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正德宫里,管教公公板着一张脸,嘴里不停的说着规矩,仿佛浑身长满了封'建礼教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嘴。
  “皇夫,不是奴才为难您,奴才也是奉了陛下的口谕,教您什么是妻为夫纲,母为子纲,君为臣纲,出嫁从母,妻在从妻,妻死从女……”
  “我懂了,女人力量大,女人地位高,女人压男人。男人则是柔弱,依附,楚楚可怜的姿态,遵守三从四德……”柳安清合上书,他的拳头已经硬了,毕竟是从男女平等的世界过来的,他对这里的规矩就是没有办法理解。
  “陛下说了,您要是学不会就让奴才动用一些手段了。”
  “好,我学。”柳安清攥紧拳头,他想逃出皇宫,又不想连累这具身体的父母。
  每当他想逃走,就会想到女帝的样子,双眉斜飞入鬓,英气逼人,整个脸上全都是冷漠,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一般,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
  柳安清多次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女尊社会,不要闹事,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
  在不愿意又不得不接受的情况下,柳安清学了几天的规矩。
  这天夜里,几个说闲话的小侍被侍卫拖出去打一顿。
  “皇夫,这几个奴才背地里说陛下要把盛都第一花魁迎进宫,皇贵夫那里都闹开了,摔了不少东西,听说陛下去了,那位主子挨了一脚。”李德志小声说着小道消息,“陛下的功夫可不弱,那一脚直接把贵夫踹的下不来床。”
  “与我们无关。”柳安清真不想参与这些事,他妈总是喜欢看后宫勾心斗角那一类的电视剧,他每每看了就觉得不可信,毕竟是男尊女卑的社会,女人敢那么折腾,早让皇帝杀了,如今他穿成这皇夫是真的体会到了封'建社会的压迫。
  “管教公公也太狠了。”李德志拿着药给主子的手敷药。
  其实柳安清手上没什么伤痕,这是深宫奴才的本事,皮肉看着没什么事,但是疼在骨头里,让人有苦说不出,不留证据。
  “皇太夫传话来,让皇夫拉住陛下的心,一国之君总宿在外面的狐媚子那里不合礼数。”
  “知道了。”柳安清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攥拳了,他要受不了了,这个皇夫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尴尬的境地才会跳水的?
  第二日,柳安清去给皇太夫请安的时候,被对方绵里藏针的说了不少,最后又下了通牒让他拴住女帝的心。
  “我要出宫,这里待不下去了,吃苦受罪不说,还要面对一群不男不女的人。”柳安清倒在塌上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疲惫。
  他好想回家,哪怕回去做个普普通通的朝九晚五周末加班的社畜,也比在这女尊男卑的封'建社会做这个受尽折磨的皇夫强。
  清风楼
  众小倌奏着乐,台下的女人们分分喝彩,吵吵嚷嚷的。
  褚裟赤着脚在大鼓上跳着胡旋舞,动作轻盈,急速旋转,节奏鲜明。
  心应弦,手应鼓。
  弦鼓—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
  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曲终再拜谢天子,天子为之微启齿。
  “好!”
  褚裟停下,向众人行了一礼便下了台子。
  “别走啊!姐几个还没看够呢!”
  “对啊!花钱不就是图个开心,褚褚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皇甫玉安挥了挥手,身边的侍卫立马冲下去,带走了那几个闹事的女人。
  她看着喧闹的女人们,冷笑了一下,这些人也配?
  “黄小姐来了?”龟公恭恭敬敬的作揖,谄媚的样子让人看了便腻歪。
  尹沅守在褚裟房间门口,看见了被龟公引路而来的皇甫玉安抱了抱拳,这礼行的不伦不类的,“黄小姐好。”
  “老板娘也在?”皇甫玉安不喜欢清风楼的这个老板娘,说好听了是老板娘,难听了就是老鸨,可对方日日守在花魁身边,没一个人能越过她从褚裟身上占到便宜。
  “黄小姐请。”
  “嗯。”皇甫玉安从尹沅身上总能感受到一种压迫力,所以她特意派人查了尹沅,知道对方是西域商人,来盛都讨营生的,平日里也没做什么怪异的事。
  原本女帝打算直接把尹沅打入大狱,随后找个由头杀了她,可是女帝舍不得让她心尖上的人伤心,想走心,于是她便放过了尹沅。
  “阿褚,我来看你了。”
  皇甫玉安关上门看褚裟时,发现对方正在褪手腕上那些装饰,她看见受伤的手腕,心疼了一下,随后向前握住褚裟的手,“这是怎么了?”
  “褚褚听闻了一些留言,唯恐自己辱了陛下的清誉,便做了蠢事。”尹沅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盘棋,“他说想和您下棋,便让我找来了这些东西。”
  “你都受伤了怎么还要跳舞?”皇甫甩了一把银票,“老板娘,接下来的几天,让阿褚好好休息。”
  褚裟虽然被握着手嘘寒问暖,心里却毫无波澜,甚至想开口讽刺。
  刚开始逼着自己伺候的好像也是这位主子,逼得他割腕以后又起了兴致玩走心那一套。整天一副他在跟她玩情'趣的自信派头,让他快忍不下去了。
  “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你放心,我定会风光迎你进宫。”
  褚裟眉眼弯弯的抽出手,像抚摸宠物一样摸了摸皇甫玉安的头,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被他做出来偏偏有一种宠溺的味道,“现在这样就很好,陛下来看我一日,我便高兴一日,陛下若一直来看我,那我便一直高兴。”
  打发走女帝后的褚裟在盆子里疯狂洗手,几乎要把手洗去一层皮,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他如今却要伺候仇人……
  “尹姐,我要出门散散心。”
  “哦。”
  刚入夜,盛都外的一家客栈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柳安清出来散心,怕在盛都内遇上女帝便来了这里,没想到这里虽然破,但是不必盛都冷清。
  “皇……小姐,我们得回去了,不然被发现了就完了。”李德志心里急得不行,燕国不允许男子随意抛头露面,只有妓馆里的男子才会四处走。他家主子一未蒙面,二是夜里出来,三又男扮女装,无论是哪一条都是大错特错的行为,犯了七出之罪。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再说吧。”柳安清喝了不少酒来借酒浇愁,可惜古代的酒度数太低,喝不醉人。
  这些日子里,他快要被这里的一切折腾的散架了。
  “喂,大家快出去看啊!外面有盛都第一花魁!”
  “什么?哪里?让我看看去!”
  正在喝酒的柳安清停住了倒酒的手,“我也去看看是什么绝色美人让一国之君都迷了心窍!”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柳安清刚一出门就愣住了,他一眼便望见了赤脚弹琵琶的花魁,那人不像这里其他搽脂抹粉的男人,即使穿着灰头土脸的装束都能让人感觉到他锐利的美貌,一种让人无所遁形的碾压感迎头便来。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送君千里直至峻岭变平川,惜别伤离临请饮清酒三两三,一两祝你手边多银财,二两祝你方寸永不乱……”褚裟眉眼弯弯的弹着琵琶,一旁的女人们围着他饮酒作乐,别人喂酒他便饮下。
  “半醒半醉日复日,无风无雨年复年,花枝还招酒一盏,祝你娇妻佳婿配良缘……”褚裟看见了柳安清,对他勾勾手指,继续弹唱。
  柳安清回过神来,难怪是让女帝虚设后宫的盛都第一花魁,这么一勾手,他就觉得六宫粉黛无颜色,这样出尘的人,宫里那些庸脂俗粉比不得。
  “风流子弟曾少年,多少老死江湖前,老我重来重石烂,杳无音信,我性空山~”褚裟放下琵琶,拿起一旁的酒杯,撩起袖子,敬了柳安清一杯,他不曾起身,像是等柳安清过去。
  柳安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塞了馒头的胸膛,挺胸抬头的走向美人,行了个书生礼,“在下柳安,见过褚公子。”
  “娘子好,以前不曾见过,娘子可是没来过清风楼?”
  褚裟倒了一杯酒递给柳安清,“初次见面,奴出身贫贱,唯有薄酒一杯可赠娘子,还望娘子莫要嫌弃。”
  “不嫌弃。”柳安清心里有些异样,哪怕是盛都第一花魁也是命不由己,张口闭口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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