耳中,然而这看起来越发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脸上却是带着几分浅笑,她一抬眼,便见夏浅薇从不远处缓缓而来。
太后笑得更深了,“孩子,方才你也去荷花池了,可有被吓住?”
感受到她的试探,夏浅薇始终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的关切,“五毒日虫蚁猖狂,太后宫中内外还应多加巡视,可惜了江小姐那般秀外慧中的人儿。”
“确实,这五毒日就是不太平,蛰伏了整个冬春,逮到机会就出来害人,什么可惜不可惜,在哀家看来,江家小姐和每一个宫人都一样,都是一条命。”
而命,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珍贵,在她眼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活着与死了的分别。
太后的语气微冷,这后宫中发生的事情岂有一件逃得过她的眼睛?
皇后真是让她太失望了,明明已经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可还不知足。这世间的每一件事岂能都如了她的心意?
在这偌大的后宫中,只有弱者与强者,赢家与败方两种,就算是贵为皇后,老天爷也不会优待于她,这个道理,皇后什么时候才能看得透彻?
太后再看向夏浅薇,这孩子如同那迎着阳光和骨气成长的嫩草,皇后以为除掉她轻而易举,殊不知,这野火烧不尽的小草拥有着足以推翻大树的力量!
“启禀太后,先前皇后娘娘为了一年一度的祈福法会命人打造的观音金像已经完工。”
眼前皇后派来的宫女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她这一出现,太后立刻沉下了脸色。
“她是想问哀家,这祈福大会可是要如期举行?呵,每次皆是如此,总是旁敲侧击的试探哀家的意思,着实无趣。”
太后的面上满是不悦,想起当初自己相中皇后,皆是因为觉得她心思细腻又稳重,个性要强却又不失分寸,能够弥补陛下软弱的性子,不成想为后这么多年,她反而越变越多疑,敌我不分。
眼前的宫女自是不敢多嘴,只能恭敬的在一旁等着。
直到太后轻叹了口气,“罢了,她是该多造一些佛像,洗洗身上的业障。”
角落里的夏浅薇眼中微微一动,太后心如明镜,然而此番并没有怪罪于她,方才那一番话太后其实是想告诉她,这后宫之中只有胜者才是对的,而她支持的便是胜利的一方。
真正可怕之人,其实是眼前这位一直隔岸观火的老人家,仔细想来,自己何尝不是太后用来敲打皇后的棋子。
只是要想做那一颗活到最后的棋子并非容易的事情,既然太后已经表明了立场,那么如今就必须知道她的底线在何处。
……
一年一度的皇家祈福法会,在宫中的祀坛举行。
近日辰皇龙体大损,宫中又发生了那样的惨案,广场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凝肃,皆望这祈福法会之后能平安顺遂,不再有凶害出现。
太子一行人没能及时赶回,辰皇还在休养当中,今年便由皇后主持大局。
只见那恢弘的大理石祭坛上,百名高僧身披红黄袈裟,围绕在那尊打造了数月有余的巨大观音金像四周,如流水一般的梵音不绝于耳,整齐划一的木鱼敲击声如同天旨一般洗涤着众人心中的浮躁与不安。
那高挂于坛中的天钟发出如洪海似的浩荡钟声,将整个辰国皇宫笼罩其中,无法进入祀坛的宫人们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双手合十轻闭着眼,放眼望去一派虔诚的景象。
此时皇后身着大典凤裙,头顶的飞天金凤庄穆容重,她从高僧的手中接过那三柱天香缓缓跨向中央的金炉,本应望天求愿,她的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在角落里的夏浅薇身上。
她眼中藏着危险的锋芒,只觉得这丫头何德何能,竟真敢随太后来蹭这如此神圣的仪式。
昨夜,云国太子妃夏柔纯派人送了封密信给皇后,说是想继续为她出谋划策除掉夏浅薇。
夏柔纯认为,这祈福法会是绝佳的机会,只要她在法会中稍作手脚,并且与在场的高僧串通一气,阻挠法会的顺利进行,找准时机让高僧将一切推到夏浅薇的身上。
就说是在场有妖孽作祟,惹得诸佛大怒,到时候一向敬畏佛法的太后怎能不动容?
毕竟夏家那个庶女五毒日破戒损害辰皇在先,若非有太后庇佑,夏浅薇本就应该同罪处罚!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祸事,定能让夏浅薇难逃劫数!
可是,皇后却没有采纳夏柔纯这个法子,因为她心知太后有多么看重这次法会。
这段时间太后对她诸多不满,倘若不能一击必中,必定会彻底惹怒太后,到时候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皇后不想冒这个险!
但……不会太久的,皇后已经下定了决心,待祈福法会之后,她定要让夏浅薇付出惨痛的代价,以祭她外甥女秀雅的在天之灵!
想到这,皇后终于收敛了思绪,将手中的天香插入炉中,庄重的声音响起,“盛世钟鸣,祈福五洲,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她对天行了三个大礼,谁知礼毕,耳边的诵经声突然停止,四周陷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寂静之中。
皇后疑惑的看着众人那一张张微愣的表情,随后目光落在了太后的身上。
只见太后由夏浅薇扶着,面色惨白的抬头望着她身后观音像的方向,颤抖着唇竟毫无预警的瘫软在地。
耳边瞬间传来一阵高僧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观音泣血?!”
第五百四十五章 坦诚相见
皇后眉头当即一蹙,疑惑的转过身去,这一望差点让她魂身分离!
只见那尊无比恢弘的观音金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慈眉善目雍容安详的面庞栩栩如生,可此刻,原本一双慈悲苍生的眼眸竟流下了两行血泪,仿佛与皇后四目相对。
一阵如五雷轰顶般的惊惧从头顶灌下,四周的高僧以及宫人们早已吓得纷纷跪倒在地,唯独皇后的脑中一片空白。
“诸佛慈悲!大慈大悲!”
高僧们云游四海宣扬善法,见过佛像开口笑,见过石像悲落泪,却没有见过观音泣血!
这莫不是预示着在位者不慈不仁不诚引得诸佛不满,因此才天降异象警告世人?
“大师,这,这”皇后此时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镇静从容,一种从未有过的骇然让她手足无措。
然而,在场没有任何一位高僧可以给皇后答案。
他们早已敬畏的闭上了双眼转着手中的念珠,快速敲着木鱼再次诵起了经,一种未知的威胁与恐惧瞬间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外而来,只见身着华服风尘仆仆的太子慕元领着一队皇家侍卫出现在那缓缓打开的祀坛殿门前,当他抬眼看着那尊坐落于坛上中央威严的观音金像,面上的骇然只是一闪而逝。
四周的侍卫们随即一愣,皆是难以形容这种诡异的感觉。
慕元一个眼神示意,终于有人快速冲上前去跃身而起,将一旁抄满了经的明黄色绸布前挂披在了金像之上,遮住了那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慕元这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宫中,心中便有种莫名的不安,此时他的视线落在了太后身旁的夏浅薇身上,眼底涌动着旁人看不动的暗流。
本是象征着未来一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祈福法会,却以这样诡诞的结局收场。
“孔嬷嬷,皇祖母可是醒了?”
慕元焦急的守在太后的寝宫之外,兴许是法会之上的异象让太后受了惊吓,还未离开祀坛她便昏了过去。
“醒是醒了,不过”孔嬷嬷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元身后的皇后,“皇后娘娘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话的意思是太后眼下不想见到她。
休息?皇后自知酿下大祸,如今等在这儿是错,回去休息更是错!
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整个辰国都传开了,说皇后失德引得诸佛震怒,观音泣血警示世人,连同江秀雅的意外,都被传成天意夺命,因果报应!
若是任由舆论发酵,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可这些流言就好像被风吹散的种子到处发芽,难以抑制。
皇后已经许久没有尝过这种焦头烂额的滋味,她一方面要命人去打压流言,另一方面又要守在太后这边寻机解释。
她无比清楚,太后不是那等时间久了就会消气之人,任何人的误会都比不上太后一人的怒火,那绝对是会天崩地裂的威力!
“太后身子不适皆因本宫而起,理应由本宫亲力亲为贴身照顾。”
“皇后娘娘还是请回吧,太后身边有永乐县主伺候着。”孔嬷嬷态度坚决,皇后目光一闪,夏浅薇?
又是她?!
不远处,一道慌慌张张的身影很快吸引了皇后的注意,她的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能佯装无奈的吩咐着一旁的慕元,“太子就留在这儿守着你皇祖母,母后先去处理些琐事。”
慕元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心下疑惑,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什么琐事比安抚皇祖母更加重要?
只怕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天色渐沉,榻上的太后终于安详的睡去,一名少女无声的退出了寝宫,独自走在离宫的小道上。
“永乐县主。”
一道温雅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夏浅薇停下脚步,便见夜色下前方缓缓走出一道风致的身影。
“太子殿下,许久不见。”
她恭敬的行了一礼,可慕元还是发现了夏浅薇眼中的疏离,心中顿时有些失落。
此番京杭一行,眼前的辰国太子看似与从前别无二致,可面对夏浅薇时,他的眼角竟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疲惫与无奈。
慕元迈开步伐朝着她伸出手去,却不想夏浅薇却是往后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瞬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我知道,母后让你受委屈了。”一阵沉默之后,慕元略显生涩的开了口。
他已经听说了江秀雅的事情,也猜到了真相的来龙去脉,难以想象若自己回宫以后,看见的不是活生生的夏浅薇,而是另一幅光景,那么他会有怎样的遗憾和懊悔。
“殿下言重了。”夏浅薇始终保持着不失礼仪的浅笑,可那一份淡漠却毫不掩饰。
并非因为皇后捅破了那层纸,道出了太子的心意,而是因为夏浅薇察觉到眼前的辰国太子原来并不是自己先前想象的那般光明磊落。
她惊觉这天下间,竟有比卫玄麒更善于伪装之人。
在夏浅薇没有完全肯定慕元的居心之前,她决定与他划清界限。
“永乐县主是否对我有什么误会?”慕元已然感受到了这份警惕,可明明他对她从未有过恶意。
谁知话音刚落,夏浅薇却是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那清明的眼眸仿佛已经洞察了一切,这一刻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微风和树叶的沙沙声。
慕元看清楚了月色下这名少女眼底的失望和警告,本想开口解释,可心中却莫名有个声音制止了他。
聪慧如她,恐怕已经知道了一切,再做遮掩只会让自己越发难堪罢了。
只见慕元身上的气息渐渐有了变化,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温暖谦和的模样,而是多了几分阴郁与幽深。
“永乐县主想知道什么,慕元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这一刻,夏浅薇看着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已然明白此时的慕元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太子是否知道夏香得宠,有损陛下龙体?”
“是,我知道。”慕元顿了顿,随后轻笑了声,“父皇总是这般犹豫不决,可我已经无法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