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何为天命?邪帝意志!(上)
宋阀战船厅舱,宋智已屏退旁人,但宋玉致却始终站在他身后,那双美眸冷冷盯在风萧萧的身上,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
宋智向安坐对面的风萧萧露出个少许歉意的笑容,道:“玉致也不是外人,大兄曾吩咐过我,她可参与阀内任何大小事宜,什么事都无需瞒她。”
风萧萧理解的点点头,笑道:“我和玉致小姐也算老交情了,无妨的。”
他若有所悟,心道宋智身上的压力实在不小。
实际上,自从宋智与风萧萧达成协议之后,两人便有意无意的齐心携手,渐渐将宋阀拖入战争的泥潭之中,无法脱身。
这种结果,让宋阀内以宋鲁、宋玉致乃至宋师道为首的主和一派极为不满,却的确远不是风萧萧和宋智这两个老狐狸的对手,虽然有心,却根本无法阻止。
于是宋鲁、宋师道赶回岭南,求得宋缺支持,而宋玉致直接去了宋智身边,名为陪同,实则监视,务必不让宋智放手施为。
也正是因为这样,宋、李两阀虽然陈重兵于长江沿线,围绕巨鲲帮的争斗越发激烈,却始终没有演变成大规模的激战。
宋玉致瞧着风萧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芳心中便深觉来气,想到近段时间宋阀子弟伤亡乃大,全是拜对面这人所赐,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冷冷的道:“谁跟你老交情了?你可知我阀最近添了多少孤儿寡母?多少母亲哭瞎了眼睛,多少新婚妻子抱着襁褓中的孩童,终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
宋智和风萧萧相视一眼,一齐收敛笑容。
风萧萧垂目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旁,背负双手,俯望着日照粼粼,碧波无垠的湖面道:“身处乱世,没人能够独善其身,如今的流血牺牲,是为了他日的不任人鱼肉。玉致小姐善心是好的,却只怕有些想当然耳!”
宋玉致寒眸凝注于他的背上,带着深切的恨意道:“我宋阀虽是孤守岭南一隅,但谁人坐天下,都必须安抚善待,杨坚如何?杨广又如何?不都以礼相持?又何曾起兵戈之乱?倒是邪帝横空出世,何处不起血光之灾?”
风萧萧头也不回的道:“玉致小姐莫要把政治的妥协作为永远的护符,你当杨坚与杨广不想征服岭南?只是他们一个早死,一个早亡罢了。真有一日天下一统,出了在位时长的雄主,你们宋阀若还想着天高皇帝远,据地称王,那是自寻死路……”
他倏然转身,逼视道:“要么期盼他如杨坚、杨广一样早死暴亡,要么趁早跪伏请降,或许还能保个富贵荣华,不过全族的性命荣辱就只在他人的一念之间了。”
宋玉致娇哼一声,道:“就凭那个软弱好色的李渊?”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其实无法反驳,但并不肯服输。
宋智笑着招手,一语相关的道:“茶温尚热,不妨轻品,个中滋味,自己方知。”
风萧萧回到几旁,端起茶盏,苦笑道:“不错,个中滋味,自己方知。”
他吹了吹热气,抿一小口,又道:“我这次打算拜见贵阀阀主,其实是带来了一个好礼物,不知玉致小姐可感兴趣。”
宋玉致美目中带起几缕嘲讽的意味,道:“邪帝可是想以席应的脑袋作为面见家父的礼物?看来你是不清楚我爹的脾性……”
宋智叹了口气,插话道:“大兄听闻席应重出江湖后,便将他的名字高刻至磨刀石顶,而当玉华丈夫,文龙那孩子不幸亡故的消息传来后,大兄便默默转回磨刀堂闭关三日,然后取出了四十余年都未碰过,他赖以成名的‘天刀’。”
风萧萧木无表情。
宋智瞟了他一眼,幽幽的继道:“我刚收到阀内的传信,说大兄已将磨刀石上席应的名字,换成了圣帝的名字,所以我才急忙赶来,希望你能三思而行,暂缓行程,徐徐图之。因为凡是让大兄刻在磨刀石的人,都被他当作了下一个对手,而他此生从未败过,‘天刀’之下,更无活口。”
风萧萧丝毫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淡淡道:“夺人复仇之恨,本就不共戴天,宋阀主的行为,风某完全理解。”
不光宋智大讶,连宋玉致都惊讶的望着他。
风萧萧稳坐如山,缓缓道:“我杀席应,不单是作为送给贵阀的礼物,也是证明风某有能力与贵阀平起平坐,而非你们的附庸。合则留,不合则走,风某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行事,愿意给面子我才给,不愿给面子,谁又能奈我何?”
宋玉致怒道:“你……”
宋智挥手打断,冷哼道:“看来圣帝是不愿继续给我宋阀面子了?”
风萧萧摇头道:“风某的礼物并非区区席应的脑袋,他也配?风某只是想看看,威震天下的‘天刀’宋缺有没有接纳我这份礼物的心胸和气魄。如若今日不能忍气而暴戾,非杀我不可,那么他日也定将不能容人而暴起。既然早晚要厮杀一场,我没必要付出良多之后,再来后悔。”
宋智忽然伸手拦住怒不可遏的宋玉致,从容道:“圣帝之言,令宋智愤怒非常,不过细想之下,也有几分道理,正说明圣帝乃是诚心与我阀合作,也正如我阀一样,会对圣帝仔细考量后,才做定夺。但不知圣帝究竟准备了何等礼物,能让你有此自信,认为单凭一己之力,就有资格与我岭南宋家平起平坐。”
不卑不亢,充满智慧,仅凭这番话,就说明“地剑”宋智以智计闻名江湖,并非无因,若风萧萧的礼物果真有大用,忍他一时又何妨,如若无用,再翻脸不迟,绝不会为逞一时义气,便堵上一条可能的光明大道。
风萧萧哈哈一笑,道:“天下如何?”
宋玉致再也忍耐不住,娇叱道:“大言不惭。”
宋智仍不动声色的拉住她,道:“还请圣帝细细道来,宋智正洗耳恭听。”
风萧萧又呷了口茶,轻笑道:“对这件礼物本来我还无甚把握,不过如今却已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