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 第540节
左良玉焦急的大喊,可惜,那些已经冲过中线的军卒们却纷纷往回逃,然后被那些蓝田火枪手们一一击杀在路上。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左良玉看了无数次这种没有头脑的进攻,直到攻击变得稀稀疏疏的,左良玉也没有找到比刘楚创造的更好的可以逃出生天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对面蓝田军中吹起了声音非常刺耳的哨子,那些手持火铳的军卒,正排着队一步步的向前逼迫过来。
左良玉哀叹一声,缓缓地想后爬……他没有愚蠢的待在原地假扮尸体,他见过蓝田军队打扫战场的方式,每一个被杀死的敌人,都要用刺刀再捅一遍。
安庆府的城头响起火炮声,一颗颗黑乎乎的炮弹划过天空,最终落在地上,在江南柔软的土地上跳动几下之后,就停在原地不动了,更多的炮弹,直接砸在泥地里,就岿然不动了。
满身泥水的左良玉继续向前爬,他不敢站起身,那些站起身逃跑的人都被步步逼近的蓝田军卒枪杀了。
一双满是泥水的靴子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随即他就看到一柄闪亮的刺刀向他的脑袋扎了下来。
左良玉嚎叫一声,翻滚着避开,随即又有更多的枪刺向他扎了下来。
没有人大喊大叫,众人只是像打地鼠一般的一次次的将刺刀刺下来,每个人都在心里数数,很想看看眼前这个老贼能避开多少下。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怒吼了一声,这些抱着戏弄心态的军卒们,这才齐心协力的将刺刀一同刺下来,避无可避的左良玉双臂,双腿被刺穿,忍不住大叫道:“我是左良玉。”
众军兵愣了一下,却看见自己的长官大踏步的走过来,举起火铳,重重的一刺刀将左良玉的咽喉刺穿,然后对部下吼道:“前进!”
左良玉的嘴里涌出大股大股的血,不一会,就缓缓闭上眼睛,他觉得这个时候死,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安庆府一战,左良玉,左梦庚当场战死,几万人规模的军队,终究还是有人逃了出去,只是,附近的百姓被左良玉大军糟践的实在是太惨。
那些侥幸逃出去的军卒,也未能挣得性命,杀他们的不仅仅是蓝田大军,还有那些遭受了极度苦难的百姓。
云昭从人民宫出来,看到长长的台阶上站立了很多人。
正在迷惑的时候,就听裴仲道:“陛下,今日是人民宫的开放日,关中人听说这里放置了十七方大明国玺,都想来开开眼界。”
云昭点点头,见自己已经被一些百姓认出来了,就朝那些人招招手,然后就重新走进了人民宫,很明显,今天,前边的门是没法子走了。
从人民宫的后边出去,就到了张国柱的国相府。
云昭没心情跟张国柱打交到,因为夏完淳他们偷出来的银子的去向问题,张国柱已经烦了他好几天了。
军队弄到的银子一半要充作军饷,这是一定的,没有什么好通融通的。
至于将所有的银子都用在修缮京城上,云昭是不同意的,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千疮百孔的民生,至于被李弘基弄了很多大便的皇宫,完全可以放一放再说。
反正他他是不打算住到那里去的。
既然已经把顺天府的那座城定成了北都,每年或者几年去一遭就成了,着急修缮皇宫做什么。
在云昭的规划中,未来的大明不可能只有一座都城,应该在东南西北都安置一座京城,工作重点在那个方向,就常驻那个方向的都城好了,
至于玉山城,当做日常的工作地就好。
之所以要如此设立,完全是出于对未来的考虑。
云昭坚持认为,大明的国土将来会变得非常大,蓝田的界碑也会扩散到任何蓝田大军踏足的地方。
就像韩秀芬做的那样,将蓝田界碑布置在了马六甲河口。
人的信心源自于源源不断的胜利,就目前而言,云昭每天都能收到蓝田大军奋勇向前的消息,这些消息反过来也催生了云昭强烈的自信心。
回到家里,云昭拨动一下玉山书院刚刚只做好的地球仪,对钱多多道:“你昨天说想要一大块草原骑马,你想要哪里?”
第118章 半路夭折的发明创造
滚圆的地球仪在缓缓地旋转,云昭用一只手就按住了这颗地球,钱多多奇怪的看着丈夫道:“怎么,咱家可以继续拥有私产了?”
云昭点头道:“是的,可以,不过,长安方圆三千里之内不成。”
钱多多看看丈夫,给了一个鄙视的眼神,就继续忙着编织自己的彩色带子去了。
长安方圆三千里,且是直线距离,钱多多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机会去三千里地以外去骑马,有这些功夫,不如把闺女的彩色发带编制好。
“我们商量过,功臣不能没有赏赐,一味的要求他们奉献,这不是一个好事情,但是呢,国内的土地必须先紧着我们自己的百姓来。
所以,他们的封地只能去三千里以外了。”
钱多多从嘴里吐出半截丝线道:“韩秀芬,施琅可能会马上变得热门起来。”
云昭看了钱多多一眼道:“你是想说朱存极他们吧?”
钱多多点头道:“是啊,不光是朱存极,还有大明残余的皇族,他们也一定想着离你这个人远远地。”
云昭笑道:“他们如果这样想很好啊,我总觉得大明百姓没有一个好的开拓精神,如果,这些人愿意泛舟出海,我没有意见。”
“咦,夫君,您真的允许他们去域外开拓?”
云昭再次点头道:“这是一个很好的策略,我就担心他们过惯了舒适的生活,没了进取的决心。”
钱多多往云昭跟前凑凑低声道:“韩秀芬说,如果在南海那边种植甘蔗榨糖。不少赚钱,比现在的盐巴价格要好的多。”
云昭笑道:“自从蓝田接手大明盐政之后,我就不允许官府利用食盐的必须性来赚钱,将盐政利润维持在一成的利上,是一个很好的事情。
至于蔗糖这东西则属于奢侈品,穷苦人家吃不吃糖的无关紧要,有人愿意吃点甜食,并且愿意为此付出一个高价,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谁愿意抛家舍业的去种甘蔗呢?”
话说完,云昭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怔怔的瞅着自己的老婆,他很害怕那个恐怖的答案从老婆嘴里说出来。
果然……
“夫君这就不明白了吧,听韩秀芬说,海岛上,以及北海,东海,南海的那些岛上其实不怎么缺人,更不要说西南交趾一代的林子里满是蹲在树上吃野果子的野人。
韩秀芬说,这些人只要从林子里抓出来就能用,种甘蔗而已,简单。”
对于钱多多的体贴云昭还是很满意的,至少,这个婆娘没有把从朝鲜,倭国弄农奴的事情说的那么直白,只说愿意抓林子里的野人……
云昭明白,一旦西南开始种甘蔗了,并获得了大量的利益,那么,许许多多黑的不见天日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且发生的如火如荼。
不说别的,仅仅是蓝田开始纺织羊毛之后,草原上的牧羊人就在两年内增加了六十万人。
至于羊群增加了多少,云昭还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数字,不过,从文书中经常提到的阿只里海子附近发生的牧场纠纷来看,蓝田人已经把羊群快要放到贝加尔湖了。
蓝田商人作为一个新兴阶层,在被云昭解开了绑缚在他们身上的绳索之后,他们的野心就像野火一样在满世界的蔓延。
就在如今的国相府里,一大群商贾正在跟张国柱商议,能否将蓝田边军向北推移两千里,以保卫他们的财产,当然,戊边军人的军费他们愿意承担一半。
张国柱不同意拿帝国的军人去换钱,云昭却认为这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可以先实验性的同意,等暴露出问题之后再完善,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
不论是蔗糖,还是羊毛,在云昭看来,这都是帝国军队向外扩张的动力,没有动力的扩张是完全不可取的。
比如汉武帝刘彻为了几匹马就派大军西征这种事一定要严厉禁止。
云昭觉得自己的心态如今非常的稳定,假如没有必要发生战争,或者不值得发生战争,即便是被敌人羞辱,云昭也能做到唾面自干。
假如战争对蓝田很有利,或者能让蓝田站在一个很有利的位置上,哪怕作战的对象是云昭最喜欢的人,对不起,战争也一定会迅速降临。
什么狗屁的帝王一怒血流漂杵,伏尸百万,如果云昭一怒,需要流自家百姓或者战士的血,且非常的不值得,云昭一定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发泄掉自己的怒火之后,再回来好好地过日子。
操弄不好,羊会吃人,蔗糖也能甜死人。
而云昭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出一个不要出现羊吃人,或者糖甜死人的办法,资本有自己的运作规律,想要丰厚的利润,那么,流血就不可避免。
因此,在羊毛与蔗糖的事情上,云昭决定装傻,全权交付张国柱去处理。
毕竟,以张国柱的眼光,他不可能看不到这两样东西对帝国的扩张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现如今,蓝田大军已经空群出动,正在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大明疆域,正在用自己的火炮跟火铳牢牢地将庞大的大明焊接成一个整体。
蓝田的士子们正星散在大明的国土上,建立自己的政权,
而蓝田的商人们,已经四面出击,满世界的去寻找能给他们带来丰厚利润的货物,与地方。
很好,这就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家,虽然全国大部分地区依旧残破不堪,云昭相信,随着大明土地上的硝烟逐渐散去之后,一个明媚的春天一定会降临在这片经历了无数苦难的土地上。
第二天,云昭接到了左良玉,左梦庚的人头,看了一阵子之后,云昭就决定拿拿其中一颗人头做酒碗,一颗人头用来做茶盏,至于怎么选,是蓝田黑暗工匠的事情。
帝国必须彰显自己的武力与威严,而左良玉,左梦庚父子的人头就是立威的工具。
“呜呜呜……”
火车拖着浓烟鸣叫着将云昭拖上了玉山。
现如今,火车已经取代了牛车,成为了玉山书院连接玉山城的交通工具。
眼看着渐渐变得眼熟的火车头,云昭心头非常的愉快。
玉山书院的火车头还不够大,虽然一次性的能把几十万斤货物送上玉山,这在云昭看来,还是远远不够的,在他看来,一次运送百万斤货物才是开始,上千万斤才是正道。
玉山的山坡很陡,今天的货物满载了,加上前半截的客舱也坐满了人,于是,在来到最陡的马面坡的时候,从这条人字形的铁路另一端,就开过来一个火车头,顶在火车后面,前面的用力拖,后面的用力推,很容易就把沉重的货物跟人送上了玉山。
“这是我设计的,精妙吧?”
云昭严肃的对身边的国相张国柱道。
张国柱面无表情的道:“陛下如果肯帮我分担一些国务,微臣一定会彻底的体会透这条火车道的精妙之处,也会组织最精妙的语言来恭贺陛下的智计无双。”
云昭摇摇头道:“不可越权,军务是我的,政务是你的,我们最好从现在就养成这个好习惯。”
张国柱抓着火车栏杆出口气道:“陛下既然在处理军务,不如连军队的后勤供应也一并处理掉吧,这是您的公务,并非是是我的。”
云昭皱眉道:“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张国柱咬咬牙道:“陛下今日还是要去研究您的二十六个带电铁片?”
云昭认真的点点头道:“没错,如果弄好了,就能千里传音。”
张国柱道:“好,既然陛下对这个千里传音的东西如此的执着,那么,陛下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从玉山书院到玉山城不过十五里的距离,陛下为了传递一段简短的话,就设置了发电机,电报机,还在两地之间架设了电线,耗费银元一万六千三百枚。
而您传递的这句话,却错误百出,词义更是南辕北辙。
难道陛下认为,您全身心的投入到这方面,确实是在为帝国的未来考虑吗?”
云昭认真的看着张国柱道:“我真的不是在玩……再说了,我只是偶尔去看看。”
两人说话的时候,一架滑翔机从火车上方掠过,云昭起身朝滑翔机上的人挥挥手,然后才坐了下来,对张国柱道:“难道我们的国家没有表现出欣欣向荣的样子吗?”
张国柱无言以对,他真的没有办法评判云昭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如果说是对的,那么,大明的木匠皇帝已经用自己的行为证明自己是一个昏聩的皇帝。
如果是错的,在云昭关心下投入了巨资才研究成功的火车,已经证明了它的实用性。
火车很快就到了玉山书院站,云昭,张国柱两人从火车上下来,目送火车继续向研究院方向奔驰而去,这才在一大群侍卫的保护下进了书院。
徐元寿如今终于有了一方大佬的自觉,站在书院门口仅仅抱拳道:“恭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