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小女孩
眼下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就连身后的那对来相亲的男女也悄然离场。
我望着窗外,还称得上是繁华的景象,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酸楚的味道。
手中的咖啡杯渐渐放在桌子上,在玻璃与瓷器轻微碰撞的一霎那发出“砰”,的细微声音。
“要不要来块方糖,今天我请客。”
我微笑着对着眼前的老严开口说道,随手将旁边的方糖壶拿了起来,刚想冲着他的咖啡杯丢入几颗。
耳边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瞬间打乱了这一丝宁静。
我低着头将手里犹豫不决的方糖,一颗又一颗丢入了自己的杯子里,眼睛的余光则悄悄的望着老严那里。
“我…可是我已经退休了,你还叫我去办什么案子。”
老严眉头紧锁手中的电话发出嗡嗡的声音,尽管我听不清详细的内容,但是也猜测到了八九不离十。
过了一小阵,他将手机渐渐的放下。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会,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僵局。
“我那里还有一些积蓄,加上半个月前上面发给你的补偿款,还够维持一段化疗的时间。”
“其实我觉得,你的病情还不算太…”
他刚想接着开口,随即被我面带微笑用手止住了话语。
两个人坐在咖啡厅对面再次沉默无话。
“像我tm这样在社会最底层的渣子,早已经失去了拯救的价值,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我轻声婉拒了他的好意,脑子里却回想起当初那名女医生所说过的话。
“你现在是肺癌晚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戒烟。”
她当时语气低沉,随即用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似乎早已经看惯了生命的凋零。
毕竟一个医院每天几乎都会有伤亡,面对这样的事,即便是一个心肠再好在多愁善感的人。
时间久了,也会一点点变得麻木不仁,最后面无表情。
“戒烟是tm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我心里冷笑了一声,随即将桌子上的烟盒再次拿了起来,抽出一根放在嘴边静静的点燃。
而这一切并不是为了狠狠的吸上两口,而是想要让鼻尖闻着那一股熟悉的烟雾味。
就像当初在地下深处时,吴老狗吧嗒吧嗒不停嘴抽着的老旱烟。
我看着老严沉默不语即将转身离开,随即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老严,你不打算听我的故事了。”
我微笑望着他,却发现当提起“故事”这两个字时,他的眼神中流淌出一丝不舍。
我知道这家伙应该已经被我的故事深深吸引,只是下一次再碰面时说不定,就已经是看见我的墓碑了。
“改天,老地方不见不散。”
他微笑着转身离开,直到被我目送出咖啡厅,竟头一次奢侈了一把,当着我的面招手叫上了一辆出租车。
看样子,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
“先生,您一共是消费了58块钱,请问是刷卡还是现金支付”。
“tm的,什么几把咖啡这么贵。”
我不经意间惊叹出声,粗劣的话语却引起了身旁其他客人们的回头张望。
“您…您喝的是本店新推出…。”
“停。”
眼前的美女服务生刚想解释却被我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嘴,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只觉得还没有从刚刚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甚至还以为这依旧是在地下800米深处的诡异工事里。
“抱歉。”
我急忙松开了手,慌乱的从兜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随后在众人的惊讶中转身离开。
对于突然而来的一笔补偿款,我甚至还没有想好怎么用剩余不多的时间,来挥霍这笔钱。
接下来这几天,我每日都浸泡在酒吧各式各样的女郎为伴,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心里那种空虚感,终于得到了一丝丝的满足。
可是过了这段时间以后,却变得更加寂寞,更加难以弥补。
我拿着一罐啤酒,眼睛朦胧的摇晃在街头。
此刻已经是正值凌晨,街上的行人见到我却全都躲闪不及,仿佛是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
“跑…,跑什么跑…,老子…老子长得很像坏人吗。”
我全身渲染着酒气,刚刚从酒缸里爬出来,头顶昏黄的路灯一闪一闪。
实则却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让我的视觉产生了错误,甚至是幻象。
“小囡…,我好想你…,你在哪儿啊。”
我终于忍不住眼泪狂奔了出来,眼眶里的泪水如同奔涌的河堤流淌不尽。
这一刻分不清脸上的是酒还是眼泪,只是觉得心疼的要命,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
扎根在胸口,扎根在脑子里的“疼。”
直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她梳着精致的马尾辫儿,正背对着我坐在马路边小声哭泣。
我摇摇晃晃的走到她的身边坐下,经过询问才得知。
原来她不小心下错了车站,漆黑的夜晚又没有人和父母的陪伴,忍不住觉得害怕和孤单。
我看着眼前这个仅有六七岁,眼泪低垂的可爱面容,有心想要带她去寻找父母。
可是手表的时针已经逐渐指向12:00,我生怕将她丢在这里会发生什么意外。
随即带着她,一步步的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出租屋里。
随着一步步攀岩楼梯,轻轻扭动房门的钥匙。
多日未进的房间生满了蜘蛛网,就连桌子上也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我皱着眉头,不禁苦笑一声。
虽然杂乱不堪,但好歹还有两个隔间,简单的关心了几句,我便为她铺好了床被随即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沉沉睡下。
然而这一夜,却似乎太过漫长。
“噌噌噌…。”
我被一阵剧烈的摩擦声惊醒,听声音就像是什么人在磨刀。
我刚想倒立的绝活,用脚猛踹头顶的天花板,让上面的住户安分一点。
却发现这声音,似乎是从自己的屋子里传来的。
我心中咯噔一声,悄无声息的赤脚踩踏着地面,来到了小女孩的房门前微微推开一道缝隙。
却看见那一副稚嫩娇怜的面容,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就连脸上还挂着泥土和泪痕。
“tm的,难道是我的癔症又发作了。”
我自语一声抬头望着窗外那一轮格外诡异的半圆月亮,渐渐回到屋子里再次睡下。
这一次足足睡到了凌晨三点钟,一声剧烈的炸雷伴随着可怕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敲打着出租房的窗户。
“啊…”我一下子被炸雷的声音惊醒了过来,额头上乃至全身都被冷汗湿透。
刚醒打开房灯,却发现身旁的开关似乎已经失灵,四周漆黑一片如同死寂一般。
“邪门了。”
我自语了一声,刚想掀开被子起身去检查一下房间的电路。
却看见一副熟悉而又陌生的稚嫩脸庞,在黑暗里浮现了出来。
她赤着脚盘坐在我的腿上,双手握着什么东西,似乎是为了不让我看见而悄悄背到了身后。
我心里咯噔一声,看着眼前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逐渐露出诡异的笑容,瞬间冷汗淋漓。
“你…别过来,别…”。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神志不清,却看见她惨白的手臂正紧握着一把雪亮的尖刀,一点点举过头顶。
“你…你是谁,你tm到底是谁。”
我怒吼一声,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刚想拼命挣扎,眼前的小女孩容貌突然产生了变化。
精致的五官变得苍白连眼眶里的眼珠都如同被滴注墨水一样,黑的发亮。
脸上蔓延而出的血管一点点浮现出皮肤,却都是黑色的青筋,如同着了魔般“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悄悄告诉你…,所有泄露了罗生门计划的人,都要死!”
她低着头,用十分分蹩脚的汉语在我耳边轻语了几声,手中高举的尖刀猛然落下。
“啊…。”
一声惨叫回荡在夜空,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