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四周皆是一片黑暗,只有两只手电照亮了黄兴靠着的软椅。我隐约觉得,似乎会有些不好的东西,会从那未知的黑暗里爬出来。
  “就是现在了。”吕布韦看了一眼视频上的时间,提醒道。
  于此同时,我的精神也集中到了一起,想知道吕布韦嘴里的被杀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我也想知道为何吕布韦会如此的惊慌。
  “看他的肩膀。”吕布韦突然喊道。我下意识的去看吕布韦的左边肩膀,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真要询问,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郑青芸却是直接叫了出来:“啊有鬼”
  我这才立刻把目光转移到了黄兴的右肩,这一看,顿时让我的汗毛倒立,冷汗直流。只看到黄兴的右肩之上,从他软椅背后的黑暗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一只惨白的手
  而那只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把小刀
  这一切被摄像头清晰的捕捉,但我却越发觉得有些内心慌乱,黄兴为什么要拿这两只手电仅仅照亮他自己,他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么?还是说他知道有人会来杀掉他,所以故意留下了这一段录像?
  时间容不得我的细想,因为那只手已经有了新的动作。
  那是一只白皙到可怕的手,从摄像头上判断不出这到底是一只男人或是女人的手,但是这样的一只手,我却总觉得不是普通人类应该具备的肤色。要我说的话,我更觉得它像是一只死人的手。
  它没有直接刺下那把小刀,反而是从黄兴的肩膀开始,顺着黄兴的身子游走起来,而黄兴竟然对此似乎毫不知情,连胳膊都没抬过一下,他的目光仍然在看摄像头,只是此刻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他的嘴角紧紧的抿着,眉头皱到了一起,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搜索,彷佛在经历什么痛苦的考验一样。
  “等一等。”吕布韦突然暂停了视频,他用手在屏幕上画出了两个圆圈。
  “这两个地方,”他说道:“一个是这只奇怪的手,第一,黄兴的房子里不可能出现其他人,这是隔离的看护病房。第二,黄兴哪怕精神出现了问题,也不可能没有发现这只贴近了他胸口的手,更何况——算了,后面你自己看。”
  吕布韦说到这里,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肩,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反应,在这里我看到了黄兴碰到了这种情况,我就会联想到我自己会不会也碰上这种情况。不过幸运的是,我的肩膀上似乎并没有出现那只惨白的手臂。
  “还有一个地方很奇怪,你仔细看看黄兴的表情——”吕布韦指引着我去看黄兴的脸。
  他的脸被屏幕定格在了一瞬,画面有些扭曲,而且因为关照的原因,效果不是很好,我只能看得见他他的嘴角和还彷佛在发光的眼神。
  “你觉得,他像不像是——在笑?”吕布韦犹犹豫豫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也终于明白了他吞吞吐吐的原因,但就是在明白了他想法的此刻,我也是心脏被猛烈的刺激了一次,之前我一直都觉得黄兴的表情是有些痛苦,因为我考虑到了放在他右肩上的那只手臂,所以我本能的以为他是因为这只手的出现有些痛苦的表现。
  但是听到了吕布韦的解释以后,我将他的想法带入进去,却发现无比贴切,他好像真的是在笑,只不过,是那种憋到不行的笑。
  他的表情的确是痛苦的表情,但却是那种忍住喜悦不敢笑出来的痛苦,我心慌意乱的把视频倒了回去,重新看了一遍,目的就是为了确认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一次,我确信了。
  他的确在笑,而且是憋着笑意的笑,这笑容,在那视频黑暗的背景衬托下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味道,他到底是为什么要笑?因为肩膀上的那只看不清主人的手臂?
  我的脑子在此刻轰然炸开,一股寒意直奔心里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完呢。”吕布韦继续将视频播放下去。
  屏幕上的画面隐约有些闪动,似乎还出现了雪花图案,就像是摄像头出现了什么故障,我看到这里看了看吕布韦,他对我点点头,示意我继续看下去。
  黄兴还在保持那个艰难的笑容,但是那只手却已经开始了它的行动,它在黄兴的身上游走了一阵,最后在他心脏附近停了下来。
  一边的郑青芸有些看不下去,几次都要发声惊叫,我也是内心异常的不安,虽然已经知道黄兴因为这件事情死去了,可是到现在我仍然无法接受这种诡异的未知死亡,他到底怎么样了?
  那只手臂背后的主人到这里也没有出现在画面里,黄兴的背后依旧是那片黑暗,而那只手臂就彷佛是一只完整的个体,根本不错在背后操控它的幕后主人,但这却无疑是更加诡异的事情了。
  那只手停在了黄兴的胸口,然后开始在他的胸口画出了一个虚无的图案。我的目光跟随着它的轨迹,在脑海里描绘出了它画出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颗爱心,一颗跳动的心脏。
  那只手,在黄兴的胸口,用小刀的刀尖,在虚空中画出了一颗原本应该浪漫美好的爱心。
  接下来,它手上的青筋却猛地爆裂而起,鼓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发怒的醉鬼引爆了他躁动不安的心脏,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挥出那充满暴力的一拳。
  手掌握住了刀柄,此刻迅猛的扎下,直接扎透了进去,我只看见还残留在黄兴胸膛外面的刀柄,刀锋大约十厘米的刃口,已经全部进入了黄兴的胸口。
  吕布韦已经不忍再看,低头不语。
  而郑青芸更是闭上了眼睛,差点哭出声来。
  血液,慢慢地从黄兴的胸口溢出,而他的脸上,那个诡异的笑容,却一直没有变过。
  本来说好今天早上九点《双生黑白》不见不散的,结果设定发布时间的时候设定错了,设定到了明天。悲剧啊,我醒了才发现这一点,赶紧手动发布了,对不住各位,第二章送上。大家继续投票订阅支持哦
  双生黑白【三】对手和先手
  收费章节(16点)
  双生黑白【三】对手和先手
  屏幕上的一切都只是过去,可是此刻看来却依旧让人有些愕然,我彷佛正在亲眼见证一位好友的死亡,这种感觉有些难受,让人呼吸苦难。
  黄兴最后依旧没有能够逃脱吕布韦口中既定的命运,我只不过再一次见证了那个过程。
  血液缓缓地流出,很快染红了他整片的衣服。一刀扎入心脏是一种瞬间死亡的方式,黄兴甚至没有出现任何的的挣扎,他所有的力气在一瞬间消失殆尽,眼里的灼人光芒也在此刻慢慢暗淡。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摆脱此刻屋内这压抑的气氛,但是黄兴离奇死亡的场景却真实地在我的面前重现,而背后的凶手,却是一只连主人都看不到的惨白手臂。
  “还没完,你继续看。”吕布韦提醒道,他端起茶杯走到一边,似乎不想继续这让他恐怕永远难以忘怀的回忆。
  黄兴的死亡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这个过程没有挣扎,没有打斗,就像是一个蓄谋已久的狙击手在远处隔空开了一枪,正好命中了目标的脑袋。只是那只惨白的手臂似乎不愿就此离开,它抓住了黄兴已经开始软倒的胳膊,将他从他死前靠着的软椅上拉扯下来,然后慢慢拖回到了黑暗当中。
  我只看见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黄兴的身体被一点点的黑暗吞噬,然后消失不见,在之后,画面又一次出现了雪花的图案,开始有些模糊不清,只看见那已经端坐在那的软椅和地上触目惊心的血渍,血迹从软椅上一直蔓延,最后消失在看不见的黑暗尽头。而那里,就是那条手臂出现的地方。再之后,视频结束了。
  “他带走了黄兴?”我关掉播放器,看了一眼沉默的吕布韦。
  “嗯,带走了他的尸体。”吕布韦答道。
  “说不定,说不定他还没死呢”我虽然亲眼看到了黄兴被小刀从胸口扎了个透,但是却依然不愿意就此相信他已经死去的说法。“万一他还有救呢?”
  “黄兴已经死了。”吕布韦叹了一口气:“邓龙,我很确定。”
  “现场残留了他近两升从胸口溢出的鲜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问道。
  两升?我愣住了。
  一个正常成年男子的血液体积总量为四到五升,在医学上一次性丢失五百毫升的血液就算是大出血,而短时间内失血一升以上会直接威胁到生命,两升以上,必死无疑。
  黄兴的心脏已经破裂,他心房里的血液顺着那把小刀穿透出的孔洞往外涌出,染红了整片地板,他体内一半的血液,已经留在了他的病房里,所以吕布韦会说他已经死了,至少现在的医疗技术,没有人能够把他从鬼门关里救回来。
  “很奇怪,是么?为什么杀掉了黄兴以后还要带走他的尸体?邓龙,我来找你的原因,并不是来让你告诉我他还没有死。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请你帮我调查这件事情。”吕布韦放下杯子,又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了郑青芸端过来的面条,看样子是饿了很久了。
  “你们国安局自己没有调查这件案子么?”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的领导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们有自己的行动调查组,但是跟我们没有丝毫关系。”吕布韦听到这里眉头皱了一下,像是有些厌烦的样子:“而且他们的负责人——我不太相信。”
  “看来好像还有内部矛盾啊,可是我能帮你做什么?我没有你们国安局的任何身份,就算我想调查,这方面的行动也根本无从开展啊,我没有情报的来源,调查的权限,你真的觉得我会比他们知道的更多?”我觉得吕布韦这次的决定似乎有些武断,他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才会找上我,不然国安局内部的事情交给我去调查,绝对是班门弄斧,事倍功半的下场。
  “噔噔噔。”门铃在此刻再次响起,我有些怀疑的看了吕布韦一眼,按理说这天气打死都不会有人来找我的,今天是奇了怪了,暴风雨的天气,竟然来了两拨找到我家的人。可是吕布韦没有说什么,只是吃面条的速度更快了,难道他也不知道现在来的人是谁?
  “谁啊?”郑青芸走去开门,我跟在她的后面,门外站着一个梳着鸡冠头的——男子。原谅我在这里犹豫了一下,因为门外的这个男人有些特殊的外貌,他的皮肤很白,跟郑青芸比毫不逊色,五官精致,有些轻微方形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这样的仙子一般都是女人,所以我在这里犹豫了。
  他梳着一个微微翘起的鸡冠头,可惜他的发型似乎在这场暴雨里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有些被雨淋湿了,不然我想一定会更加劲爆刺激的。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这衣服我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见过,再仔细一想,似乎在之前黄兴的身上也见到过类似的衣服,想到这里,我也顿时明白了过来,他也应该是国安局的人,跟黄兴吕布韦是同事了。
  “你好,邓尨先生。”他很是优雅的伸出手跟我打了个招呼,念的还是我的本名。我看到他露出在衣服外面惨白的手臂,微微有一些愣神,一种诡异的感觉在心里升起。这手,真的没问题么?
  “你好,”我突然意识到我走了神,赶紧跟他握手:“你是——”
  “我是十七局的昊天,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但是我可是听说过您呢。”昊天的语气很是陈恳,但我总觉得有一丝勉强的味道在里面。
  “哦,你是黄兴的同事?”我明知故问,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嗯,可以这么说。不过,黄兴曾经是我的对手呢,他现在死了,让我也有些难受得不知所措。”他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悲伤表情,反而一直保持着之前轻微微笑的样子,跟他的言语迥然不同。
  这男人,不是一个善茬。
  我在心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在对付敌人的时候,一般人往往会用外表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他们需要内敛来积蓄实力,然后准备排山倒海一般的报复。可是还有一种人,他们完全不会有这样的虚伪的态度,他们该微笑还是会微笑,该发怒还是会发怒,这种人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天才,一种是白痴。天才丝毫不会在意对手对自己的想法,他只会无情的打击对方,白痴也不会在意对手的想法,他只是傻子一般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对于昊天,我不认为他是后者。
  “对了,今天来到这里是有些公事来的,所以就不能跟邓先生你多家寒暄了。”昊天接着说道:“其实我对于突破了心魔的您一直很有兴趣,有空我再回来拜访您。冒昧的问一句,吕布韦在这里,对吗?”
  原来他的公事是为了寻找吕布韦。
  这样说来——吕布韦讨厌的那个家伙,就是昊天了。吕布韦说过,上面对这个事件看管得异常严密,黄兴死后更是成立了行动调查组,只不过他似乎不太信任那个调查组的负责人,听他的话,更像是跟这人有一些矛盾一样。现在见到了此刻冒着暴雨来找寻吕布韦的国安局负责人,我也知道了现在的情况。
  昊天是来调查黄兴的案子的,他就是那个被讨厌的调查组负责人。而现在,他恐怕要带走吕布韦了。
  还没等我的回答,昊天却是直接走了进来,他脚上的皮鞋沾满了水渍污泥,直接踏进了我家干净的地板之上,我微微一愣,心里顿时有了一股火气,也难怪吕布韦会讨厌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真的是一个骄傲到了极致的家伙,而且,他似乎也有着值得骄傲的资本,不然也不会这么年轻就担负起这么大的案子的负责人这个身份。
  “你来了。”吕布韦不急不缓的答道,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出。
  “吕组长,可是让我好找呢。”昊天没有正视吕布韦,他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似乎在打量这个屋子的构造,可是在他这样的做法下,原本干净的屋子里面到处都是他脚上的污泥了。
  郑青芸咬着牙没有发怒,我摸了摸她的头,让她稍微忍耐一下。我知道,今天的这场交锋,我注定失败,吕布韦选择了我作为对抗昊天调查组的负责人,那是因为他不可能再卷入到这个案子里面来,他早就有被封闭起来的觉悟了。
  “等我吃完这碗面,我就跟你走吧。”吕布韦的面条只剩下了小半口,他似乎丝毫不担心接下来自己的下场会如何。但我知道,这个案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已经被强制出局了。
  因为昊天不会让他随心所欲的做出逾越的行为的。
  昊天听到吕布韦的回答,微微一笑,点点头,整个人很是随意的靠着沙发坐了下来,他是侧着躺在沙发上的,占去了臃肿的沙发的绝大部分面积,很是享受的样子。
  此刻,暴雨还在继续,我的屋子大门也没有关合,风从楼道呼呼的灌进了屋子,席卷了整个房间,而就在这个屋子的中心,一场看不见的暴风雨却俨然已经形成了。
  昊天梳理了一下他的鸡冠头,但是潮湿的头发很难立起来,他拨弄了几次无奈的放弃,脸上浮现出一股浮躁的表情,只是这表情似乎不仅仅为他的头发而准备,更像是为了一边的吕布韦准备的。
  “走吧。”吕布韦放下碗,站起身来。
  郑青芸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咬了咬牙没有说出来。我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人宁静当中不露声色的交锋,只感觉手心里一阵发汗。
  “对了,您这次违反的条例恐怕不少。”昊天特意在离开前说了出来,我知道他是说给我听的。吕布韦自然知道他到底违反了那些国安局的条条款款,昊天说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警告我而已。
  “保密条令您就违反了不下三条,如果不是我的案子,我恐怕也就放任不管了,但是嘛——恐怕回去之后您有禁闭要关了。同时,我也希望,你没有真正说出去什么。”他最后的一句明显那是针对我而说的,他不希望我跟着吕布韦继续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
  “昊天。”吕布韦的脸上不愠不火,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如何考虑。
  “嗯?”昊天笑着答道。
  “你今天来的有点慢呢。”吕布韦说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屋子,昊天紧跟在他的背后,没有答话。只是他走出两步,又重新转了回来,拔下了还插在我电脑上的u盘:“差点忘了这个。”
  说罢又是一个潇洒的转身,跟吕布韦一起离开了。
  我知道他其实根本没有忘掉这个u盘的存在,他只是找了个借口多在我的地板上踩了几脚。
  “这人怎么那么讨厌啊”郑青芸气鼓鼓的关上门,准备把房间重新打扫一次,地面上到处都是黑色的污渍,让人很是难受的感觉。
  “所以吕布韦才会把这件事交给我。”我站在窗台,看着他们两人一起上了一辆黑色的卡宴,在暴雨中绝尘而去。
  “可是吕布韦都被他带走了,听他的意思,好像吕布韦最近都会被关起来了。”郑青芸担心道。
  “嗯,我知道,但是——”我转过身,拿起吕布韦吃完的那个碗,从碗底抠出了被胶带黏在碗底的一样东西。
  被纸条包裹的一枚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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