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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世界 第1104节

  “那么,哪怕他加入北欧神系,他也会感到不安,他总会用恶作剧试探别人是否真正接纳他。但是,奥丁就不会,奥丁从小生活在一个远比洛基优渥的环境中,他父亲是神王,他有兄弟一起联手战斗,他远比洛基更相信周围的众神。这就是为什么奥丁不仅接纳了奥丁这个霜巨人,还接纳了你们这些华纳神族。你们回忆四大神系,只有北欧神系真正接纳过敌对神系的主神,其他神系则只接纳相对弱小的神灵。”
  “他们的生活环境导致他们做出这些行为,而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合理性的借口,进而强化这种行为。这样,他们会不断重复这些生存方式,直至固化成难以改变的本能习惯。从某方面来说,大多数人在中年以后,就已经放弃了思考,完全靠积累的旧经验旧知识判断,完全靠固化的旧行为模式做事,他们如果做出任何变化,都会感到痛苦,痛苦会逼他们重回旧的轨道。所以,洛基会更洛基,而奥丁会更奥丁。”
  “这个角度……有意思……”芙蕾雅喃喃自语。
  洛基的目光格外复杂。
  苏业继续道:“你们以为,智慧生命只会在这方面被环境影响吗?当奥丁、宙斯这种先天神灵拥有先天的力量,他们只需要通过不断‘修炼’和‘吸收力量’来增长力量,他们用了几十万年这么做,那么,他们自然而然会认为,自己的方式是最正确的。如果换成魔法师的思考方式和修炼方式,就等于摧毁他们几十万年建立起来的一切,无论是他们的理智还是本能,无论是身体还是头脑,都无法接受。”
  “这就是宙斯恐惧的来源,也是奥丁把鲁纳文送给我的原因。因为他们两个人的理智都明白,魔法师未必一定正确,但,有可能比众神更正确。他们也明白,如果现在学习魔法师的思考方式,等于推翻甚至抛弃过去的部分力量,导致力量大跌,甚至堕为主神,哪怕重回神王,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这是他们无法承受的代价。所以,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坚守自己的道路。”
  “神灵自以为摧毁过去的代价太高了,所以放弃重建。”
  “但你们不清楚的是,固守旧日错误的代价,更高。”
  芙蕾雅被这种从未听说过的言论震惊,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洛基道:“其实,你们人类也一样吧,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年人,就是这个样子,不是他们本质上是坏的,那是他们年轻时候的生存之道。只不过,时代变化,他们的生存之道已经不适应现在,但他们不相信自己能改变,也不想改变,只能变得更加固执。”
  “但我们人类在一代代快速繁衍,十年一代人,每一代人都会比上一代好一点点,相比神灵而言,我们在不断快速迭代,爷爷顽固了还有父亲,父亲固化了还有儿子,儿子守旧了还有孙子。只要我们人类不灭绝,终有一天,超越神灵!”
  洛基和芙蕾雅呆呆地看着苏业,隐隐明白了什么,但又想不通透。
  苏业微笑道:“我虽然看到奥丁总想批判他,但是,奥丁是四大神王中,最智慧者,也是最果决者。”
  “为什么?”洛基问。
  “埃及的阿蒙拉食古不化,通过不断的转生来维持腐朽的力量,不值一提。”
  “马尔杜克更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独夫,他太过好战,沉迷于扩大疆土,只求大不知强。”
  “宙斯远比三个神王更狠毒,也更具有野心,他想要的是自己成为神王之王,凌驾于所有生灵之上。”
  “他们三个,我都不喜欢。奥丁是四大神王中,最悲观的,他选择向命运屈服,他所做的一切,都指向既定的命运,这是我最不喜欢他的地方。但是,他只是对自己绝望,他对整个北欧神系,依旧留有希望。如果我没猜错,他一直在暗中为黄昏之战做准备,一直在培养真正的接班神。”
  “他比其他三个神王更胆怯,因为他向命运低头;他也比其他三个神王更勇敢,因为,他愿意牺牲自己,换取北欧神系的新生,而不是像埃及与波斯一样苟延残喘,也不愿意像宙斯那样为了自己而毁灭众生。”
  洛基盯着苏业,阴着脸问:“这就是你选择帮助奥丁而不是我的原因?”
  “有这方面的因素。”苏业道。
  “听说,他的人间化身留在柏拉图学院,但并没有挽救柏拉图学院。”洛基咧开嘴,露出被剧毒腐蚀的黑牙,开心地笑着。
  苏业微微低头,目光下移,道:“他或许没有达到我想要的结果,我在感情上的确在怨他,但是,我相信,他一定用自己的方法保护柏拉图学院,只是,我们并非全知,无法理解他所承载的责任。”
  说着,苏业抬起头,望着洛基,微笑道:“就如同,我相信,他曾经愿意用一切保护你,直到你让他误以为你拒绝相信他。”
  洛基勃然色变,猛地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呼出。
  芙蕾雅轻轻挽着苏业的手臂,温柔地望着苏业,道:“我终于明白奥丁为什么让我找你,也明白我为什么看到你就喜欢你,我是爱神,永远会喜欢心中有爱的孩子。”
  “姐,我马上要过百岁大寿了。”苏业白了芙蕾雅一眼。
  第1128章 感情这种事要主动
  芙蕾雅望着二十多岁模样的苏业,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十几万岁,不介意别人说我吃嫩草。”
  苏业摇摇头,这些爱神永远这么大胆。
  苏业继续道:“我们继续说之前的话题。魔法师中,有大量的理论魔法师,他们根据已知的知识,推断出各种各样的假设,假设的假设,不断深入,但是,有些假设太过于荒谬,完全悖逆我们的感知,但又没有办法验证。我之所以寻找扭曲空间和宇宙灾光,就是为了验证我们魔法师的种种假设。我的成果非常重大,许多假设被证明,这就意味着,接下来,魔法师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又大大推进了一步。”
  “这也意味着,我可以根据现有的理论,构建大量新的神级魔法,包括主神级魔法。而高阶魔法师们,则有更大的可能晋升神级。我刚刚把我的成果发送回去,用不了多久,你们会发现魔法界会慢慢提高。一开始,可能只是法术上的变化,但最多二三十年,你们会发现巨大的变化。”
  “比如呢?”
  “比如基于新的理论,所有的空间魔法都会被从根基进行改造,所有的传送类魔法阵造价会大大降低,所有空间类和时间类法术会大大增强,同时,我已经通过所学,创建了一门新的法术系,名为‘星空系’,融合大量星辰、天体与宇宙力量形成的新一系法术。接下来,只需要不断完善。一旦星空系魔法完成,人类的高阶法师的实力将提升一个层次,甚至,诞生新的神级魔法师!”
  “可怕的人类……”芙蕾雅喃喃自语。
  “幸亏你们叛出希腊。”洛基道。
  “你们两位稍稍远离,我现在要进扭曲空间走一走,我要感受里面的力量。”苏业道。
  芙蕾雅紧紧抓住苏业的手臂,道:“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冒险!普通的扭曲空间和宇宙灾光的确无法伤到神王,甚至普通的碎空之洞都无所谓,毕竟碎空之洞可以远远感知,远离就是了。可万一某个超大型碎空之洞突然喷发碎空之光,或者遭遇暗星爆发,神王也可能受重伤。你不能去!”
  “这种可能性太小。”苏业道。
  “那也不行,我宁可不要黄昏之页,也不能让你本体前去。你真要去,就出动传奇分身。”芙蕾雅道。
  “传奇分身和本体差距太大,很可能刚进入扭曲空间就被撕碎。”苏业无奈道。
  “那也不行!”
  苏业和芙蕾雅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洛基轻咳一声,道:“你还只是中位神,太危险了,如果你能晋升上位神,芙蕾雅会同意的。”
  芙蕾雅狠狠剜了洛基一眼,随后道:“那你要远离这里晋升,如果在这里晋升,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异变。”
  哪知洛基却道:“相反,苏业最适合在这里晋升,这里是断裂空间,旁边又是扭曲空间,所有的晋升异象,都会被空间吞噬,无法传递到外面。在这里晋升,哪怕神王都无法觉察,这对苏业来说,是好事。”
  “你不要把苏业教唆坏了!”
  苏业却若有所思道:“中位神晋升上位神,可以吸收外界力量,我能不能吸收断裂空间和扭曲空间的力量?”
  “你……”芙蕾雅气得恨不得把苏业拽走。
  连洛基都目瞪口呆,忙道:“别了!我劝你别再这里晋升,我怕你引发的宇宙星灾!”
  芙蕾雅脸都被吓白了,用力抓着苏业的手道:“不行!你不能冒险!万一引发宇宙星灾,能轻松杀死主神,重创神王!我和洛基是化身,死就死了,你本体不能死。”
  苏业看着母爱泛滥跟亲妈似的芙蕾雅,一脸无奈,一个劲向洛基使眼色,让他帮忙。
  于是,两个人好说歹说,在苏业拿出压箱底的天赋展现在断裂空间自由穿梭的能力后,芙蕾雅才不情不愿同意。
  接下来,芙蕾雅与洛基守在一边,苏业开始修炼。
  得益于无限位面的馈赠,得益于魔法神民的经验与记忆,得益于超新星魔法议会资料,得益于宇宙顶级的扭曲空间与宇宙灾光,得益于多年的积累,得益于不断从记忆中提取的蓝星知识,一旦静下心修炼,苏业的成长速度宛如江水决堤,势不可挡。
  洛基与芙蕾雅呆呆地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
  虚空之中,一缕缕宛如彩色丝绸的元素力量凭空降临,落在苏业身上,将周围照耀的美轮美奂。
  不远处扭曲空间与宇宙灾光的力量被苏业的力量牵引,像元素力量一样,涌入苏业的身体。
  不一会儿,苏业周身刮起空间风暴,奇异的力量交织成七彩斑斓的龙卷风状力量,包围着他。
  芙蕾雅瞪大双眼,道:“我之所以同意他晋升上位神再去,是因为我知道这里是断裂空间,只能吸引到微弱的元素之力,这让他的修炼会格外缓慢。可没想到,即便在这种环境,他也能吸收到充足的元素之力,这意味着,他要么拥有所有元素系的特别天赋,要么,拥有所有元素大君层次的血脉!”
  洛基道:“你说,几十年前那次一天出现多位血脉大君,会不会可能就是他一个人?”
  “以前有人这么说,我不会相信,但现在,我也怀疑。”芙蕾雅道。
  “还有他周身的力量,那是被虚空兽神命名为‘星空系元素’的力量,怪不得他说自己创造了星空魔法系。据我所知,哪怕是神王,也只能利用星空系元素,而无法吸收用以增强自己。只有那些最古老的创世神灵和虚空巨兽,可以将其当作普通元素使用。”
  “这个苏业,真是超乎想像……”芙蕾雅轻轻摇头。
  洛基突然道:“芙蕾雅,你不如想办法派遣本体,和苏业本体一直留在未知星群,等黄昏结束,你们再返回北欧。”
  “嗯?”芙蕾雅望着洛基。
  “我觉得,苏业比奥丁更适合担任北欧神王,你又是北欧的爱神,代表繁衍的力量,你们结合,一定能重建新的北欧神系。”
  一抹红霞在芙蕾雅脸上闪过,她微微垂下头,低声道:“我其实……不是没想过,不过……他好像不是很喜欢。”
  洛基淡然道:“感情这种事,要主动。你本体想办法偷偷前来,找个机会偷袭他,然后直接强行解决,到时候,他不喜欢也得喜欢。你身为爱神,有无数种方法让他对你欲罢不能。”
  “这不像是叔叔对侄女说的话。”芙蕾雅道。
  “这种好男人,你不争,一定会便宜了别人。奥多尔既然不珍惜你,那就不能怪你。我是你的叔叔,按照北欧的习俗,有权帮你解除婚约,现在,我以火与诡计之神洛基之名宣布,我的侄女芙蕾雅与奥多尔的婚约,正式解除!”
  说完,洛基右手在半空一划,好像划破一张纸。
  “唉……”芙蕾雅一声长叹。
  洛基道:“我在被囚禁前,为了北欧神系奉献了一切。直到现在,我真正想要的,也不是毁灭北欧神系,我只是想向奥丁证明,向你们所有北欧神灵证明,我洛基,是北欧神系最大的功臣!我要让奥丁亲口承认,是他错了,我要将他打落神王之位!我,洛基,要荣登北欧神王之位!我,才能带领北欧继续走下去,而不是他这个向命运低头的懦夫!”
  “可是,你为什么又说苏业比奥丁更适合当北欧神王?”芙蕾雅问。
  洛基目光闪躲,随后一摊手,道:“没办法,我觉得我比奥丁更适合当北欧神王,和苏业相处久了,我又发现,他比我更适合当北欧神王。”
  “为什么?”芙蕾雅问。
  “奥丁看透了命运的真相,选择低头;我看透了命运的真相,选择抗争;苏业看透了命运的真相,却依然走自己的道路,丝毫不被命运影响。他或许最后无法超脱命运,但在命运杀死他之前,他一直超脱命运。他或许不是无限位面的第五层的人,但是,他站在自己世界的第五层。”
  “我不懂。”芙蕾雅皱起眉头。
  “如果你能从黄昏之战活下来,会懂的。”洛基望着苏业,眼前恍惚。
  他仿佛看到,那个双眼健全的红发青年意气风发地站在高崖之上,面对一望无际的深蓝北海,指向天海交界处说:我一定会成为北欧的王,成为无限位面的王!
  而一头卷发少年站在青年身后,双拳紧握,目光坚定,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帮兄长成为北欧的王,成为无限位面的王!
  可是,自从奥丁为了智慧,献祭掉右眼,看到北欧的诸神黄昏,一切都变了。
  洛基轻叹一声,面带微笑望着前方的苏业:“你不觉得,这时候的苏业,很像年轻时候的奥丁吗?”
  芙蕾雅愣了一下,一边回忆一边道:“好像真有点像,我记得那时候奥丁是无限位面最自信的神灵,他的身份、他的力量、他的事迹与他的一切,都宛如太阳照耀整座无限位面。当年他最辉煌的时候,即便是宙斯也无法相提并论。只是……”
  芙蕾雅迟疑片刻,没有说下去。
  洛基道:“只是他的父亲战死后,他慢慢消沉。献祭右眼喝下智慧之泉之后,他不再是那个如日中天的奥丁,而是一个看似智慧实则垂暮的老人。”
  第1129章 啊呜一口
  “奥丁,背负了太多。”芙蕾雅低声道。
  “所以他可以牺牲我?”洛基咧开嘴,笑容阴森。
  芙蕾雅沉默许久,问:“洛基叔叔,你说苏业晋升上位神会顺利吗?”
  洛基扫了一眼远方的扭曲空间,道:“本来会很顺利,现在不一定了。无论是晋升下位神还是晋升中位神,都只是自身的生命基础与力量提升。但是,上位神在做主神准备,而主神本体要与无限位面交流,生命性质发生改变。所以,在晋升上位神的时候,我们都会吸收无限位面的各种力量,或获得新天赋,或强化某种天赋,决定接下来的主神方向。”
  “我们都经历过,”芙蕾雅点头道,“我是在父兄和众神的保护下晋升的,所以我得到了爱。你……吸收了你父亲火山霜巨人的力量,并在恶劣的环境晋升,所以你吸收到火与诡计的力量。不出意外,苏业应该会吸收扭曲空间的力量。问题是……扭曲空间一向被视为近神王层次的力量,哪怕神王在晋升上位神的时候,都无法吸收。”
  “这就是我担心的,我原本让他远离扭曲空间,吸收断裂空间的力量足够了,哪知他认为自己学到扭曲空间与宇宙灾光的秘密……不好,他这是要同时吸收两种力量。这个家伙,真是疯狂啊,和年轻时候的我一样疯狂……”
  洛基望着空间龙卷风中苏业模糊的身影,露出羡慕与怀念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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