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正当时 第165节
楚青率先出帐,一边对着个卫兵冲卢正囚帐方向一摆头,一边为鲁升掀起帐门。“鲁大人,这边请。卢正囚在三营区东边囚帐。”
楚青说着,看到那卫兵已绕到帐后迅速消失了踪影。
楚青带着鲁升稳步朝囚帐而去。那卫兵急速飞奔,抢先赶到了囚帐处。守帐的卫兵见了他,也是会意,忙道:“他醒着。”
卫兵二话不说,一个箭步迈了进去。守帐的卫兵左右四顾,为他望风。
囚帐内,卢正的伤势已有好转。他许多日未见安若晨与龙大,亦未有其他人过来。他心里颇是着急,正想着办法,忽见有人闯了进来。他还未来得及说话,进来那人竟一拳打了过来。
卢正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卫兵查看了一番卢正状况,确认他只是晕倒了,放心转身出帐。刚出帐,见得楚青与鲁升远远正往这处走来。鲁升的目光正看着此处,那卫兵来不及撤退,干脆站在帐边值守状。
转眼楚青、鲁升走到帐前,卫兵们忙行礼。鲁升问刚从帐中出来的卫兵:“帐内可是卢正?”
卫兵恭敬答:“禀大人,正是。”
楚青道:“大人有话要问他。”
卫兵再答:“小的刚查看过。他伤势未愈,正昏睡。”
鲁升皱了皱眉,大步迈入帐中。楚青拍了拍卫兵的肩,以示夸赞。
卢正确实昏睡不醒。鲁升盯着他半晌,未让人强行将他弄醒,只说待他醒后来报他。楚青与卫兵都一口答应。但那一整日,卢正都“未醒”。
第二日,鲁升欲再审卢正。营将们却有许多事来报,石灵崖处交换南秦俘兵还出了些乱子,鲁升被耽搁了。待有时间去见卢正,卢正却喝了伤药昏睡中。
鲁升未发脾气,冷静地说明日起给卢正停药。
第三日,鲁升一早起来便自行去了卢正的囚帐。这次他终于见到了清醒的卢正。
卫兵忙悄悄去报了楚青。楚青摆摆手表示知道了,这般已经拖延了两日,不错了。看来鲁升确是极在意卢正这人的。他道随鲁大人去吧,让卫兵盯好情况。能偷听就偷听,送点水送点吃食,看能查看到什么,继续观察鲁大人的反应。
卫兵领命走了。楚青细细思量,有些担心龙大在通城的处境。
卢正并不认识鲁升。鲁升却说:“我认识你。你入伍后,是我动用了些人脉将你放到龙大军中。”
卢正笑道:“又来套话了吗?这是龙将军与安若晨耍出的新计谋?”
鲁升道:“不必套话。我知道的比你多。我还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才能活到今天。”
卢正的脸慢慢沉了下来,他看着鲁升,思索着,然后道:“我能活到今天,是我骨头硬,命还大。上次遇刺未死,你们又会想出什么新花招。”
“我并未听说军中还有其他细作。”鲁升道:“所以我也奇怪,是谁刺杀你。你不过一个小卒,根本没有冒险刺杀的价值。你除了知道钱世新派人来接头外,还知道什么?”
卢正警惕不语。
鲁升轻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没有证据。就算你说自己是南秦细作,说出辉王,那也无用。南秦已经易主,辉王的目的达到了。你看,你甚至对钱世新都构不成威胁。钱裴比你更危险些。”
卢正的心慢慢开始动摇。“你是谁?”
“我一进来不是就说过了。我是巡察使的属官,如今是来监军的。”鲁升顿了顿,道:“我手上的令牌,甚至能让龙大听令。”
这时候一卫兵进了帐,要给鲁升倒水。
鲁升安静等他倒完水,说道:“我审人犯时,不喜有人打扰。念你初犯,不罚你了。若没我招呼擅自进来,我便斩你的首。”
那卫兵吓得扑通一声跪地,又是求饶,又是谢恩,然后连滚带爬跑出去了。
卢正不动声色地看着鲁升摆威风,但鲁升转头向他时,他才问:“你既觉得我无甚价值,又为何来审我?”
“你对龙大没价值,对我却是有的。”鲁升道:“在这军营里,只有你对他不是忠心耿耿的。我要知道龙大有什么把柄,他犯过的错,做过的违律违纪之事。你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多少。还有,这军营里头,还有谁是有把柄的,谁犯过错,谁该死。你在军中这么久,总该知道些事。另外,你被捕后,龙大都问了你什么?我要知道,他都想知道什么。这样我就会晓得,他都知道些什么。”
卢正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他看到鲁升起身。鲁升嘴里说着:“你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我就坐在这儿等你说。”他一边说着一边退到帐门处,猛地一揭帐门,门外两个卫兵端正站着,跟他进来时一样。
卫兵见他掀门,忙道:“大人有何吩咐?”
“无事。”鲁升看了看这两人,道:“你们退下吧。”他招了招手,换了他的人守帐。
鲁升回到帐中,道:“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却连偷听都不敢。”
卢正哧笑:“你想抓着他们错处,借机整治楚青吗?”
“初来乍到,总要有理有据地做些杀鸡儆猴的好戏才行,不然如何立威?”鲁升不以为然。他复又坐下:“好了,现在无人会偷听了,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吧。”
卢正看着他,问:“你会放我一条生路吗?”
“当然。除了我,没人会放过你。龙大不在,此处我说了算。如今正是好时机,你当把握住机会。”
卢正还是警惕:“我怎知你不是龙将军派来演戏给我看的,一旦我开始答话,警惕消除,也许就被你套出话来。到时候我才是真的没了价值,只能等死。”
“你成功入伍后,留了暗号在村口的槐树枝上。树下埋了你的信。信上写了你的名字,村名,征兵编队号数等等消息。这信经手几道联络人,送到了我这儿。是我安排将你编入龙大的军队的。”
卢正惊讶地张了张嘴。
“如今你信了吗?”
卢正一咬牙:“好。但我们先说好了。你要将我安全送回南秦境内才算数。”
“当然,你留在大萧只有死。”
“你想知道什么?”卢正道:“我现在手上有个筹码,我给安若晨的二妹下了毒。”
鲁升听了动动眉头:“安家人的死活不重要。龙大与安若晨此时也不会顾得上这事的。”
龙大想法遣开的人,让安若晨得以再次悄悄来到客栈,与薛叙然见了一面。
薛叙然听了她的要求很是吃惊:“什么,这般快就改口了?你究竟有没有个明白主意?不是嫌弃我脚程慢吗?”
“脚程慢也比到不了的好。”安若晨再将情况的危急分析了一番。
薛叙然瞪着她:“所以是想声东击西?你们的人会被监视?那就甩开监视啊,怎地这般废物?”
“甩开也是需要时候,风险颇大。可能还比不上脚程慢的。你是百姓出游,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所以他们引开敌方注意,你这头便能安全拿上解药。”
“随带手还帮你们把人运到中兰城交给蒋将军?安若晨,你逮谁就利用谁是吗?”
“自然不是谁都可以的。”安若晨道:“你是二妹夫,自己人。”
“少来这套。”薛叙然瞪着她。就知道当初安若芳那小狡猾肯定是跟安若晨学的。
“若我没机会活着再见二妹,你替我与她说句对不住。”
薛叙然一愣,顿时垮脸,居然换招。
“此事风险极大,那个人身份极重要。我知道求你相助实属不该,但你是最佳人选。若你答应帮忙,我才敢将他是谁人告诉你。”
薛叙然想捂心口了,这连环击,他真的快撑不住了。他娘亲的,他好想知道那人是谁,好想担此重任啊。薛叙然挣扎一会,咬咬牙道:“我是为了你二妹才答应的。”
“这是自然。”安若晨道:“若我有机会再见二妹,定告诉她你对她的心意。”
薛叙然涨红脸:“不必了,我对她没甚心意。”
“我会告诉她,你为她能赴汤蹈火。”
薛叙然觉得安若晨真是全天下最讨人厌的姑娘了。龙将军颇是可怜,跟着这般的姑娘怎地过日子啊。还是他家安若希这样的讨喜。
“废话少说!快交代了,这事要如何做!”他家安若希还等着他拿回解药呢。
☆、第186章
第186章
那日鲁升审了卢正许久,出来后没说什么,只嘱咐让人好好给卢正治伤。
楚青主动相问:“这卢正可招了什么有用线索?”
鲁升摇头:“暂时未说出什么来,待他伤好些了再仔细审。”
楚青多问两句,被鲁升撇开了话题,反道:“楚将军军务似乎不忙,莫要懈怠了。”
楚青不好再言语,遂退了出去。行了一段,远远看到一名偏将,那偏将对楚青点了点头,楚青回了一个眼神,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此后,鲁升开始严查军纪。各营各处抓了人来盘问。还将所有军官将领全召了过来训斥,表示过去军纪松散,违律之事颇出,人人当警醒改正,互相督促。军营上下气氛肃然,大家全都谨言慎行。
紧接着,从通城那头传来了梁德浩失踪的消息,鲁升表现出了震怒。接连派出快骑奔通城了解具体状况。楚青提出龙将军便在通城,可去信龙将军,听听龙将军的意思。
很快,快骑兵不眠不休急赶,带回了通城中各位官员的通报。
茂郡的代太守崔浩证实先前的消息属实。梁德浩大人被东凌使节劫持,下落不明。东凌使节提出的几点要求均属无理无稽,他们已与东凌那头严正交涉,要求东凌释放梁大人。但东凌拒不承认,反咬一口,声称东凌使节来了大萧后杳无音讯,必是被大萧所劫。要求大萧将人交出。另再次声称南秦与大萧对东凌的指控是栽赃陷害,别有居心。若想用此手段欺凌侵占东凌,东凌人绝不答应,必将抵抗到底。东凌已将此事通告各国,让天下人看清南秦与大萧的险恶嘴脸。
鲁升看完崔浩的呈报气得拍桌,大骂东凌。
再看梁德浩带到茂郡的大将尹铭的呈报。尹铭称东凌大军压境,显然早有预谋。小国弱兵,竟敢如此挑衅,定有诡计。他已安排探子打探军情,对阵之事需得谨慎。
龙大的呈报字最少,语气却是坚决。他强调,事态可疑,切莫妄动。平南郡有南秦细作确是事实,这事未必不是南秦想渔翁得利下的套。莫轻下结论,莫轻举妄动。待查明真相再议。
鲁升连催数日呈报,日日得到的都是无进展的信息,于是便发了脾气。他亲自领着兵队往石灵县,要处斩东凌俘兵,将人头送至东凌,以示警戒。
楚青得了消息,领人赶了过去。“大人,此时处决战俘,恐会引发两国争端。”
鲁升喝问:“他们为何会被俘?”
楚青没法答。因为这些兵将入侵我大萧。这话若答了,便是火上浇油。“大人三思。”楚青只得道。
“败军之将,若是不降,理当处斩。是也不是?”鲁升再问。
楚青硬着头皮答:“当审时度势,不同情形,不同处置。”
鲁升冷笑再问:“东凌劫持我大萧堂堂太尉,御封巡察使,便是在我们大萧境内,事情已过去多日,音讯全无,梁大人定已遭了毒手。如此时势,如此情形,奇耻大辱,国仇族恨,不该回报?楚将军,你倒是说说看,你言称不同处置,是当如何处置?”
“鲁大人,且等等茂郡那头的消息,再行动作不迟。”
“茂郡那头的消息楚将军未见吗?东凌兵马便就压|在我大萧边境,随时进犯。他们于各国散布谣言,谎称我大萧欺凌于他。若不及时处置,待得各国都被煽动起来,联手围剿,我大萧又会是如何处境?”
楚青忙道:“龙将军说了,这也有可能是南秦阴谋。”
“南秦有何阴谋?趁我们与东凌交战之时他们再杀将过来?这事不是发生过了吗?南秦与东凌盟军犯我大萧,不是已经发生过了吗?他再有阴谋,打将过来,我们这些驻守边境的兵将们是干什么吃的?”
“大人……”
“楚青!”鲁升怒目而视,喝道:“自我来了石灵崖,你表面依顺,实则事事拖延,我看在龙将军的薄面上,未曾与你计较。你军中纪律散漫,操练不勤,当初对阵南秦,连连败仗,有负皇上亲封于你的虎勇将军之名。认真论起来,当可依军法处置。如今我要处斩东凌兵将,你百般阻挠,是何图谋?”
“大人。”楚青也喝道:“大人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梁大人生死未卜,东凌情势未明,大人急欲杀|戮,又是何图谋?”
“来人!”鲁升一指楚青,“将楚青给我拿下。”
周围的兵将均是吓了一跳,直觉反应举枪戒备,护着楚青。
“你们这是要造反!”鲁升怒喝。
楚青摆摆手,让周围兵士退下。他跪了下来,对鲁升道:“是末将失礼,言语顶撞,实在不该。请大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