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王之证 第353节
就在迷雾中，勇敢的远征骑士和传说中的绿骑士开始了一场永无休止的战斗。
神兵的交锋在林地间奏响，天与地之中似乎只剩下了远征骑士和绿骑士的身影，战斗的激烈仿佛回到了布列塔尼亚立国之时，十二位初代圣杯骑士为了守护这个国家和无穷无尽的敌人作战时的样子。
这是一场注定不属于凡人的冠军对决。
时间失去了意义，天空失去了颜色，万物失去了存在，剩下的只有卡拉德和绿骑士战斗的身影。
太阳升起又落下，从清爽的早晨，从太阳升起的上午，直到晚霞的余晖和夜幕降临的晚上，再到阴凉的清晨，冠军对决依然在继续着。
卡拉德的战马无法支撑下去了，远征骑士选择了步战，而绿骑士显然在寻求着公平的对决，马战变成了步战，在远超凡人的理解下，一个回合、两个回合、三个回合……
五十个回合……
一百个回合……
两百个回合……
当冠军对决进行到第五百个回合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一夜。
卡拉德身上伤痕累累，即使是矮人铭刻着符文的板甲都没有办法抵挡绿骑士的攻击，尽管浑身浴血，卡拉德却精神饱满未曾疲倦，远征骑士默念着尤勒斯和安娜拉的名字，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和饱受折磨的内心从未向敌人妥协。
这是他对尤勒斯遗体发下的誓言，他将遵守，直到成为圣杯骑士……或者至死方休。
与他想象相反的是，绿骑士站在他的面前却没有再举起苦痛之刃，绿目之王的眼中似乎在一瞬间闪过了一丝认同感和遗憾，卡拉德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立即调整自己的呼吸，然后继续战斗。
杜兰戴尔在经历了两天一夜的苦战中依然锋利如初，远征骑士本能地将杜兰戴尔砍向绿目之王，绿骑士躲开了，他在卡拉德惊讶的目光中直接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脖颈，远征骑士被当场举起，绿色的幻影毫无感情地使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狠狠地砸在了卡拉德的胸口上。
远征骑士当场就感受到自己的肋骨断了，他强忍着五脏六腑的疼痛，使用神剑刺穿了绿骑士的肩膀。
绿骑士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平静地将卡拉德扔向了远处，当卡拉德的身体砸在水面上时，他才发现战斗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湖泊，在湖中仙女的祝福中，他站在清澈见底的湖水之上，湖水的倒影中映照着远征骑士的脸。
全身的力量在逐渐消逝，卡拉德明白，自己终究是个凡人，面对强大的绿骑士，他不可能赢得胜利，即使他有湖中仙女的祝福，即使他拥有坚强的意志和尤勒斯的遗志，他也不可能永远地这样战斗下去。
那么这挑战的意义何在？他的实力早都远胜于许多普通的圣杯骑士了！他不应该是失败的那个！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远征骑士回忆着尤勒斯的教导。
“骑士道并不是指引我们趋利避害的精神。”
“有些东西比生命还要更加可贵。”
“圣杯让我强大和长寿，我也要负起我的责任。”
又是一个回合的交锋，卡拉德再次被逼退，绿骑士似乎已经放弃了使用苦痛之刃，他依然平静地看着卡拉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卡拉德默念着湖中仙女的教导，远征骑士将目光放在自己手中的神剑上，再将目光放在了对面的绿骑士身上。
风过，湖动，风停，湖静。
当明亮的月光从天穹之上倒映在湖面上时，远征骑士已然明白了一切。
“噗通。”卡拉德放下了杜兰戴尔，远征骑士眼含热泪，他单膝跪地，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绿骑士处决：“骑士的职责是守护，不是毁灭，我的力量，我的灵魂，我的意志将会守护女士赐予我们的土地而战，自恃武勇，滥用武力只会让凡世增添更多的鲜血和仇恨，而我的利剑只为守护而存在。”
说完，卡拉德放弃了冠军对决。
绿骑士缓缓点头，水雾漫天。
一缕绝美的歌声逐渐从湖中响起，那是古老的精灵歌曲，如天籁般的美声在湖面之下翻腾，洁白的月光将整片湖泊笼罩。
在属于神祇的光辉之中，湖中仙女婀娜的身形自水面之下现身，她头戴金色花冠，一头如丝绸般柔顺的金发直垂脚踝，碧色的眸子中闪着亮光，挂满了祖母绿宝石和鸢尾花花瓣的丝绸长裙上镌刻着无数古老的文字，她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貌展现在了远征骑士之前。
“我的女士！”卡拉德跪下双膝，明亮的金光将远征骑士包裹，湖中仙女脸带微笑，她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骑士，她的声音就像山间的清泉一样，沁人心扉：“卡拉德-德-加拉门特，你证明了你的武勇和你的美德。”
远征骑士只感觉心跳加速，他脸上火辣辣地，低着头，卡拉德不敢直视女神的美丽：“我的女士……我……”
“圣杯不是骑士们索求而来的。”湖中仙女依然在微笑，她的声音让远征骑士感到自惭形秽：“而是骑士们自己努力而得来的，你已经证明了你是有资格得到圣杯的勇者，毋庸置疑。”
“现在，这是属于你的奖赏。”女神如白玉般的双手捧着金色的圣杯，那纯净泛光的浆液在杯中荡漾：“别忘记，你是致力于传播骑士美德，正义荣耀的骑士，因此我将圣杯赐予你。”
“万分感谢。”当镶嵌满宝石的圣杯靠近了卡拉德干涸的唇边，远征骑士终于低下头，在圣杯中啜饮了一口。
他的身体被永远地改变了。
饮下圣杯之水后，无穷的力量淹没着卡拉德的灵魂，他的双目赤红，其中散发出了淡淡的灵光，他的身体伤势尽愈，金色的辉光在他的体内流淌。
他的身高变得更高了，他的容貌变得更加年轻，以往脸上的风霜和眼角的皱纹在圣杯的力量下消失，同时，一股可怕的气势从他的胸膛之中爆发。
这位饱受苦难、失去导师、失去亲人的远征骑士正式进阶圣域。
“回去吧，回到你的领地去……卡拉德。”湖中仙女的身影在湖面中缓缓下降，她金色的长发逐渐被湖水淹没：“履行你的职责，我的圣杯骑士。”
“我会的。”新晋的圣杯骑士充满着虔诚地再次跪下。
绿骑士也消失了，平静的湖面上，只剩下卡拉德孤独的身影。
月满中天。
“我的女士，感谢你！”
第473章 枯萎沼泽
“时代变了，大人。”
当莱恩领地内的枪炮工坊终于完工之后，伯爵手拿着一把工坊内出产的长管火铳，抚摸着黝黑的枪管和木制的枪托，莱恩感叹道：“火器的时代势在必行，我们需要组建一支新的部队，火器是对抗野兽人和绿皮的利器。”
他的大管家卡森伯格、税务总管加斯帕顿和德文男爵赫克斯、乌果尔弓骑兵队长米高扬-伊万诺维奇-戈沃罗夫还有女术士特蕾莎就站在他的身边。
矮人枪炮工坊已经完全建好，莱恩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把最为标准的长管火铳。
这种火铳的做法非常简单，就是由点火装置、引线和枪管，枪托组成，长管火铳威力足，使用方便，简洁粗糙而有效。
这会是莱恩未来建立火枪队的标准装备。
“我的伯爵，你这是打算组建一支火枪队？”德文男爵赫克斯戴着鸢盔，他脸上的伤疤看起来很狰狞。
“为什么不呢？”莱恩熟练地操纵着长管火铳，清洗，装弹，点火，然后扣动了扳机。
“轰！”长管火铳射出一枚铅丸，打在了距离标靶三米处的土堆里。
“噗~”女术士忍俊不禁，捂着嘴笑了。
莱恩老脸有点发红，他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不太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们懂得，我不太擅长使用这个……伊万，抚恤金全部到位了么？”
“已经全部发下去了，我的伯爵。”大个子的乌果尔队长高声说道：“感谢伯爵的慷慨。”
“你们打仗，我们出钱，这只是一笔生意，你们帮助我对抗敌人，我支付足够的酬劳和抚恤金，很公平。”莱恩顺势转移开了话题：“对了，我听说你们基斯勒夫也全部装备了火器？”
“没错，为了给我们的军队全部装配火器，沙皇家族险些破产。”伊万听了之后苦笑不已：“为了从帝国进口火器和招募工程师，上一任沙皇陛下几乎掏空了整个国库，几大家族也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但是南方的基斯勒夫军队确实已经大规模装备了火器，火器面对绿皮和混沌邪物的杀伤力极大，至少比弓箭厉害多了，作为交换，到现在沙皇家族还欠着帝国皇室一笔巨款，大概还要八十多年才能还清。”
“你们看，既然基斯勒夫人都选择掏空了国库里面的每一枚金币，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组建一支火枪队呢？”莱恩手里拿着火枪，微笑着说道。
赫克斯曾经在帝国学院学习过一段时间，这位新任的男爵深知火器威力的强大，见到莱恩态度坚决，他闷闷地点点头：“我当然知道火药的威力如何，伯爵，但是我担心你这样做会遭到严重的反对。”
“从未有这种先例，伯爵。”大管家卡森伯格也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将火器交给农奴使用？这太疯狂了。”
有人反对在莱恩的意料之中，伯爵本人示意众人来到枪炮工坊外，他把玩着手中的长管火铳，莱恩的脸色非常坚决，他对着卡森伯格说道：“但是我觉得，现在反而是最好的时机。”
“最好的时机？”卡森伯格疑惑地说道。
莱恩朝着众人解释起了他的想法。
一开始，莱恩没有条件花几千金克朗建立一个枪炮工坊，一支火枪生产成本单价就要八个金克朗，那么组建有一百支火枪的火枪队就要大约一千金克朗（生产中不可能全是成品），再加上训练的弹药和考虑到炸膛与报废，他至少要准备一千三百枚金克朗。
再之后，正如卡森伯格所担心的一样，由于北方农奴们的叛乱，贵族们很难将这种杀器交到农奴们的手中，如果莱恩在农奴叛乱不停的情况下敢冒险组建农奴火枪队，他会面临整个王国大贵族们的声讨。
那也不是合适的时机。
但是在蒙特弗尔围攻战、黑石据点之战、拉-梅森内尔修道院之战后，莱恩认为组建火枪队的时机已经成熟。
经过数场战争，至少王国南方的骑士们都已经充分见识了火器的威力，骑士老爷们脑袋不是真的蠢，他们在亲眼见证之后，反对的声音势必会小很多，至少不会再因为反对而反对。
至于反对莱恩最激烈的骑士王理查、蒙特福特公爵弗尔卡德还有帕拉翁公爵卡斯凡恩等人也都失去了反对的立场，理查已经将军政大权下放给了康涅特公爵劳恩，在莱恩和弗朗索瓦组成骑士道大军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凯姆勒的威胁之后，理查如果再出来反对极有可能会因此所有受到凯姆勒影响的公爵们的集体反击。
莱恩救过弗尔卡德的命，更是在贸易站上和他合作，他也没有反对的立场，而且他自己也临时雇佣了不少帝国自由民兵团保卫他的城堡。
卡斯凡恩也必须感谢莱恩的贡献，如果不是他挡住凯姆勒，帕拉翁公国或许也要直面亡灵军团的刀锋。
“我没有打算将这种武器交给农奴。”莱恩双手握紧枪管，他接着说道：“我打算下令，从所有的自由民家庭中征募新兵，组建自由民火枪队。”
卡森伯格松了一口气，自由民是在战争中表现出过忠诚才得到提拔的人，火器交给他们比交给农奴们更加令人放心，管家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这样，我们要面临的阻力将会小很多，但是这意味着一大笔额外的开支，伯爵，组建一支新的常备军可是一笔大的开销。”
“会物有所值的。”莱恩当然知道火器的威力，火枪好还是手弩好这是矮人花费了两千年时间争论的话题，莱恩不敢说火枪兵就一定比长弓兵和弩手强，但是一定要有。
“除了这种标准的长筒火铳，枪炮工坊还可以生产标准的矮人手铳、射速很慢的矮人霰弹枪、以及最好用的连发手铳，也就是帝国先驱侍骑使用的那种可以连射好几发子弹的手铳。”莱恩接着介绍道：“尤其是最优质的矮人精工符文四连发手铳，搭配水银子弹，安格朗兄长用了都说好！”
“哦！那一定是一件大杀器，莱恩，我想我需要一把~”女术士特蕾莎听了之后眼睛发亮，她朝着莱恩耳边说道：“送我一把，好么？”
“两百金克朗~盛惠。”莱恩哈哈大笑，见到伯爵笑了，大家也一起发出了愉快的笑声，女术士给了莱恩一个卫生眼，很不讲道理地将摆在桌子上的成品直接拿走，然后迈动着自己的大长腿消失在了工坊之外。
她的巫师塔就快要完工了，最近都要忙于查验工程完成程度，今天女术士也只是碰巧路过顺便看看。
据说她的母亲欧若拉正在准备组织一支庞大的女巫访问团准备访问莱恩的领地，但是目前还没有使团已经完成集结或者准备出发的消息，如果有，女术士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莱恩，所以莱恩也并不心急。
说起来，安格朗兄长去了南方也有好一段日子了，莱恩的心思又联想到了安格朗的身上。
…………
旧世界，提利尔，米拉格连诺以西沼泽，传说城市“泰图斯”消失之地。
一只高大的角鹰兽正在天空之上翱翔，角鹰兽的身上满载货物，吞世者基因原体正在俯瞰着这片泥泞的沼泽。
这片沼泽被称为“枯萎沼泽”，就位于米拉格连诺的西方，这片沼泽一向是神秘的代名词，所有试图在这片沼泽建立村庄和殖民地的努力都失败了，因为所有的迁徙者和他们的建筑都会彻底消失。
没错，是彻底消失，整个村落完全意义上地消失了，什么都没剩下。
在提利尔的传说中，在这片沼泽里曾经有过最辉煌的文明，泰图斯，在这里矮人和人类组成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并持续繁荣，他们计划修建一座高塔来展示他们的力量和荣耀以及对诸神的感激。
奇怪的是，花了上百年时间，高塔也没能完成，直到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带来了自己的设计——在高塔的最顶上加上一口大钟，一星期之后，高塔终于建成了。
钟声在泰图斯里面响了十三次，整座城市走上了毁灭之路，所有的人类和矮人都被鼠潮淹没了，没有任何幸存者，泰图斯消失在了历史中，从此这里成为禁区和荒无人烟之地。
安格朗在米拉格连诺置办完货物之后，他无视了半身人和提利尔商人们苦口婆心的劝告，执意要飞来这里看看。
一开始，吞世者基因原体对无边无际的沼泽感到无聊，鲜绿色的沼泽就像大地的脓疮一样，令人作呕，在这片沼泽上行走着各种各样的奇怪动物，它们的造型之污秽和离奇让安格朗都感到了淡淡的不适，尤其是一个鼠头蛇身鹿尾的动物险些让安格朗命令角鹰兽下去把它砍成两半。
不过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靠着愤怒和仇恨行事的疯子了，他示意角鹰兽继续飞行。
“累了么？”又飞了四十分钟，安格朗发现自己的角鹰兽坐骑努凯利亚的翅膀开始有了一些疲倦的迹象，他只好命令角鹰兽降落，角鹰兽落在了一片还算能站人的山坡后面，这里有好几棵半死不活的大树。
“休息一下，努凯利亚，然后我们继续出发。”安格朗将角鹰兽的缰绳拴在树上，他轻轻地抚摸着角鹰兽脖子上的羽毛，角鹰兽高兴地叫了几声，这只生物现在是安格朗忠诚的坐骑，它张开嘴巴品尝着肉干和水。
肉干才喂到一半，吞世者基因原体本能地感到了警觉，几乎在一瞬间他伸手握住自己背后的一对斧头：“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