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部会议室正在开着营级政治学习会议,李卫就急冲冲地闯了进来,对于李卫的冒失举动,会议室内在座的各位楞楞的看向他,这种会议小李子一般是唯恐避之不及,今天难得的往里面凑。
见会议正讨论得热烈被冷不丁打断,一连指导员丁鹤洋脸上挂不住,直接喝道:“没看到开会哪?!出去出去!”
“咋啦?!让人欺负啦?!”二营长制止住丁鹤洋,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以为小李子要找人开架,回来请示领导搬援兵,尽管营里的那帮子熊兵没少给他这个做营长添乱,平时闹闹人民内部矛盾对于吴二狗来说也是家常便犯,家里小两口儿都时常有绊嘴儿呢,何况是血气方刚的一堆大兵。
看到营里的领导们都在,李卫摸了摸脑袋道:“报告领导,我发现现在营里有一个问题。”脑子正措着词儿,尽可能用合理的语言把对未来的担心,特别是即将发生的五一大扫荡提前预警给营里领导,通过营里一层层往上面报,好早做准备,如果不加修饰直楞楞地说出去,恐怕会议室里的这些人还不把他当疯子给轰出去才怪,毕竟这个年代的人们想像力可没丰富到会有什么科幻,玄幻之说。
“说吧!”宗舟宇教导员感觉李卫并不像是言行不动脑子的人。
从新兵郭伟的抱怨,让李卫觉察到营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虚浮和过于乐观的思潮,从现代经历过来的他可是知道一九四二年会发生哪些大事,营里这种局面给他点亮了警灯,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像,并不能怪战士们小农意识太重,意识形态上过于短视,只能说当时的人文化基础不高和信息交流并不通畅,导致不能把目光放远。
李卫用着重语气道:“首先,我不是一个喜欢打小报告的人,虽然现在美国对日本宣战,但日本的主要重心还是在中国,但上眼下我感觉到不少战士们对敌人放松了警惕,这很危险,我们当兵不仅仅是光打败小日本就算数的,这是对国家和民族不负责任的,我们还有很多敌人,包括分裂分子,国外敌对势力,甚至是我们内部的敌人,给中国带来战争阴影的不仅仅只有日本一个国家,所以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只要我们有一丝松懈,潜伏的敌人就会趁着这个松懈给我们致命一击。”
丁鹤洋指导员不能接受李卫的说法,他道:“不是吧,我看小日本气数将尽,眼下形势一片大好,弄不好今年都撑不过,抗战胜利指日可待呢。”
显然最近根据地上报纸对国内国际抗战形势的看好的报道,对各级官兵们的心态影响很大,当然,谁都希望战争能早早结束,而眼下的国际形势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我认为日军将会向根据地发动一次巨大攻势,作战计划将会更隐蔽更狡猾;如果我们还在空等着世界局势会压迫着日本人自己来投降,那是不可能的,日本人在失败前必定会对中国进行拼死一击,那么还不如我们自己亲手扼杀它的一切军事力量,永绝后患。”
“卫子,你怎么知道的?!”宗舟宇几乎有点不敢认识这个李卫,李卫的话实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措词用句条理清晰,这个在战场上能打能杀的战士居然什么时候会有这么缜密的分析能力,要知道文职和武职并不是那么好兼容的。
“现在是我们在本土抗击日本侵略,和美国的海外作战完全不一样,本土作战对国家自身的影响极大,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就是半残,光依靠美国是没有用的,美国人不会白替中国打天下,抗日还是要依靠我们自己才行,日本人还有相当多的军队存在,并没有完全伤到元气,”李卫话锋一转,“毛主席说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从目前日军在战争中的局势看,如果日本要从多线作战的困境中抽身出来,那么就必然会选择攘外必先安内,必定会先把矛头指向较容易解决的对手,从日军目前主要作战对像的实力上分析,八路军装备最差,兵力最少,控制区最小,肯定会成为日军头一个急于解决的障碍,等过了春天,气候适宜大规模兵力调动时,所以我可以预计在今天五六月份,日军将会偷袭根据地,这是一个危机,危险与机遇并存,只要我们能撑过今年,那日军多线作战产生出来的弊端将会越来越大,形势将会被彻底扭转。”只有李卫知道这些话明显就是照着答案反推过程。
吴营长瞪大了眼,偏着脑袋看向身边二连的指导员,小声道:“卫子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还头头是道的,不会哪个人写好了让李卫来背诵的吧。”他显然没有想到李卫还真能对局势说出这么一番令人不得不相信的评论出来,在以前表现看,李卫都是二话不说抄家伙就上的主儿。
“不像吧!不过这小子总是会弄出点意外,对于他来说要是没有意外,那才是意外呢。”二连指导员看样子对李卫的脾性很是了解,反而乐呵呵地看着李卫继续爆出猛料。
“好,说得不错。”吴营长鼓掌道,他还真是有点担心小日本会投降,身为军人就是为战争而生的,没仗打了那才无聊呢,他巴不得再让日本鬼子们试试二营再次磨出来的尖刀。
“我希望各位领导能向上级报告,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放松警惕,因为战争随时会在下一秒爆发。”李卫很是郑重的道。
政治和军事嗅觉很灵敏宗舟宇教导员很快意识到了李卫话中的重要性,他站起身握住李卫的手道:“李卫同志,你说得很好,谢谢你的意见,任何时候我们都不会放松警惕,你说的这些,我们肯定会记下来,抄报上级。”他扭头看向担任会议记录工作的丁鹤洋指导员道:“小丁,李卫的话都记下来,这次会议的议题讨论完后,我们再对当前战士们的思想状态要做一个分析,同时讨论一下李卫同志提出来的问题,晚上连排级干部开个群思群议会。”
“是!”丁鹤洋没想到宗舟宇教导员居然对一个小班长的话当真了,貌似刚才李卫说的话他都没记,这会儿又要问其他人了。
把压在心里的话痛快地说出来后,李卫感觉心里痛快多了,无论如何他对自己一班的训练都不会松懈下来,有时一个班的战斗力强弱往往会在战场上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卫所要做的努力就是如何把这根稻草变得更加沉重,可以在战场上更快的压垮敌人。
“谢谢教导员,营长和各位指导员,我不打扰你们开会了!”李卫敬了军礼,转身退出会议室。
吴营长一拍桌子道:“不管小日本是不是快投降,我决定了,会议结束后就加强营里的训练,我要求各连能够应付随时爆发的战斗,特别是敌人的各种偷袭。”反正他是铁了心的要好好操练操练这支刚刚恢复元气的二营。
练习了一个星期的战斗阵形后,一班的两个新兵在李卫眼里才算勉强初步合格,但也仅仅只掌握了冲锋、偷袭、巷战、断后等少数几个组合阵形,以后仍需要不断磨合训练,这也归功于当初李卫和三个老兵已经考虑到可能会有两个不成器的新兵加入,充分做好的掩护准备,才会这么快适应新的战队组合。
对李卫就拉着两个新兵来到了靶场边,郭伟和孙宇志有点疑惑,哪怕是新兵营里,通常都在武器操作维护和训练射姿态等动作性训练,实弹射击训练几乎是极少有,哪怕在每人很少的实弹射击时,每一发子弹都要经过长久的准备,开枪后都要做出总结,珍惜每一发子弹带来的少许射击经验,子弹并不充裕一直是八路军根据地长期存在的窘境,毕竟能够安心大规模生产的兵工厂,只有一个兼备天时地利人和的黄涯洞第一兵工厂。
“班长!我们不是要打靶吧!”孙宇志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冲着这些死靶练习实弹射击使他有一种奢侈浪费的犯罪心理。
“没错!今天我们班实弹射击训练。”李卫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实弹射击消耗的不是他的子弹一样,三个老兵已经在靶场上立好了一排排固定标靶。
尽管冲锋近身战是目前抗日战场上的主流战法,但看过现代战争电影电视的李卫心目中近身战是最傻b的战斗形式,用子弹最有效率地直接消灭敌人才是王道,一枪一个干脆利落的搞定敌人,哪儿用得着浪费那么多力气拼刺刀,如果不练好射击,那手里的步枪还不如烧火棍,所以新兵要练出一手好枪法,除了死练射击姿态外,结结实实的用实弹去喂才会喂出好枪法来。
郭伟和孙宇志两人齐齐的抽了一口冷气,一班长真是牛b地可以,面不改色地用实弹射击打靶,放眼在营里,恐怕没有人会有这样的底气,李班长不会在糊弄他们吧。
李卫招招手,庄冬荣和丁弘两个老兵从靶场边上抬来一只绿漆的扁木箱,年纪最大的老兵汤少明利索的撬开了木箱,密密麻麻,黄澄澄的子弹几乎晃晕了除了李卫以外所有人的眼睛。
今天是地主家过年,一定是的,几个新老战士连打土豪分田地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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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的天,我不是在坐梦吧,老孙,你掐我一下!”郭伟拉着孙宇志求着他掐自己一下,他望向李卫班长:“班长,这些不会,不会真的全是让我们用来实弹射击?!”一大箱子弹,估计有五百发,多么雄厚的本钱。
“不错!今天全部给我打完,别跟我客气,一发都别给我剩。”李卫耸了耸肩,又冒出一句让他们几乎窒息的话:“明天还有一箱!对了,后天也有。”
“天哪,班长,你家里不会是开兵工厂的吧!”郭伟都不太敢相信一个小小的班长竟会有这么大的手笔,这么一大箱子弹这几乎可以抵得上一场小规模战斗的消耗量,这简直会让人以为李卫抢劫了军需处,想想军需处处长们的职业通病,多拿两颗子弹都会让他们拿刀追杀过半个村子,郭伟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陷入无底深渊,这么多子弹,就是从犯也是五马分尸啊。
“咦,你怎么知道的?!卫哥家里就是开兵工厂的。”特邀射击教头范国文不知何时出现在李卫身边代替李卫回答。
两个新兵蛋子翻了翻白眼,立仆。
李卫无视两个新兵经不住这样的心理打击,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难得戴着的伯爵手表,道:“好了,抓紧时间,国文,先给他们两个讲讲射击的基本要领,然后带他们开练。”如果是pk混战,李卫当仁不让的是二营最强,但论到射击,他是自愧不如范国文这个吃过资本主义洋面包的美国本科大学生,毕竟是有现代工业环境里带来的天生枪感和神射水准,全一分区无人能出其右。
“是,老大,都交给我了!”范国文一脸邪恶,终于可以让他有机会操练人,妈的,过过当班长的干瘾也好。
“立正!”范国文抛开斯文的伪装,满脸狰狞地吼道,手里抓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对天开了两枪,然后散发着硝烟的枪口直顶在两个新兵脑门子上:“都给我站直喽!别趴下!”
两个新兵哪见过这种阵势,几乎是见了鬼似的表情,惊恐万分地立正站直身子,生怕晚了一步,子弹就会从枪口里怒射而出一样。
一班丁弘,庄冬荣和汤少明三个老兵背后凉气直冒,平常时几乎看不出来,这个姓范的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手底下一点都不软,,这样级别的神枪手也就只有李卫才能叫得动来教两个新兵,也不知是郭伟和孙宇志两个新兵的幸与不幸。
李卫早已经闪了不见人影,靶场上的教学全交给了范国文,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两个新兵哪怕是有冤也是没处申。
扫了一眼两个吓得直哆嗦的新兵,范国文开了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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