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保大还是保小
傍晚。
用过晚饭。
斐姐像伺候太后般扶着绮岁上楼,等她洗完了澡躺下睡觉才安心回到厨房洗碗。
因为绮岁怀孕。
这些天斐姐没少操劳,衣食起居,样样精细。
这样的对待,让绮岁受宠若惊,很不适应。
斐姐又喜欢准备清淡的食物,吃的绮岁孕吐加剧,让斐姐一阵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办。
晚上这顿,绮岁也是忍着才勉强吃下一些。
刚躺下就忍不住想吐,连忙跑进了洗手间。
斐姐关门下楼。
走到一半,楼下门锁被转动。
这个时间江封是在家的,他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出去鬼混,一连安分了好几天。
斐姐站在楼上等着门开,先看到两个大箱子,继而一愣,“小欲?”
梁涉川没有穿外衣,身形单薄,人还未进来就先把箱子推进去。
“姐。”他心情良好,连笑容都显得真诚,“绮岁呢?”
“怎么回来没打声招呼,吃饭了吗?”
“吃过了,她在楼上?”
“在,刚睡下,你轻些。”
两个箱子尺寸都不小。
梁涉川一手一个提上楼,不上斐姐碰,宝贝儿的跟心头肉似的。
他进了房间。
门刚落锁。
绮岁在洗手间里漱了漱口,吐得嗓子沙哑,难耐地喊了一声,“姐,还有什么事吗?”
门外无声。
她心生异样,关了水龙头湿着手就走了出去。
梁涉川将领带挂在一旁,侧过眸,一束淡薄的光晕落在他精致的眉眼上,冷峻迫人。
有半个月没见,他又瘦了。
跟一个比自己身材还好的男人在一起,滋味可并不好受。
绮岁微愣的反应消散了,不冷不淡地看着他,“怎么回来了?”
梁涉川解开了扣子,头发未打理,两鬓有几缕散着,露出中间的一小块额头。
他撇撇嘴,语气不悦,带着戏弄,“怎么?不想看见我?”
“不敢。”绮岁软声软气打了个哈欠,困的眼角眯出泪水,面不改色地挖苦道:“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梁总的钱,我哪敢不让你回自己的地盘?”
“少埋汰我。”梁涉川斜靠着靠墙,“过来。”
“我困了。”
“我说过来。”
看吧,他总是这样,绮岁无奈出了口气,懒懒散散地走过去。
她刚洗过澡,发根湿濡清香,宽松的纯白色睡裙裹到了脚踝,这才一个月,根本不显怀,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梁涉川将手探向绮岁的小腹,她惊恐地后退半步,“你干嘛?耍流氓。”
分明是在骂他。
梁涉川却无耻地笑了一声,“不耍流氓怎么有的他?”
绮岁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跳了起来,呆傻着不知作何反应。
“想什么呢?”
“想你赶快睡觉,我困了!”
竟然有一次比厚脸皮,绮岁没比过梁涉川。
她脚下生怒,跨出一步就被梁涉川拦腰抱了回去,他从后面蹭着她湿濡的发尾,“不能睡觉,三个月之后才能。”
绮岁耳根烧了起来。
竖起胳膊肘狠狠朝梁涉川的小腹顶去,他痛的拱了下腰,绮岁趁机跑开,冲他伸出舌头,做着鬼脸。
梁涉川换了表情,却并不生气。
换了从前,他一定早就黑了脸,如今这么温和,不过是看在绮岁怀了孕的份上。
有第一个孩子时,他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心中暗暗发誓这一胎一定要好好照料。
他和绮岁都是缺少父母关爱的人,他从小在龙潭虎穴里斗智斗勇,活的劳累。
绮岁明面上是被鲜花掌声包围的小公主,私底下却渴望关爱,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跟梁涉川私奔,哪怕结局不如意,她也没有后悔过跟他的感情。
梁涉川回来了。
绮岁却怎么都睡不安稳。
腰肢被轻轻揽住,梁涉川从后拥过来,他比绮岁高上许多,这么抱着能将她完全圈在身子里。
绮岁心口闷,周围有一圈散不开的香气,“你这样我怎么翻身?”
她不悦地埋怨一句。
梁涉川却不以为然,“就是怕你翻身,睡觉总是不安分,爱扑腾的很,把孩子压到了怎么办?”
“他连形都没有。”绮岁翻了个白眼,“您多虑了。”
“谨慎些好。”
房间暗。
夜幕笼罩了一切。
绮岁头顶有一盏微小的壁灯。
暖黄色的,照的她头发也染了色,她拱了拱身子,像一头渴望疼爱的小兽,梁涉川静静享受这一刻的柔软,像梦一样。
绮岁睡不着,彻底失了眠。
她从小到大活的肆意洒脱没有负担,突然多了一条小生命,肩上的胆子都重了许多,压得她辗转难眠。
来回翻了好几次身子。
将梁涉川也给吵醒,他闭着眼拢绮岁的头发,吻了下她的耳尖,“怎么了?还睡不着了?”
“有点。”绮岁在他怀里唉声叹气,“老人们说女人生孩子是走鬼门关呢。”
“老人们还说小孩都是垃圾堆捡的,怎么?垃圾堆还有个别名叫鬼门关呢?”梁涉川气笑,“真逗。”
胸口立马被砸了一拳。
绮岁语气认真,“那要是医生问你保大还是保小,你怎么说?”
“保小。”梁涉川无情地回答。
绮岁恨得牙根痒痒,仰着头瞪他一眼,挣出梁涉川的怀里滚到床边生闷气。
他恬不知耻地过来,扒着绮岁的手,“等你没了,我就给你殉葬,咱俩一块共赴黄泉,让那个小子当孤儿,没爹没妈,一家人,谁都别想快活。”
绮岁冷笑:“够毒的。”
“不然保了大你又要跟我秋后算账,怎么算我都成了千古罪人。”
“那我也不要跟你一块死!”
“那我等你头七过了?”
“闭嘴吧!”
今晚梁涉川尤为奇怪。
无论绮岁怎么骂他,他都一笑了之,豁达的很。
绮岁无奈地捂上了耳朵。
孕妇嗜睡。
她一觉睡到了中午,身边的地方早早就凉了。
懒散地去换衣服,目光一斜,便看到了梁涉川昨晚带回来的两只箱子,正放在衣帽间的墙角。
他昨天回来的晚,没有时间整理。
绮岁心血来潮想帮他整理衣物,将箱子放平到地上,箱子的密码一向是三个零。
“砰”的一声。
边缘露出了些绵软的衣料,箱子一打开便跳到了绮岁眼下。
其中有一只很小的袖口,绝对不是梁涉川的衣物。
她胳膊僵硬地将箱盖打开,沉重的压着她,两边整理了满满的小孩子衣物,每一样都精美可爱,从小袜子到小帽子,甚至还有一些无厘头的玩具。
衣服有大有小,两个箱子装的满满当当,几乎买齐了小孩子出生到五六岁的衣服。
梁涉川表面没有那么在乎,将所有的关心都藏匿起来,不肯被人发现。
卧室忽然有他的声音,低低柔柔地喊了声:“绮岁?人呢?”
从洗手间找到衣帽间,才发现她已经看到了自己昨天买的东西。
梁涉川蔫了口气,很无奈,低头看着坐在地毯上的人,“你怎么偷偷翻我的东西呢?”
绮岁很不理解,“你买这些做什么?”
“用啊,不然当摆设吗?”
“多此一举。”
“昨天去江封表哥那里走了一趟,他家有两个小子。”梁涉川风轻云淡的,很不在意道:“大宝非缠着我要给弟弟妹妹挑东西,我不想去的,那小胖墩缠人的很,没办法。”
绮岁将箱子合起来,重新上了锁。
到孩子降生,这些东西恐怕要放到发霉,根本用不上。
“你怎么能在背后说人家小胖墩,真不礼貌。”
“太胖了。”梁涉川摇头感叹,捶了捶手臂,“抱了一上午,手都酸了。”
绮岁抬头瞪他一眼,甩甩手便跑下楼吃饭。
等绮岁走了。
梁涉川放心地呼出一口气,暗赞自己的反应机敏,没露馅,走进衣帽间小心将两箱小孩子的东西摆到角落位置。
餐厅坐着两个人。
斐姐在厨房忙活,绮岁不能帮忙,便乖巧地坐在一旁,江封喝了口水,一眼看到从楼上下来的梁涉川,吓的腿软。
他把薛稚带到家里的事,斐姐时刻等着打小报告。
斐姐将饭盛好,没好气地扔到江封面前,“吃吧,吃完好上路。”
绮岁噗嗤一声笑出来。
梁涉川用手碰了碰她的后脑,“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斐姐阴阳怪气地一瞥,“说说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小情人带回家,还不被家里人发现。”
“嗯?什么意思?”
“这要问问我们的江少爷了。”
在座的只有江封姓江,只有他一身少爷的坏脾气,也只有他,满脸心虚。
“出什么事了?”梁涉川夹了一块他自认为有营养的胡萝卜到绮岁碗里,她皱起眉头,不满地扔回他碗里,他无奈转回眸,看着江封,“你把外面的人带到家里了?”
江封是什么德行。
他清楚的很。
“哥,我不是故意的。”江封苍白地解释了一句。
梁涉川不挑食,咽下一口饭,毫不在意道:“以为家里没人,就把女人带回来了,结果让绮岁和斐姐逮了个正着?”
“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真厉害。”
江封刚感叹完,后脑勺就挨了斐姐一巴掌,“这是你夸人的时候吗?”
梁涉川不理会他的奉承,慢条斯理地吃完两口,将碗和筷子一起放下。
“你尽快收拾东西回去吧。”他说的认真严肃,“回去跟柳家定好婚期,省的在外面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