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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 第82节

  薛夫人客套几句后,赶紧入了正题,问安若晨是否是知晓了她们薛家去安府提亲之事?
  “略有耳闻。想去拜访夫人,也是欲与夫人商议此事。”安若晨道。
  薛夫人面露喜色,忙道:“不知是否安老爷那头有什么意思?只要亲事能成,万事都好商量。”
  安若晨失笑:“我爹爹有话也不会让我来传。他未托媒婆子找夫人相议,那该是未改主意才是。”
  薛夫人顿时露了失望。
  安若晨道:“我找夫人,便是想问问此事情况。我自己倒是觉得这门亲事不差,我爹爹有他的顾虑和盘算,那些予我而言不重要,只要我二妹乐意,这亲事我便愿意插个手。”
  薛夫人振作精神,忙道:“那日我去安府,未曾见到二姑娘。安老爷拒得是挺果决,但我家确是诚心结亲,若是大姑娘能相助,我薛家定有重谢。”
  安若晨笑道:“重谢倒是不必,这事情是如何,还请薛夫人明言。毕竟薛老爷看不上我爹爹那般的市侩庸商,突然谈起了亲事,我也是颇疑虑。我问清缘由,才好与我二妹说。愿不愿意,还得看她的主意。”
  薛夫人听罢,也不管这安若晨已离了安府,究竟能不能有没有办法促成这婚事,总之抓到一个希望便是一个。于是仔仔细细地说了起来。
  她儿子薛叙然自小体弱,十岁时重病一场,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太好,这几年寻遍良医,但病情反复。她常去保宁寺拜佛求神,为儿子祈福。大概一个月前,她又与保宁寺住持净慈大师聊起儿子状况,大夫说薛叙然怕是好不了,便只能这般拖着,不往恶里变化便是好的,调养得当,许还能再活十年。薛夫人非常忧心,说到伤心处,落下泪来。净慈大师便道,若是实在没了法子,要不就试试以缘助运,以喜扶命。
  于是薛夫人便将薛叙然的八字给了净慈大师,大师给薛叙然排了命,写了相配的几个生辰八字,让薛夫人去找找。三月之内,若是找得八字相合的姑娘,结得良缘,也许有所助益也说不定。
  薛夫人拿到了八字后,火速找了全城的媒婆子,寻八字相合的姑娘。一般到了适婚年龄的姑娘,都会有媒婆子打听过亲事状况,所以她们手上都拿着不少八字。
  这么仔细多方一打听,还真寻着了三个八字对上的姑娘。只是其中有一位姑娘已经出嫁,另一位姑娘已经订了亲。订亲的这个,婚期马上就要到了,且女方与男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两家亦是知交,断无毁婚可能。剩下的那个,便是安家的二姑娘安若希。
  薛夫人道,对于与安家结亲一事,正如安若晨所言,她家老爷薛书恩确是不愿意的。犹豫了好些时日,眼看一个月就要过去了,净慈大师说三月为期,日子不多,加上中间还要相谈还要备礼等等,怕是再拖就来不及了。她尽力游说,终得了老爷的点头。
  于是她备好了厚礼,带着媒婆子上安家提亲。她明白安家定是也有疑虑,于是也不相瞒,并非恶意骗婚,只是将净慈大师所言说了明白,既是良缘,天生一对,希望安家莫嫌弃她儿体弱。待安若希进了门,她定会将她像亲生女儿那般对待。所有条件,聘礼等等,也由得安家开口,万事皆好商议。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可安之甫竟然不松口。且拒绝之词,颇不入耳。
  薛夫人回府后与薛老爷说了此事,未曾转述那些难听话,只欲央薛老爷再出面。薛书恩虽不乐意,但还是向安之甫提了邀约,请他吃饭相聚。安之甫竟然也拒了。
  ☆、第92章 (修订)
  第92章
  薛夫人没说自己这数日急急让媒婆子赶紧再找合适的姑娘,外郡的也行。但还未有好消息。倒是今日收到安若晨的帖子,顿觉心中一喜。薛夫人是曾听媒婆子说过安家大小姐是个大胆的,从前也积极为自己张罗过婚事,只是有安老爷在,最后竟是定了福安县钱老爷的亲。
  媒婆子好一番八卦,说是人算不如天算,安家老爷怕是没料到最后竟然横生枝节,安家大小姐胆儿大得没了边,逃婚离家便罢了,还敢去敲那鸣冤鼓报官,惊动了太守和龙大将军,硬是帮她把亲事退了,还脱了安家籍,生生与她那亲爹平起平坐了。可人家也是有真本事,进了将军府,不单当上了管事,居然还破了招福酒楼的细作案,救下了一直惨被凌虐的刘夫人。如今更是厉害了,迷了龙大将军的心窍,竟是要一飞冲天,准备做将军夫人了。
  媒婆子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说此事千真万确,这段时日已开始张罗婚事了,且婚事是由太守夫人亲自帮着操办,已找了三个媒婆子议婚事细节。这可是响动全城甚至全郡的大消息,比那招福酒楼的细作案还要震惊各方。人人都在传,安大姑娘简直是三头六臂,本事通天。
  薛夫人自然知晓媒婆子夸大其辞,但安若晨八面玲珑有些手段那定是真的。故而收到其拜帖,她二话不说赶紧赶来亲自拜会。可等不及什么过几日待方便时了。他们薛家与安大姑娘从未有交集,突然递来消息,那八成是与他们与安家议亲有关。只不知安若晨心里有些什么打算。无论好坏,先来听听,若是能相助于他们,那自然再好不过。如今听得安若晨竟真的确有此意,薛夫人也不管如何,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了。
  “大姑娘,情况便是如此。我们薛家做事光明磊落,这结亲是一辈子的事,我们知道轻重。我儿体弱,我也不相瞒,话说回来,这也瞒不住,与其让别人家嚼舌|头胡说八道,不如我自己据实以告。我薛家真心实意,定会对儿媳妇好的。”薛夫人这般说。
  安若晨问:“我如何离的家,如何进的紫云楼,夫人可曾听说了?”
  薛夫人有些尴尬。她点点头。
  “我当初为何会与钱老爷订亲,夫人也一定知道。我爹爹的名声便是那般了。他拒绝与令公子结亲,也是因为这原因。”
  “钱老爷?”薛夫人这段时日为儿子婚事磨破嘴皮跑断腿,被拒的个中缘由,当然也与薛老爷商议又商议,在坊间打听又打听。她家老爷薛书恩不屑与钱裴之流合作,从不卖他面子。钱裴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难道安之甫不止是自己不愿结亲,还要顾虑钱裴的脸色?
  钱裴那人,听说年轻时是有作为的,所以才会结了许多人脉关系,教导了些有才情的学生。只是也许日子太过顺遂,又是在这边境之地,山高皇帝远,左右都是与他相熟相护的,捧得他越发狂傲,见不得有人与他半点不顺从,还喜|淫乐,做了不少败德恶心的事,毁了从前的好声望。年纪越大,竟越肆无忌惮。薛夫人叹口气,与安之甫议亲便罢了,若是要去求那钱裴,怕是她家老爷死也不愿的。
  “是,确是钱老爷。”安若晨点头。“不瞒夫人说,我当初拒婚逃家,钱老爷与我爹爹皆是记恨于我的。我爹爹又是那般见利心喜的人,那玉石铺子也罢,买卖生意也罢,总归不敢得罪钱老爷。钱老爷曾提过要给我二妹介绍亲事,我爹爹该是等着钱老爷呢,自然不敢答应别家的提亲。”
  薛夫人皱眉:“那是非得靠钱老爷来议此事方可行吗?”
  “那倒未必。”
  薛夫人松了口气,忙道:“还请大姑娘指条路来。”
  “夫人不好再去与我爹爹提这事,也不要去找钱裴。不然,会被他们拿在手里。我爹便算了,钱裴那人,一旦被他拿住要害,后患无穷。”
  “可如若不提亲,这事如何能成?”
  “我去提,比夫人找媒婆子更管用。”
  薛夫人愣了愣,可这安大姑娘明明是与安家闹翻了不是,难不成她仗着自己是未来将军夫人,觉得用权势能把安家压住?薛夫人定定神,不问安若晨如何能办到,却问:“姑娘想要什么?”
  安若晨笑了笑,这薛夫人救子心切,却也不是个糊涂的,在小心提防薛家被她利用呢。“夫人放心,我没什么非分要求。我曾在我爹和钱裴那头吃过些苦头,我逃出来了,这夫人知道。只是夫人不知道,我曾见到我妹妹因为害怕钱裴和爹爹的鞭子浑身颤|抖恐惧大哭。我的小妹妹莫名失踪至今生死不明,如今轮到我二妹了,我又怎么忍心让她未来的生活继续被钱裴这恶人控制。”
  薛夫人听得这话,不禁动容。
  “薛公子体弱确实并非良配,冲喜之由确实令我二妹憋屈。”
  薛夫人张嘴欲辩解,安若晨却未给她机会,继续说道:“但夫人坦诚相告,并未蒙骗,我信夫人是诚心以待的。”
  薛夫人松了口气。
  安若晨又道:“我也明白,薛夫人这份坦诚也是被逼的,因为薛老爷与我爹爹之流素来不合,就连应酬都鲜少共同露面,薛老爷自有清风傲骨,与我爹爹完全不是一路人。突然来求亲,于理不合。”
  这话薛夫人没法反驳,若是别人家的姑娘,她自然不会说什么高僧断命之事。冲喜之说,确是让姑娘家受委屈了。她虽是把话说得好听,什么高僧批过八字,天作之合,但其实谁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是就是因为薛老爷看不上我爹爹,又不屑与钱裴为伍,我便觉得这亲事可谈。”安若晨顿了顿,看着薛夫人,“夫人保证过,会对我妹妹好。”
  “自然,自然。”薛夫人觉得看到了希望,忙一连声道:“大姑娘放心,我薛家一向待人宽厚,姑娘去打听打听便可知。就连家中仆役丫头,我们也不苛责刻薄,何况令妹与我儿八字般配,是我儿贵人,她嫁过来,我定会捧在手心里疼的。”
  “那么还有一件,若这亲事成了,还望薛老爷与夫人莫给安家占大便宜,莫被安家和钱裴拿捏了。”
  薛夫人愣了愣,道:“亲家往来那是有的,出格的事我家老爷向来不屑为之,不会被摆布的。再有那钱老爷,又与我家何干。八杆子打不着的人物,既不认识,也不相交。”
  安若晨笑起来,觉得这薛夫人真是个聪慧会说话的。
  薛夫人见得安若晨笑,忙问:“大姑娘觉得这亲事该如何谈?”
  安若晨道:“我想让我二妹先见见薛公子,毕竟以后有可能得年轻守寡,让她见一见,确定确定心意。”
  年轻守寡这话薛夫人可不爱听,且安若晨这意思还是让她二妹去相看自家儿子,看不上就算了。薛夫人忍了忍,未反驳什么,只再次保证薛府定不会亏待自家儿媳妇的。
  安若晨道:“那也让薛公子见见我二妹吧。我二妹自小在家中受|宠|,也是有些脾气,若公子不嫌弃,这婚事便能谈。不然我二妹嫁过去,夫妻二人相对生怨,争执受气,对薛公子养病休身也无助益。”
  薛夫人想了想,这才应允下来。两人如此这般说好了,薛夫人便急匆匆回府商议去了。
  第二日,一月二十八,天高风清,蓝天白云,是个极好的天气。中兰城妆点一新,红毯由东城门外一里铺进城内,沿途绸桩引路,迎客旗迎风飘扬。
  一大清早,太守姚昆亲自领着迎宾车队前往总兵营处,以贵宾使节大礼相迎霍铭善。蒋松带领两百骑兵,从中兰城护车队前往,再从兵营护送使节车队回来,一路送进了太守府,随后一百卫兵留在太守府内,与姚昆安排的衙差护卫一道,于太守府内轮值,护卫霍铭善的安全。
  姚昆到了兵营处,见得龙大,这才有机会与他细细说了昨日与众官员商议的对策安排。其他事龙大均无意见,但对姚昆要等史平清那头也派了使节,定了这事再送霍铭善上京不满。
  “霍先生如今便是个大靶子,中兰城里处处暗箭,大人心倒是挺宽,居然还指望着拉着史太守下水共同担责。大人莫捡了芝麻丢西瓜,若是霍先生在太守府里出了任何差错,大人便与史太守一个处境了。早日护送霍先生上京,太守大人岂不是早日安宁,难道不是这道理。”
  姚昆被提醒了,心里确实防备起来,但又觉得他们安排的防务如此严密,定不会如茂郡那般出事。“这般吧,昨日夏舟已领人快马加鞭去茂郡了,我先把霍先生接回去,怎么都得休息两日。将军莫瞪眼,霍先生这把年纪,又非武将,舟车劳顿,身子可不是铁打的,路上捱病了可如何是好。总之先休息两日,这两日我与霍先生商议仔细这上京之事,让霍先生写好让我郡使节递往南秦的文书。两日后,无论茂郡那头有无消息,我都按与将军商议好的,送霍先生上京。满打满算,加上今日,霍先生在我那儿住不上三日。我倒是不担心这三日,就是霍先生上路后沿途安危,也是要警惕。”
  “细作在中兰潜伏许久,处处暗藏危机,太守大人衙门里也许就有内奸。霍先生在中兰城内的危险,远比沿途大得多。同样的两百卫兵,于沿途保护霍先生安危的把握可比在中兰城里要高许多。”龙大直接点出关键。若不是太需要摆个大场面给南秦东凌看,达到即时宣扬的效果,他还真宁愿毫不声张悄悄派个二十精兵乔装就把霍铭善送走。
  龙大问:“给皇上的奏折大人可递出去了?”
  “当然当然,昨日便递出去了。将军的呢?”
  “自然也递了。”龙大再问:“沿途各郡的通关文书,过路公函,大人准备好了吗?”
  “这些都没问题了。”昨日他衙门上下可是忙乎了一日,连夜把城里布置起来,轿车什么的全赶出来了,礼数半点不少,也是很不容易的。
  龙大道:“大人晚上会办迎宾宴吧?对外宣布霍先生在中兰城做客五日。第三日天不亮便将霍先生送走。”
  “好。”
  “找位与霍先生身形相似的,莫对外声张,让他住到霍先生屋里去。霍先生换个房住。”
  姚昆琢磨了会:“行。”
  龙大与姚昆对视着,二人心里都明白,剩下的,就是霍铭善的安全了。
  在中兰城内的三天,也许会是最凶险的。
  南秦使节入城了,晚上还有大宴。那表示两国不会打仗了吧?中兰全城百姓奔走相告,大家纷纷上街,一睹使节的风采。城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似又过年一般。
  安若晨也上街看热闹去了,她跑去了招福酒楼。招福酒楼可是去衙府的必经之地,各路百姓早早挤进去抢占位置,全酒楼的伙计忙得不亦乐乎,这可是很久未曾满客了呢。
  赵佳华挤在安若晨身边,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大家欢呼雀跃时,她低声对安若晨道:“我打听到了有趣的消息。”
  安若晨看了看周围,挤到更角落的地方,赵佳华也挨过去,缩在安若晨身后,道:“你让我盯钱裴的事,我买通了个他在中兰府里的丫头。那丫头也是小心,但终于与我说了些有用的事。钱裴在中兰城府里的侧府杂院里有道门,通往另一个两进的宅院。那宅院正门朝着另一方向,却与一墙之隔的钱府又单开了一道门。原是说那里是钱裴养丫头的地方,又有说是有客来时的客院。丫头说,钱裴有时似乎也往那院子去,还有,他交代府里的丫头仆役,往那院里送吃穿用度生活所需,全是精致的好东西。东西只放在后院一屋里,不得往里再走。那丫头送过衣裳等物,是男子用品,衣裳的尺寸看来,那人瘦高。”
  安若晨心里一紧。
  “那丫头说,去年年底,似乎是二十日左右吧,具体日子她记不清了。钱裴交代了不用往那院子送东西了。”
  十二月二十左右?安若晨笑着与周围人群一起向街上走过的车队挥手。
  李长史李明宇就是十二月二十一日死的。他的计划里那日他该去东城门引开卫兵给某人逃出城的机会。那时候开始,就不用给那院子送东西了?
  钱府的方位安若晨知道,离顶松亭不远。若是屋子角度合适,该是能看到顶松亭上的铃铛吧?
  钱裴啊钱裴,你说四妹未死,究竟消息从何而来?
  “瘦高男子的东西,送了有三四年吧?”安若晨问。
  “对的。”赵佳华道:“这时间,也挺合适呀。”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下下一章有七千多字,我可能一天写不完。先说一声哈,要是能写完就更上,不行就后天了。
  小剧场:
  钱世新:父亲,你看,我就说会被你拖累!
  钱裴:反派就要有反派的气势,你装什么斯文?
  龙大:等一下,为什么小剧场都沦落到反派小配角戏分了?
  ☆、第93章 (修订)
  第93章
  时间确实差不多能对上。但光有这些不足够。
  安若晨轻声道:“我需要证据。”
  “没有证据,人去楼空。一个小丫头的证词,你能如何?当初太守大人可是派了人将顶楼亭附近的屋子全搜了个遍。这都没搜出来。你说,钱裴与太守大人的交情,究竟深厚到哪一步?”
  安若晨不知道。但钱裴在太守大人面前极嚣张是事实。姚昆与钱世新站在一块面对钱裴时的无奈与隐忍她也是亲眼所见。一个是学生,一个是儿子。若说太守大人是禀守师徒礼德恭敬忍让,但钱裴失格失德,早已失去让人尊敬的资格,何况姚昆贵为太守,可不是一般小官。
  安若晨觉得她原先打的算盘打错了。事情比她设想得要复杂。
  安若晨火速赶回了紫云楼,打算赶往总兵营向龙大报告这个新消息,听听他的判断。周长史听得她要去兵营,却道:“今日霍先生来中兰,龙将军便要去四夏江了,以防这头迎宾,那头发兵。若是姑娘有紧急事,得去四夏江兵营才能见着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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