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示好

  “四皇子,认为我有什么心思?”萧瑾岚无不讥诮地弯起唇角,眼底却冷若寒霜,无丝毫笑意。
  穆子奉却像是看不见般,语气颇为奇异地开口道:“本皇子正是不知,才有此一问。”
  说着,他顿了顿,脚步一转,侧身在萧瑾岚身前,直接望进她眼底,似笑非笑地道:“欣恬虽然心直口快,言语多有失仪之处,但却不无道理。父皇一生宠爱无数妃嫔,任哪一个,盛宠之时不是令人艳羡万分的?可到底不过是转瞬昙花,终沦为红粉骷髅,不说梦昭仪,便是自你那进宫的萧昭仪姐姐身上,亦可窥见一二。”
  只听他语气幽幽,话里话外似乎都为她所着想,但言语之外的冷冽与嘲谑,却亦无所掩饰。
  他是来劝诫她的,还是来试探她的呢?
  萧瑾岚也抬起眼,不躲不避地直视他,微扯了扯唇角,道:“若是岚儿得到的消息不错,皇上不是让四皇子您来劝我与燕桓和离的么?怎么看四皇子的意思,似乎是在劝我安于现状?”
  穆子凛分明同她说过,皇上亲自表达过要将她收为义女的意愿,这穆子奉如今此言,是在同她装模作样么?
  穆子奉闻言,眸色微凛,“你知道父皇的密旨?”
  萧瑾岚反问道:“四皇子不知?”他难道会不知穆子凛已将此事告知于她?
  穆子奉扯了扯唇角,眉眼间渗出些许冷色,被周边景致未化的霜雪衬得愈发寒冷,旋而,他又眯眼笑了起来,眼里阴霾尽散,如同破开重重浓雾。
  他那一双桃花眸不笑时都含着些情意妩媚,如今弯起,那常年不消的冰冷之色如春水般消融,顿时便生阵阵柔情,似含无边风月,多情而勾魂,仿佛被注视之人,是被他那珍视的独一无二之人。
  穆子奉笑着低下头,随即道:“质子妃只是个质子妃,当真是屈才了。”
  若是俞繁在此,见他这般阴晴不定的变脸之像,定然会想起当年初登基时,那喜怒无常的年轻帝王,感叹这二人的神态与脾性,如出一辙。
  只不过萧瑾岚见此,却愈发警惕起来。
  “四皇子此言何意?”萧瑾岚眯起眼,不甚明显地笑了笑。“四皇子此言何意?”萧瑾岚眯起眼,不甚明显地笑了笑。
  “你与那北昭二皇子情意深重,本皇子自然也不愿做那棒打鸳鸯之人。”
  不知为何,萧瑾岚心里冒出一种诡异的感觉,她还当那日清竹阁之事后,穆子奉会与他们翻脸,不曾想,他不但对那日之事只字不提,反而……
  他对她的态度,似乎隐隐有了些许变化,比如这面上不加掩饰的笑意,即便有些不怀好意,但之前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淡漠似乎消失了许多。
  “四皇子愿意的意思是……要帮我?可此为皇上之意,他日圣旨一下……”
  “那便让他的圣旨写不出来。”穆子奉微微扬起下颚,负手而立,一双素来冷淡的含情桃花眸透着些许倨傲与莫测。
  萧瑾岚闻言,微怔,心惊于他竟毫不避讳地说出此言,不过转念一想,那清竹阁之事后,他大约已然察觉认为自己与燕桓超出他所能掌控范围,故而如此?
  萧瑾岚微微垂下眼,随后道:“四皇子想要什么?”
  穆子奉面色不变,闻言幽幽抬眼望了她一眼,道:“七皇弟与你们走得近,若本皇子说,也希望同七皇弟一般呢?”
  萧瑾岚瞬间警觉地眯起眼,差点冷笑出声,她并非不能虚与委蛇,只是穆子奉此言未免过于可笑。
  早已暴露獠牙的毒蛇,如何再扮安良?
  萧瑾岚连眨了几下眼,忽然想到,是了,他似乎并不知道,她早已看过那沾满毒液的“獠牙”……难怪会如此。
  “四皇子愿意,是我们夫妇二人的福分。”
  穆子奉见此又笑了,他今日不知为何,似乎格外地心情愉悦,如若连柳梧烟亲自至此,只怕都要惊得说不出话,再次恨上那被特殊而待的女子。只是……
  当他与萧瑾岚分别后,站在高大而沉重的皇城大门前,一袭暗红长袍,被那漆着明亮艳红的城门衬得愈发暗深,修长人影周身那冰冷的气息再次默默萦绕,让人心里情不自禁生出退却的心思。
  而不远处恰好经过的魏臻见此,微微扬起下颚,眼神转向萧瑾岚离去的背影,眸光轻轻闪了下。
  昨日查出那东霍桑可所藏匿之处,他便立刻书信一封送去了四皇子府。今日四皇子便接近这位质子妃,想必是为此……
  魏臻身姿笔挺,双眼漆黑无光,暗藏无尽冰冷幽光。不远处的穆子奉似是察觉到般,转眸向他这边看过来,片刻,又淡漠地移开,举步离去,仿佛不认识般。
  ……
  萧瑾岚只以为穆子奉只是试探质子府同穆子凛的关系,而说出的试探之言,不曾想他竟真登门,携礼而来,让人根本无法拒之门外。
  燕昭寒轻凝了下眉,原本正打算迈出的脚步一顿,按着规矩,四皇子亲来,大约是需要他亲自去接待的。
  “……而且,还撞见了阿生……”梓奇犹疑地开口道。他有些头疼,阿生的身份他自然知晓。
  平日里不能让阿生擅自出门,已经算是拘着了,总不能不让他在府里自由活动,何况他自己也并不会乱走动,他们便有些放松,这本也没什么,只是谁曾想,那四皇子忽然造访,还不由分说地便进来,他们立场对立,又在蛰伏之时,自也不便明面对他不敬地阻拦。
  萧瑾岚扯了扯唇角,冰冷的声音毫无温度:“你且去吧,且让我去与他周旋。”
  与此同时,正在厅前的穆子奉,望着面前这满眼疑惑,不加任何杂质的少年,视线落在他那格外惨白以至显出八分病态的绝美面容上,他不禁眸光微黯略微向下沉了沉,心里升起丝丝诡异之感,语气却稀松平常地道:“你叫,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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