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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 第325节

  ……
  第二天一早,大营开始埋锅造饭,将士们用过饭后归建,在将领的率领下拔营而去。
  常忠和沈田各领一支兵马,出了大营便一左一右分开而行。
  刘宏伯领一万团结兵直奔庆州,李嗣业领陌刀营紧跟其后,剩余的两万余将士由顾青亲自率领。
  行军两日,已快到庆州城,城外山林平原处,已有叛军的斥候在活动,刘宏伯所部斥候与对方相遇,还未开战,双方斥候之间已有了生死之搏。
  与此同时,庆州城内叛军也终于发现有朝廷军队出没附近,于是紧急关闭城门,并派人火速向陇州叛军主力禀报军情。
  刘宏伯按照顾青事先的命令,率领一万团结兵只在庆州城外活动,却并未下令攻城,庆州城内留守三千叛军大为紧张,急忙在城头堆积守城军械。
  常忠和沈田各率一万骑兵已在庆州和陇州之间的官道边驻扎,静静地等候陇州的叛军援兵出城救援庆州。
  庆州附近人心惶惶,只有安西军内部的将领才清楚,打庆州不是目的,安西军的重点是狙击叛军援兵。
  陇州城内。
  安禄山坐在曾经的陇州刺史府内,原来的陇州刺史在城破之时已被叛军杀了,刺史府成了安禄山的临时帅帐。
  当庆州派来禀报军情的人慌慌张张出现在安禄山面前时,安禄山正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白花花的肥肉,整个人吃力地趴在席上,贴身亲卫李猪儿给他的后背敷药膏。
  由于肥胖,安禄山的身体很不好,不但行走吃力,而且身上常长烂疮,烂疮很快便灌脓流血,好了以后留下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印记,丑陋且恶心。
  跟随多年的亲卫李猪儿,每次给安禄山敷药时都强忍着恶心,却不敢露出任何嫌弃的神色,否则下场很惨。
  刺史府前堂一片狼藉,叛军攻占之后没怎么收拾,里面甚至能隐约闻到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安禄山趴在前堂内却毫不在乎,他甚至喜欢闻这股血腥味,让他能够产生杀戮后的快感。
  “庆州城外有朝廷兵马?”安禄山半闭着眼,并不怎么在意:“多少兵马?”
  报信的叛军惶恐地道:“大约一万左右,皆是骑兵,在庆州城外西面三十里外游弋,我军的斥候已被他们杀了十多人。”
  安禄山臃肿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淡淡地道:“可看见对方的旌旗?这支兵马是何人统领?”
  “咱们的斥候不敢接近中军,只与他们的斥候遭遇过,未曾看清旌旗。”
  安禄山哼了哼,道:“一万骑兵而已,不管是哪支兵马,在我义军面前都拿不出手,一战即溃。”
  如今的安禄山不仅身体膨胀,心态也膨胀了。
  范阳起兵到现在,叛军从北方边境一直推进到黄河以南,大摇大摆过了黄河,短短几个月,大唐的小半边江山已姓安了。
  除了安重璋固守的蒲州城下遭遇了些许挫折外,别的城池基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往往是叛军刚刚兵临城下,城内的官员便主动降了,就算有不愿降的,攻城一两日也能顺利破城。
  如此微不足道的抵抗,安禄山怎能不膨胀?
  大唐无论官员还是军队,已经承平太久,吃了几十年的太平粮,除了十大边镇的边军外,大唐腹地的驻军委实没什么战力,难怪安禄山越来越膨胀,换了任何人战战兢兢地造反,结果越造越顺利,一路摧枯拉朽高歌猛进,不膨胀一下都对不起这些年的忍辱负重。
  舔了十多年的天子,原来是个垃圾,安禄山觉得侮辱了自己的舌头。想想这些年对李隆基舔得如此卖力,安禄山都觉得恶心。
  金玉其表,败絮其内。大唐气数已尽,江山该换主人了。
  “一万骑兵……呵呵,稍停本帅派两万兵马驰援庆州,将那一万骑兵吞下去,一万骑兵可是一万匹战马,是块不小的肥肉啊。”安禄山贪婪地舔了舔嘴唇。
  对安禄山来说,一万匹战马可是好东西,一定要吃下去。
  片刻后,叛军中一个名叫何千年的将领率两万兵马赶赴庆州。
  安禄山如果多读点书的话,一定会明白《老子》里有一句话,“福兮祸之所伏”。
  一个人太膨胀了,往往便是祸事临头的先兆。
  ……
  陇州城外的叛军大营内。
  冯羽也在叛军大营之中,他与史思明是兄弟,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那种。
  安禄山起兵之时,史思明率部跟随叛军南下,一路上攻克了不少城池,而冯羽明明只是个商人身份,却像块膏药一样死死贴在史思明身边。
  叛军往南推进时,史思明对冯羽的态度颇为冷淡,冯羽陪尽了笑脸,只换来史思明不咸不淡的回应。
  后来冯羽让李剑九递了消息出去,李十二娘散尽家财,给冯羽在徐州买下了一万石粮食,这一万石粮食很快通过大运河运到叛军大营,史思明对冯羽这才有了些许亲切。
  直到昨夜,史思明的三名部将秘密从蜀地回营,在史思明的营帐内谈了很久,第二天一早,冯羽便赫然发觉自己的待遇不一样了。
  史思明对他亲切了很多,已经回到当初在营州城时大家一起饮酒玩姑娘的状态,彼此之间也恢复了兄弟相称。
  冯羽当然明白原因,想必李十二娘暗中安排布置,让史思明对自己疑心尽去,既然身世来历没问题,当初那八万石粮食被烧又找不到充足的证据证明是冯羽干的,而冯羽后来还积极为叛军买粮,如此一来,史思明自然对冯羽自然没了疑心。
  第四百五十章 狙击突袭
  下午时分,冯羽刚从史思明的营帐内出来,站在帐外伸了个懒腰,然后深呼吸,闻着清新的空气,浑噩的头脑不由一清。
  自从跟随叛军南下,已有很久未见李剑九了,怪想她的。
  据李剑九说,她会一直在叛军大营附近潜伏,方便他随时传递重要的消息。也不知她究竟潜伏在哪里,兵荒马乱的时节,但愿莫被叛军抓了或杀了。
  叛军大营的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隐隐可见兵马调动的迹象,冯羽伸着懒腰,眼睛却机警地环视一圈。
  顺手拽住一名路过的叛军将士,冯羽笑道:“前方嘈杂,是咱们义军要拔营了吗?”
  叛军将士淡漠地道:“是安节帅调动兵马去救庆州。”
  冯羽哦了一声,笑容不变,目光却不停闪动。
  站在营帐外发了一阵呆后,冯羽转身又进了史思明的营帐。
  史思明如今看冯羽的眼神都和善了许多,笑得更是令人如沐春风。
  “军中无甚玩耍之处,委屈冯贤弟了,我知贤弟无女不欢,后军倒是掳了一批卒妻,贤弟若有意,愚兄可为贤弟安排。”
  所谓“卒妻”,其实就是营妓,叛军又不是什么仁义之师,起兵后军纪更是乱得一塌糊涂,城池乡野掳掠了不少良家女子为营妓,女子境况生不如死。
  冯羽撇了撇嘴,道:“那些卒妻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我纵无女不欢,也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还是算了吧。”
  史思明大笑:“待回头打下长安城,愚兄送几个绝色女子给你,长安城里的女子可都不凡。”
  冯羽露出贪婪之色,笑道:“史将军如此大方,愚弟若不表示一下,未免不识趣了。愚弟想想办法,下月再为史将军弄一批粮草,如何?”
  史思明喜道:“那可真是及时雨呀,老实说,上次被贼人烧了八万石粮草,安节帅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至今对我都没个好脸色,贤弟若能弄来粮草,愚兄在安节帅面前多少能松口气了。”
  沉吟片刻,史思明又道:“贤弟是我义军的自家人了,说来也该引荐一些人给你认识,往后与我义军多做几笔买卖,将来安节帅打下大唐江山,贤弟便是开国功臣,封王裂土不在话下。”
  冯羽喜滋滋地道谢。
  史思明想了想,道:“昨日部将在野外射了一只鹿,正好可请小公子同饮,贤弟可在旁作陪,如何?”
  冯羽目光闪动:“不知小公子是……”
  “安节帅的二子,安庆绪。”
  ……
  叛军将领何千年率两万兵马赶赴在去庆州的路上。
  庆州这个城池对叛军来说,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它只是一座小城,而且并不在叛军的后方补给线上,当初之所以必须打下它,是因为安重璋从蒲州败退至庆州,收拢了朝廷的败军继续固守,于是安禄山不得不拔了它。
  打下庆州的目的不是为了这座城池,而是将安重璋打败,最好能杀了他。
  可惜安重璋太滑头,庆州守不住后安重璋果断决定弃城,领着几千残军不知所踪。
  叛军刚打下庆州没几日,没想到城外又出现了一支万人兵马,何千年领兵救庆州的路上已做出了判断,这支兵马应该还是安重璋所部。
  如今天下大乱,各地驻军被叛军打散击溃,安重璋收拢一些朝廷残军并不难。
  何千年奇怪的是,他们那一万匹战马是怎么来的?莫非是向北方突厥部落借了马?
  从陇州到庆州,一路疾驰。路上经过的村庄空无一人,当初叛军所过之处,基本都是鸡犬不留,很多百姓农户见机早早弃家逃难,那些故土难离的老人执拗地留在家里,最终被叛军杀害屠戮。
  一路上只见被烧得剩下残垣断壁的村庄,和一地无人收敛的尸首,放眼望去,关中平原一片凄惨萧瑟的景象。
  何千年不为所动,已经走到这一步,眼看安节帅就要打下长安城,坐拥大唐的半壁江山,杀几个百姓算什么?自古将军的功业都是建立在森森白骨之上的。
  两万兵马匆忙赶路,没人注意路边的景象,前军斥候放出去三十里,两个时辰了仍未见到回报,但何千年并不担心,就算斥候被敌人杀了,他们终归只有一万人,如若双方遭遇,胜负毫无悬念。
  离庆州城还有八十里,按目前的脚程,大约天黑前能赶到,何千年见将士们有了疲色,于是下令全军暂停行军,下马休憩半个时辰,用过干粮后再走。
  正在全部叛军将士或坐或躺瘫软在地上时,何千年忽然听到远处三五里外传来一阵鼓声。
  鼓声只响了一下便没了声音,何千年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觉。
  然而终究是领兵多年的将领,基本的警觉性还是有的。何千年眯眼看着远处的一座小山林,指着山林道:“派个斥候过去看看,山林里面有什么名堂。”
  斥候飞马而去。
  何千年坐在地上,亲卫递来一块风干的牛肉,何千年一边啃着牛肉,一边望向那片山林,不知为何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心情越来越不安。
  没过多久,何千年见到刚派出去的斥候策马飞奔而来,隔得太远没看清表情,但何千年却看到那名斥候不停朝他挥手。
  何千年情知不妙,猛地起身,正要等斥候策马过来,谁知斥候的身后,一支利箭激射而出,正好命中斥候的后背,斥候翻身栽倒。
  何千年大惊,急忙吼道:“有埋伏!全军备战!”
  所有将士纷纷起身,手忙脚乱地抄起兵器,还没等结下防御阵势,远处山林里已密密麻麻冒出一支骑兵,在对方将领的命令下策马朝何千年所部冲锋而来。
  这支骑兵似乎早已埋伏多时,冲锋之时便迅速调整阵型,离叛军还剩一两里时,骑兵已呈现标准的锥型阵,风驰电掣般杀来。
  这时叛军将士也匆匆忙忙列好了阵,慌乱之中阵势列得松松垮垮漏洞百出,在叛军将领气急败坏的呵斥下,硬着头皮迎向这支骑兵。
  两军距离越来越近,对方骑在马上平举长戟,叛军将士们已能清晰地看到戟尖上的幽冷寒光。
  电光火石之间,轰的一声,两军发出激烈的碰撞,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喊杀声。
  骑兵旁若无人地从叛军队伍里穿行而过,第一轮冲锋便彻底打穿了叛军的防御阵型,一直穿行到一里以外才停下,然后拨转马头,调整阵势,等待令旗挥落,发起第二次冲锋。
  何千年睚眦欲裂,骑在马上使劲一刀劈落,将一名慌乱逃跑的叛军将士斩了,然后举刀大喝道:“后军迂回东面,弓箭列阵,中军盾牌顶住!”
  两万叛军很快冷静下来,按照何千年的军令,后军急忙绕到中军东面,在中军列出盾牌阵以前,后军的弓箭手也准备好了。
  一支叛军能够在短短数月内席卷黄河以北,当然不会是浪得虚名,事实上他们的战斗素质很高,都是戍边多年的边军,临战经验甚至比安西军更丰富。
  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叛军已经能够从容地列阵迎敌了。
  而突袭叛军的骑兵,自然是常忠所部。
  眯眼见这支叛军很快列好了阵,常忠暗叹一声,不愧曾经是大唐的边军,战力相比当初的吐蕃军都高了不少。刚才的一轮突袭攻其不备,接下来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常忠也不是无能之辈,见叛军列好了盾牌和弓箭阵,常忠果断下令全军左右分兵,不再正面进攻,而是运动迂回到叛军侧翼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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