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未什么必啊。陆昔候摆摆手,嘴角垮了下来, 我师兄了解我比我了解他更甚,在他手下,我连三招都不一定撑得过去。
  吴以明笑,这么没信心?
  我那叫有自知之明。
  你们都是情侣关系了,他还那么铁面无情?
  陆昔候反驳,这怎么能叫铁面无情?这是做人的准则!
  如果决赛是生死之赛,那师兄一定会让我赢,但这种普通的竞赛,他一点水都不会给我放,哪怕让我输得好看点都不可能!
  陆昔候一想到几天后要被隋寒一剑抽下台去,脑袋就疼。
  吴以明也掏出酒来喝一口,那不也挺好的,起码你能摸清他真正的实力,通过这场比赛,了解他更多。
  谁想这样了解自己的爱人啊?陆昔候恹恹地翻了个小白眼,何况我和简先生他们还有赌约。
  哪怕比赛的最终排名看的是积分,评委会根据对战选手的不同表现给不同的分。
  但在比赛中获胜的人能拿到的分肯定比落败的人拿到的分高
  陆昔候已经不指望排名能更进一步了。
  吴以明也不好安慰他什么,只能陪他喝酒。
  酒喝到最后,吴以明建议道:隋师弟不是不熟你的符么?你好歹刚闭关了八年,有点底蕴,拿符砸他啊。
  陆昔候打了个小饱嗝,惆怅又甜蜜地道:他是不熟我的符,可他了解我啊,我眼珠一转他就知道我想什么,没法坑他。
  吴以明:
  陆昔候:更别提一力破十会,他剑道造诣远高于我。
  吴以明一揉他脑袋,将他脑袋揉偏,温柔道:你自己发愁去吧。
  陆昔候:
  十分忙碌的吴师兄并不想听陆小候同学发愁兼秀恩爱,转身走了。
  陆昔候继续喝。
  他喝的是甜酒,并不醉人,隋寒来抱他下去的时候也还有意识,没醉得太厉害。
  他反客为主伸手抱住隋寒的脖子,脸埋在隋寒肩上,红润的嘴唇微张,冒出甜甜的酒气。
  隋寒泡了蜂蜜水喂他,又打来水,亲手帮他擦脸擦手。
  陆昔候双手双脚摊开,呈大字型瘫在床上,眼神迷离地看着头顶斜前方的隋寒,哼哼唧唧,师兄,我会努力打败你的!
  好。
  他继续口齿不清,哪怕希望很渺茫,我也不会放弃!
  我知道。
  师兄。
  嗯?
  陆昔候乖乖仰起脸等隋寒帮他擦脸,双眼盯着隋寒的脸不放。
  隋寒见他眼睛乌溜溜转来转去,想说什么?
  陆昔候想说什么已经忘记了。
  他努力想了半天,道:师兄,你真好看。
  隋寒莞尔,捏着他下巴亲下来,你也很好看。
  陆昔候喝得有点醉,咕叽咕叽笑得莫名其妙,双手抱住隋寒的脖子,脑袋往他肩上拱。
  隋寒低头望着他。
  他笑得厉害,白皙的脸上生出几分红晕,眼睛笑出了泪水,更显得眸光璀璨。
  活色生香。
  隋寒轻叹口气,在心里默念几遍清心诀,将他塞入被子中裹好,快睡,当心明天头疼。
  陆昔候挣扎了一下,挣不开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
  隋寒低头吻上他额头,轻轻拍了拍他被子,从储物戒抽出一块玉简,今天念诗。
  醉醺醺的陆昔候没意见,双眼一直盯着隋寒看。
  隋寒神识扫过玉简,从上一次读到的部分继续读。
  他声音低沉磁性,又分外温柔,陆昔候听着他的声音,整个人仿佛飘在云团之上,晃晃悠悠,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
  喝过酒发泄了一通,又被隋寒好好安抚过,陆昔候心中的不良情绪已经没了,整个人又生龙活虎起来。
  杞子行见他这样,放下了心。
  陆昔候抽到隋寒,除他们当事人外,最遗憾的就是杞子行。
  今年灵央学院又三个小乘境参赛,原本应当能取出不俗的成绩,结果一个不慎,运气不好抽到自己人,无论陆昔候赢还是隋寒赢,都要废掉一个名额。
  这让杞子行分外可惜。
  灵央学院走下坡路已经走了好几十年,今年好不容易成绩有可能好看一些,他还想着能否趁这个机会,多宣传一下,看能否多招几个学生。
  现在看来,应该又没戏了。
  决赛很快开始。
  参与决赛的人数不多,也就复赛胜出的这一百人,两两对战,总共五十组。
  陆昔候和隋寒的对战排在第二。
  这是根据隋寒实力所排,主办方认为隋寒有一举夺魁的潜质。
  决赛这天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陆昔候提着自己的灵剑上台,看着对面的隋寒,心情难得紧张。
  裁判没说废话。
  时间到了,铜锣一响,裁判立即挥手,开始!
  陆昔候咽了下口水,巨大的咕嘟声险些没吓自己一跳。
  他朝隋寒鞠躬,板着脸正儿八经地说道:请师兄指教。
  隋寒和他对着鞠躬,师弟小心。
  两人都是长身玉立的老身材,身着一黑一白两套劲装,一个俊美沉稳,一个清俊精致,站在石砌的古朴赛台上,清晨微风一吹拂,别提多养人眼。
  底下有人忍不住小声道:卧槽怎么赛前礼仪整得跟拜堂似的?!
  人本来就是情侣。
  不会吧,那么倒霉?情侣还抽到这样的签?
  太初剑派的隋寒那么厉害,等会打完该不会就要分手吧?
  陆昔候长得真好看,你说他们分了,我追他有希望吗?
  陆昔候身体微僵。
  明明比赛的时候应当全神贯注,他却忍不住分心看了眼台下。
  这届观赛的弟子话怎么那么多,现在毒哑还来得及么?
  小心。
  隋寒轻声提醒,灵剑抬起来,那是一道起手式。
  他就这么轻轻一动,整个人瞬间有了沉稳如山岳的气势,不可撼动。
  林敬云一看,脸色就变了,完了,隋师兄进阶后实力更可怕了,小候能接住第一招么?
  吴以明特地过来观战,就坐在他旁边,听他这么说,接话道:我看悬。
  陆昔候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瞬间进入到战时状态。
  他手一转,竟将自己的灵剑塞回了储物戒,反手取出一摞玉简,刷刷刷,瞬间将玉简飞到不同地方。
  赛台上白雾袅袅,一下将两人淹没。
  林敬云眼睛微亮,手中的折扇一敲大腿,幻境!
  是的。
  陆昔候想了好几天,最终决定以幻境对付隋寒。
  隋寒是最正统的那类剑修,每天挥剑上万遍,从不偷懒。
  他信赖自己的剑,也只信赖自己的剑,对各种各样的门道根本不感兴趣。
  陆昔候赌的就是他不感兴趣,不了解。
  他要布下幻境借力打力!
  隋寒在白雾升起的第一时间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目露欣赏,手上的剑却毫不示弱。
  他是太初剑派的大师兄,修习的就是太初剑。
  隋寒轻喝一声,开天。
  手中灵剑轻轻往前一递。
  这是太初剑第一招。
  看似平平无奇的剑碰到白雾后,恰似烧红的刀遇到凝固的膏脂,几乎一碰,所有白雾轻轻巧巧便融化了,丝毫不费力。
  外人只看他似闲庭胜步,却不知陆昔候这边压力多大。
  他一口气放下的十八块玉简,在隋寒的剑气面前,犹如豆腐般,直接被割开,连碎裂的声音都没发出半点,可见隋寒剑有多快。
  陆昔候背上的寒毛全炸起来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往旁边一滚,翻滚的功夫又天女散花般撒出三十六块玉简。
  白雾重新弥合,隐去陆昔候身形。
  吴以明在底下赞道:陆师弟在符箓上的修为真不错。
  林敬云却道:仅仅这个,无法抵挡隋师兄太久。
  我看未必,他还有余力扔更多的符,说明肯定准备过。他注意那么多,要真打定注意对付隋师弟,未必就没有赢的机会。
  林敬云转头看他,眉一挑,吴师兄,要不来赌一个?
  赌什么?吴以明问。
  赌谁会赢。
  那不行,我不赌,这不用赌。吴以明拒绝三联,笃定道,陆师弟肯定赢不了,就看他能撑几招。
  林敬云从善如流,那我们赌他究竟能撑几招。
  吴以明低头看自己一眼,真诚地问:林师弟,你是不是看上了我什么东西想要啊?这还用赌么?他肯定三招都撑不过啊!
  第55章 战棋
  事实上, 陆昔候撑住了三招。
  他不仅撑住了三招,他还借助幻阵偷袭,借力打力!
  隋寒很强, 非常强,在青年一代中绝对算得上佼佼者, 这是众人的共识。
  然而今天当他使出全力时, 众人才知道他已经不仅仅算强了,那简直就是初步成长起来了的人形兵器!
  在贵宾看台上,杞子行对太初学院的莫院长赞道:有此子,太初剑派千年无忧。
  莫院长笑得见牙不见眼,嘴里还一直谦虚, 哪里哪里?
  按照礼尚往来的规则,莫院长此时应当礼貌性地夸夸陆昔候。
  事实上,陆昔候也确实表现得可圈可点。
  别的不说,隋寒剑招那么沉稳霸道,带着横扫一切的气势,他却在剑招下坚持了这么久也没倒下,潜力惊人。
  不是一般地惊人!
  莫院长在心里将陆昔候的资料重新调出来。
  根据情报,这条小龙在种植上最有天赋, 符箓上表现得也不错, 至于剑, 根本没听过他用剑的名声。
  包括复赛也是,面对攻势,他下意识用了符, 而不是提剑迎上,可见他平时根本不怎么用剑。
  真正习惯用剑的剑修,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保护好自己的剑。
  可就是这么一个擅长用符箓的小家伙, 他在隋寒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的悍利攻势下,居然坚持到了第八招都没落败。
  不,现在是第九招了!
  莫院长抬头看场内一眼,暗暗心惊。
  这么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小家伙,尚有如此表现,不知道他真正成长起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无论他未来会是什么样,凭他表现出来的这番潜力,只要不在自家门派中,放到哪家门派都让人心里发慌。
  莫院长一点都不想当着杞子行的面夸这小家伙。
  他希望杞子行根本看不见陆昔候的优秀。
  哪怕看见了,也意识不到陆昔候究竟优秀到什么地步。
  莫院长手指在座位下边悄悄蜷了蜷。
  他已报告掌门,等此间事了,定要集整个门派之力,将这小家伙拉拢过来。
  无论收为亲传弟子也好,联姻也好,先定下来再说。这关系到门派的千年发展!
  杞子行看着场上,忽然道:第十招了。
  场上隋寒又变了个剑招,飞剑高高扬起,磅礴剑气从飞剑里爆出来,犹如曜日。
  这是太初剑诀的杀招之一夏至。
  胡来!
  杞子行脸色微变,轻斥了一句,猛地站起来。
  莫院长也站了起来。
  两位院长不顾身份,伸长脖子向场上看去。
  旁边九州学院的龚院长见他们这一动,附近的目光大多集中到了他们身上,忙安抚他们道:护得住护得住,联赛的大阵连返虚境的杀招都挡得住,莫慌。
  杞子行一抹汗,继续盯着赛台没说话。
  谁家学生谁担心,他现在根本平静不下来。
  莫院长稍稍冷静一些,道:隋寒素来有分寸,小候又是他恋人,他不会乱来。
  我就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乱来!
  杞子行说着也顾不上端坐看台,长袍一撩,抬脚往下走。
  正在这时,赛台上的剑光砰地四散。
  细微的响声犹如冰块碎裂,干脆利落地引爆了。
  这声音并不大,然而几乎每个修士都听到了。
  场下许多年轻修士张着嘴望着看台,瞪大眼睛想看个清楚。
  下一刻,许多修士同时惨叫:啊!我的眼睛!
  怎么回事?!
  闭眼!闭眼!
  主席台上的裁判们也坐不住了,纷纷伸长脖子看赛台上的情况,皆在心中暗自判断是否需要上前救人。
  那些供陆昔候藏身的白雾早在曜日爆发时被蒸得一干二净。
  他在地下布置的玉符被剑光压成齑粉,劲气扫过,随风飘散,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众人皆担忧陆昔候受到什么不可逆的伤害。
  谁知,他在赛台中央,半跪在地,除脸色苍白外,连衣服都没破上一角。
  此时,隋寒的剑正轻轻压在他肩上。
  陆昔候认输,干巴巴道:我输了。
  这声音不大。
  只是现场极为安静,使得这声音轻而易举传遍全场。
  吴以明按着自己的剑,目瞪口呆,使劲咽咽口水,喃喃道:真他娘可怕到变态的控制力。
  他暗自思忖了一下,别说现在,恐怕就是倒退两三年,他也不是隋寒的对手。
  想到这里,他又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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