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你应该找个好女孩
汹涌的眼泪顷刻止住。
绮岁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蜷缩了几下,指尖都泛着疼。
恍恍惚惚间,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口极速下坠。
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张不开嘴,绮岁便背过身,傻愣愣地将门关上,地上有一滩玻璃碎片,她毫无察觉的踩上去,带动了细碎的声响。
谢顷河眼神发紧,看了过去。
“你别动了,当心割伤。”
看这个人,就连分手后,也这么温柔体贴,好的不像话。
绮岁垂头站在那儿,真的不在动,她看到了脖子上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块吻痕,瞬间身体仿佛被狠狠撕开。
“你要拿什么东西?”她笑了起来,却透着点涩,“我帮你找。”
“不用了,这就走了。”
那道漆黑的影子站起来。
墙面上的黑色扩张,谢顷河疲惫地站起来,竟然打开了全部的灯,他熟稔地拿起扫把走过去。
绮岁站在最危险的地方,周围都是碎片。
谢顷河小心扫干净她脚边,他低着头,黑发间那个温柔泛白的旋在绮岁眼下绕来绕去,绕的她眼眶发酸。
曾经她伤重到起不来床的时候,是谢顷河每天来照顾她,像照顾手脚不健全的小孩子一样细心。
那段时间绮岁耳朵痛,一嚼东西就牵扯到伤口,疼的死去活来。
谢顷河每天研究食谱,做了好喝营养的汤,连流食都是好吃的。
浑身都有伤口的情况下,他也没有趁机占任何便宜,都会叫来林款款给她上药。
哪怕是在梁家长大,受尽了宠爱,绮岁也没有被人这样疼过,疼的心都化了。
“都扫干净了。”谢顷河将那堆碎片放到一边,给绮岁让出路,半点不敢看她含着水光的眼睛。
他没有将玻璃片倒掉。
而是拿了胶带,神态淡然,将碎片一个个拿起来,用胶带裹上了厚厚一层。
以前谢顷河就教过绮岁,锋利的东西要包好了再扔掉,以免会有翻垃圾的流浪汉割破手。
绮岁清楚,这是他们最后在一起的时间。
她忍住喉咙中的窒息哽痛,憋住泪。
慢慢走过去,伸手去碰碎片想帮忙,刚触到便被吼了一声,“别碰,你笨手笨脚的。”
“我想帮忙。”
“你去睡吧。”谢顷河麻木地裹缠着胶带,“我收拾好就会走了。”
那一块薄薄的脆玻璃被胶带缠的很厚了,他也没有放手。
绮岁知道,这些东西收拾好,他们就该告别了。
她不说话,生怕说的多了,谢顷河下一句就会赶她走。
他那么理智清醒,是非黑白分明的人,看到了那样的场面,大约是像一把刀,戳在了心口,这几天一直血淋淋的,今天好不容易愈合了些,亲自过来,却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一切破灭。
“你见到那个女孩儿了吗?”绮岁低着头,眼泪往下掉,不让谢顷河看见。
他继续手上的动作,恍若不觉,“谁?”
“家里给你找的女孩。”
“见了。”
“你们会结婚吗?”
“大约会吧。”
“那就好,应该的,应该找个好女孩。”
“你也是。”
泪水太多,绮岁哭的太阳穴胀痛,她无措地抬了下脸,恍惚看到谢顷河眼中的悲痛。
她不喜欢看他难过,尤其是为自己这种人难过。
她笑道:“以后可千万不要跟女朋友抬杠吵架了。”
谢顷河将最后一块碎片缠好丢进去,“你也是。”
“我送你下去。”
绮岁紧跟着谢顷河走到了门口,他没有回头,背影却在颤抖。
“不用了,你快回去睡吧,夜太短了。”
短的像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回忆起来,如同一场梦一样轻易幻灭。
站在门口,绮岁双膝被冷风吹的麻木不堪,她站稳了,目送谢顷河从楼道离开。
两三分钟后谢顷河站进黑夜里。
即将入夏的空气黏稠,燥热,他深深吸了口气,走向车子,没人能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京都的夏天来的迅疾而猛烈,是一年之中最漫长的一个季节。
绮岁在广播台的工作调度了好几回,说到底不过是从端茶倒水寄快递,变成打杂复印文件,本质没有什么区别。
这几个月里她只见过谢顷河一次。
是他来台里接受采访,那天他走在前面,工作牌从口袋里悄然滑落。
绮岁捡起来跑过去,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陌生的,“谢老师,你的东西掉了。”
从熟悉变陌生,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
谢顷河笑容温和,接过了工作牌,道了声:“谢谢。”
交集平淡且短促。
倒是梁涉川,他像个胜券在握的赌徒,每晚准时出现在广播台楼下,赌总有一天,绮岁会心甘情愿的上他的车。
见鬼去吧,绮岁每次都会暗自骂他一句,随后转身往地铁站走。
江封坐在车里,赞叹道:“有骨气。”
平静的生活没有持续很久就被萧长勤的一通电话打破。
他似乎喝醉了酒,在电话里竟然对谢顷河破口大骂。
绮岁得了地址便匆匆跑下楼打车赶去。
梁涉川在车里看到绮岁像一只小雀鸟张开翅膀,蹭的飞进车流中去。
江封在一旁睡着了,他清清嗓子,试图叫醒他。
他睡的昏天暗地,好不舒适。
“起来,开车。”梁涉川手掌轻轻拍向江封的脑袋。
他惊坐起来,左右看看,含着口水,“怎么了,怎么了?”
梁涉川无奈出了口气,扬扬下巴,“跟着前面那辆车。”
江封揉揉眼睛,记清楚了车牌号。
出租车停在风景辽阔的江边。
每逢旅游节,这里挤满了不远千里来观赏风景的游客,热闹一片。
从入口处往里走,有一架栈桥。
绮岁越过拥挤的人群,远远瞧见黑衣黑帽,站在桥边的人。
周围人很多,粘连着热气,她刚走进去就瞧不见了踪影。
江封听从梁涉川吩咐下车跟上去。
不能打草惊蛇,他便藏在人堆里,偷听他们的谈话。
吵闹的嬉笑打骂声太乱。
他不得已小步挪近些,刚凑过去,就听见萧长勤冷声冷调问,“岁岁,你是不是和谢顷河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