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讲点理好不好?
梁涉川一路摸爬滚打坐到今天的位置。
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房内没开灯,看不清他此刻神色模糊的脸庞,顾也一阵提心吊胆,他对女人向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关山月总还是有些不同的。
忐忑不安时。
梁涉川揉了揉眉心,“你继续跟她来往着,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难不成你真的喜欢她?”
“那倒不是,”顾也心一紧,很快就放松了,“我明白了,要是发现她有异常,我不会放过她的。”
在他心里。
一切都排在梁涉川的宏图大业之后。
什么感情,女人,统统不重要。
梁涉川点点头,漫不经心地掀开眼皮,看着顾也烧红的脸颊,轻叹:“你睡吧,我走了。”
醉意刚走一些。
顾也敲了敲脑袋,望着梁涉川的背影,“哥,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来看他的。
门口处。
梁涉川顿了下脚步。
没有回头,音量不自觉降低了许多,“绮岁睡不着,非要她的兔子,回来拿。”
“什么,兔子?”
话太多了。
他侧回身,打量着意识不明的顾也,“少问这么多。”
在衣柜里将兔子玩偶拿走。
这里的东西明显被人碰过。
保姆通常不会来碰这些,顾也就更别说了,喝醉了回来倒头就睡,恐怕连这间房都没进过。
梁涉川心知肚明是关山月刚才进来过。
她那副鬼鬼祟祟的嘴脸,可不清白。
深夜带着旧兔子回到平潮公馆。
在离开前。
绮岁吵着闹着睡不着,就想要兔子,梁涉川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才赶回了老房子一趟。
上了楼。
房内静悄悄的。
没敢开灯。
梁涉川看向床褥间蜷缩的一个小团,是绮岁弯曲着腿形成的,看来她睡的很熟。
不吵醒她。
他拿着兔子玩偶走到窗边,拍了怕上面积累的灰尘,拍打声在静悄悄的房内格外响亮。
身后有布料摩挲的声音。
像是小奶猫的喘声,伴着瞌睡,绮岁眼睫一片潮湿,在黑暗中分辨出梁涉川的身影,含糊不清道:“你干嘛打它?”
合着她是把一个旧玩偶当人了。
梁涉川满脸黑线,虽然无奈,却还是用了温柔的语调,“我哪有打它,有灰,拍拍而已。”
绮岁将脸埋进被角里,瓮声瓮气的,“分明就是在打它。”
“你讲点理好不好?”
没声音应他。
梁涉川更无可奈何,缓了口气,他将清理干净的兔子塞到绮岁身边,扒开她的手让她抱着兔子,自己转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
绮岁睁开眼,“你干什么去?”
梁涉川哭笑不得,“祖宗,换衣服。”
那只带回来的玩偶兔子很碍事。
双人床面积不小。
可绮岁睡品太差,总是随便滚动,苦了梁涉川要忍耐她。
之前起码能够抱着她。
兔子来了。
绮岁抱着横在中间,梁涉川想触碰她,还要千方百计的将这个“第三者”赶走。
兔子玩偶的手感还没有绮岁好。
梁涉川拽着她纤细软嫩的手腕,眼睛睁到一半,艰难地吻到她的眼皮上,柔声渴求,“岁岁,你把它放到那边好不好,让我抱着你。”
被他的声音唤醒。
绮岁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棕色的瞳孔隐隐颤抖,“我疼。”
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梁涉川理应立刻反应过来的,他拽了拽中间兔子的耳朵,将它扔到一旁,伸长手臂便将绮岁抱进怀里。
嗅着她发根的馥郁香气,脸上护肤品的香,以及身体上自带的体香。
无论哪一种,都让他沉溺。
吻了吻她的鼻尖。
他由心感叹,“岁岁,你到底是怎么长的?”
绮岁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从被角里探出头,仰眸看着他的下巴,“什么?”
“香,浑身都香。”
这个男人有时真的奇怪。
不理会他,绮岁闭眼想要睡觉,梁涉川却亲吻着她的脸颊,触感让她无法入眠。
想要逃离。
却被他拥的很紧。
睁开眼想骂他,一下子又撞进他几分委屈可怜的眸中,心片刻便软了,“你不能好好睡觉吗?”
“只能抱着,我怎么睡的着?”
梁涉川说这话时理直气壮。
绮岁抓了抓头发,将脸盖住,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他更难过了,只能拥着她的腰,嗅着颈窝的香气,没有一刻是安分的。
从前她倒是没有发现梁涉川这么黏人。
闷了声气,她强忍着困意,“梁涉川,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缺爱?”
心理学书里说的。
只有小时候缺爱的人,才会这样。
梁涉川这么好面子的人,当然不会承认,“不缺爱,小时候我妈妈很疼我。”
细细回想。
她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自己的母亲。
孤儿这个身份,像是生长在他身上的。
“很疼你?”
“嗯,很疼。”
“怎么疼的?”
这是她第一次问起他童年的事。
童年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晦涩往事。
那样的痛苦和难熬,贫穷和是非占据了所有,唯独有的,是母亲的一点柔软,和那间狭小房间昏黄的灯光所带来的温馨。
用下巴抵着绮岁的额头。
梁涉川闭上眼睛,梦里仿佛又回到了故乡,“上小学的时候,她为了能让我穿的好看点,不被别人瞧不起,骑了四个小时的自行车去给我买衣服,那件衣服两百块,是她一个月的工钱。”
那大概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两百块,的确稀缺。
这些话让绮岁心酸,她将手指埋入梁涉川的发根,拥着他,试图给他一些温暖,“两百块呢,一定很好看吧?”
“好看。”梁涉川摸摸她的脸,语气惋惜,“可惜穿的第一天就脏了。”
“怎么脏的?”
“被同班的同学揍了一顿,跌倒泥里,弄脏了。”
“为什么打你?”
“长得太好看了。”
“谁?”
“我。”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绮岁贴着梁涉川的脸颊睁开眼,睫尖在他脸上轻扫而过,很痒,像羽毛。
夜里,她的眼睛很亮,饱含着疑惑,许久之后嗤出一声,“够不要脸的,的确该打。”
被她骂了还觉得高兴。
梁涉川不恼,“衣服弄脏了,我又不敢让妈妈看见,就一个人打井水洗棉衣,好几次水桶差点把我带到井里,零下几度的天气,水里还有冰渣子,比刀刃子还疼。”
那双手现在宽厚温暖,掌心干燥。
绮岁用手指穿过他的指间,十指紧扣,放在自己的心口,贴着衣领,声音却略带讥讽,“没想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梁先生,还有这样悲情的身世呢。”
“是啊。”梁涉川有所感叹,眸光柔软的定格在绮岁泛红的脸蛋上,“我也没想到,当初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会跟梁小姐成为夫妻呢。”
说着。
他按下绮岁的肩膀。
使她只能平躺着,她预感到什么,及时阻止,用眼神瞪着梁涉川。
那是什么意思,刚才已经警告过了。
可他到底已经不是当初被人按在泥潭里揍的穷孩子。
他是梁先生,要什么都能得到。
气氛骤降,梁涉川命令似的拍了拍绮岁的脸,“用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