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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 太子少傅唐三水

  索尼、苏克萨哈、鳌拜、遏必隆是顺治亲自掌握的上三旗的功臣贵戚,也是他最忠心的奴才。多尔衮死后,顺治遇到重大难决之事,一般都是先找这四个奴才来商量,解决不了才是部议或通过议政王公大臣会议来决。
  鳌拜的哥哥赵布泰(瓜尔佳卓布泰)因在磨盘山之战拥军不前,被顺治革职为民,信郡王多尼也被罚银五千两,多罗贝勒杜兰罚银二千两、都统济席哈革、莽古图等人都受到处分。
  鳌拜进来的时候,顺治想到了赵布泰,便对这个奴才说过些日子便将他兄长官复原职,把个鳌拜感动的连忙跪地磕了几个响头。索尼和随后进来的苏克萨哈则一个笑而不语,一个是眉头微皱。遏必隆因为处理理藩院蒙军入口的事最后一个才赶到,顺治也没怪他来的迟,当着四个忠心奴才的面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
  苏克萨哈为人耿直,喜欢直言,当下便道:“主子,奴才早对吴三桂晋亲王的事心有异议,这大清毕竟是咱满人的大清,刀把子总得攥在咱满人手中才要紧!...吴三桂现在麾下十数万兵马,大半还是明朝的降军,都是汉人的兵,旁人怎么看,奴才不管,反正奴是放心不下。”
  “这话说的在理,如此庞大的汉人力量远离京师,又多是前明降军,咱们是得防着些,要不然恐生不测。”遏必隆点头道。
  这两个奴才的话可是一下说到顺治心坎里了,他问道:“那你们的意思是?”
  苏克萨哈道:“奴才以为不仅不能将云贵给吴三桂,朝廷更得削藩,免得来日祸事。”
  “削藩?”顺治一愣。
  遏必隆也是一惊,他是不相信吴三桂,可却没有削藩的意思。这要是大清宇内一统,削藩也无可厚非,可眼下不但朱由榔的永历小.朝廷躲在缅甸未灭,西南境内还有不少明军残兵,两广那边明军更是拥立新君,湖广是处处告急,福建的郑氏也是虎视眈眈。局面对大清可是不利的很。
  福建达素上报,郑军这个月来一直在福建和浙江征粮,郑军甘辉、马信和张煌言等人十天前刚刚攻打了温州府属的瑞安城,种种迹象表明,今年郑军会有大动静,很有可能是郑森想部署一次大规模进攻,好呼应南方的广东唐王政权。
  另外,在韶州和南雄一直坚持抗击周逆太平军的广东提督唐三水也发来告急,说是太平军已经向韶州境内发兵,威胁府城,他虽竭力抵抗,但终归是兵力不及,若韶州有失,太平军便能打开北上通道,直入江西赣州了。因此唐三水请求朝廷调集兵马援应韶州,以免太平军锋迫及赣州,致使江西一省动荡易手。
  当年王得仁、金声恒在江西反正归明,便是因为赣州仍属大清所以失败,而李成栋归明后也是点起大军攻打赣州,可见赣州之重要,李成栋甚至就是在赣州战败溺水身死。而尚可喜和耿继茂领军南下,也是从赣州一路杀奔入粤,半月便灭绍武政权,迫使永历狼狈从肇庆出逃。如今太平军北上进攻韶州,摆明也是想攻克韶州后夺取赣州,清廷自然须加重视。遏必隆亲自主持兵部满蒙堂官,定下由江西抽调援兵六千奔赴韶州,为了激励唐三水坚守韶州,顺治更授予其一等轻车哈番爵位,超擢其为左都督,晋太子少傅。这些可是当年吴六奇替大清卖了十年命才有的荣誉,如今统统都给了才任广东提督不到两年的唐三水。不仅如此,韶州清军的钱粮支应也都由江西一省承担,为了保韶州不失,清廷可是给江西方面下了严旨,但有文武敢于懈怠者,定斩不饶。而江西巡抚夏一鹗为了保证“御敌于境外”,可谓是使了吃奶力气,对于韶州方面的任何请求都是竭力供应,从不叫声苦,苦的只是江西百姓。
  两广、湖广、闽浙沿海、滇边、川中....明军处处作乱,大清处处用兵,这当节骨眼,削藩一事肯定不能为,要不然逼反了吴三桂,云贵可就得而复失,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多尼的满蒙大军还留在云南,万一吴三桂真反了,多尼大军可就是真被拖住了,更休说另外那十数万降兵降将,这要是群起一窝蜂的跟着吴三桂做乱,多尼保不住,长江以南八省恐怕也瞬间就能丢得精光。
  索尼为人老练的多,遏必隆想到的,他也想到了,生怕主子听了苏克萨哈的瞎咋呼,忙道:“主子,吴三桂是因为驱逐李贼立功,扫荡大明建勋,西南之战论功为首才被晋为亲王的。若贸然削之,恐为天下人所不服!”
  苏克萨哈微哼一声,提醒索尼道:“这天下人难道是咱们满人不成?”言外之意能称天下人的只是满州,大清靠的也是满州,汉人服不服的有何干系。他们服就老实当顺民奴隶,不服,入关以来满州八旗已经屠了上亿汉人,不在乎多杀个千百万。
  遏必隆忍不住了,愤而说道:“大清是咱满人打下来的,可没有那些汉军出力,咱满州真能坐稳这江山?不说别的,就说吴三桂,若没有他,咱满州儿郎得死多少人才能拿下如今地盘?就现在,咱满州儿郎还剩多少?满州儿郎要都打光了,拿什么威摄汉人!”
  听了这话,苏克萨哈脸色铁青,却是没有驳斥什么。
  顺治摇了摇头,目光看向鳌拜:“鳌拜,你说说看。”
  鳌拜微一沉吟,道:“主子,奴才以为苏克萨哈言之有理,索尼也说的对。”
  “你个奴才怎么玩起花招来了?”顺治有些来气,他是问鳌拜的看法,不是听他打马虎眼的。
  鳌拜轻笑一声,道:“主子,汉人有句话,叫己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大清是咱满州人的,所以对汉人一定得防,要不然江山说不定就会叫他们夺回去,毕竟咱满州人丁稀少,历来以少族治多族,重视根本乃为国策。所以苏克萨哈说要削藩,奴才觉得有理。不过眼下天下还没太平,南方战事纷起,两广得而又失,这当口削藩,易给汉人口实,更可能激反吴三桂,因此索尼的话奴才也觉有理,这藩不能削。再说,奴才始终以为吴三桂并不一定全如我等所言,已生异心。若贸然触之,恐反推他变异。”
  顺治历来对鳌拜另眼相看,因为他头脑敏捷,为人机灵,且办起事来有老辣沉稳之风格,这番话说的又是在理,很合顺治心意,便又问他道:“依你这奴才的意思,朕现在该怎么办?”
  鳌拜躬身答道:“依奴才之见,当下只宜投石问路,不可打草惊蛇!”
  “何为投石问路?”
  “一则问群臣之心,防群臣认为朝廷有负吴三桂之意;一则问吴三桂之心,看他是否真有异志!”
  苏克萨哈忍不住了,道:“鳌拜,你能否直话直说,在主子面前绕什么圈圈!”
  鳌拜笑了笑,道:“问群臣之心,乃是问大臣,非问御史,那帮人前明时就会坏事,朝廷养着他们只是图个名,可不能真指望这些人。天下大事,只有真办实事的臣子才能问,如六部,如地方督抚,这些人的意见朝廷才能真正听得。御史们嚷得再凶,主子都不能听,对他们更不必理会,总之一点,绝不能让大臣们以为朝廷真有猜忌吴三桂之心,这样便是吴三桂真反了,也不会得到多少响应,毕竟朝廷没有负他。”
  “那如何问吴三桂之心?”
  “洪承畴为他请藩,那他就得向朝廷表明心迹。主子让他带兵打湖广就是。”
  “打湖广?”
  “平郡王太过年轻,办事不稳,吴三桂可老辣的多,部下战力也高,重要的是他新收的十万明朝降军得给大清投名状。叫吴三桂去打湖广,成了,满盘皆活,朝廷信他,云贵给他。不成,损失的也是汉人的兵,朝廷又没损失,何乐而不为。”
  “此策甚妙,就依你的法子。”顺治欣然点头,暗道还是鳌拜点子多,不过想了想,又有些担心道:“多尼那怎么办?”
  “信王就留在云南,驱吴三桂朝北,湖广打通,让信王赶紧出来。若不通,就让信王镇着,免得云贵出乱子。主子亲征,只要一场胜战,明军都得大乱,到时信王便可择机而出,直扑两广。”
  鳌拜滔滔不绝说着,顺治听的是不住点头,索尼没有吱声,遏必隆觉得鳌拜的办法不错,苏克萨哈不服气,可见主子那样,也不敢多说什么。
  主子奴才正议着,内阁送来急奏,却是浙江巡抚佟国器发来的。佟国器说郑军甲兵数万,分道突犯,密布帐房,扎营绵亘四十余里,烟火蔽天。此番大举非比寻常登陆来犯,且贼般横截瑞安至西南入海的飞云江口,援兵莫渡,平阳县、瑞安二县声息不闻。又复水陆并进,窥伺温州。我兵首尾牵制,万分危迫,最后佟国器一语点明,他认为郑军有可能入犯长江,兵进江宁,请朝廷早作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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