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小聪明
刚才赵灵竹那一脚可不是开玩笑的，简直要了龙十三老命，瞧见好友这幅模样，风忆空忍着笑将龙十三扶上车，龙十三坐在位置上调整一下呼吸，想来自己也算是倒霉，为啥每次受伤的都是小弟弟呢，要是出现啥后遗症的话，龙十三非要找赵灵竹要个交代，就算他哥是那个赵国士又如何，真以为人人都怕了他们赵家不成。
风忆空笑道：“小虎子，没坏吧？”
“闭嘴。”龙十三没好气道，他哪不知道风忆空就是单纯想看好戏，所以就更不能在他面前丢脸了，否则要是传到黄蓉如那，那自己的一世英名不就毁了，按照黄蓉如那张嘴，估计这件事都能承包她一年的笑点。
风忆空也不去招惹龙十三了，乐呵呵启动了车子，往军分区的方向去了，将这损友送回军分区后，龙十三就打算回龙家大院了，路上的时候买了一条烟，是价格很便宜的红双喜，一条还不到100快，范太闲问道：“老大，你这家大业大的，抽这烟也太掉价了吧。”
龙十三笑道：“不是给我的，是给我那半个师父的，他习惯抽这烟，对了，回大院后，小鱼儿你先去睡觉，范太闲你跟我走一趟。”
“去见公孙老爷子吗？”范太闲有点兴奋道。
龙十三点了点头，这回来都快两天可，要是再不去跟老爷子打个招呼，实在不合礼数，车子回到大院的时候已经11点了，除非有啥重要的事，否则老佛爷一般十点就睡觉，龙十三已经率先在电话上跟奶奶道晚安了，所以就不去打扰了，把小鱼儿送上楼，然后就跟范太闲走出主楼了，往小院子走出。
在东边不远处的平房就是公孙无敌的住处，其实龙千象不是没打算给老爷子弄个更好的居住环境，甚至让他搬去主楼也没关系，但公孙无敌就是不愿意，也不知道是为啥就喜欢住在平房里，公孙老爷子与奶奶那一段往事，龙十三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所以他认为可能是老爷子不像让奶奶觉得尴尬，这才一直隐居在平房里，这些年除了重大节日之外，公孙无敌都不曾走出这平方与奶奶会面，私底下奶奶也老吐槽这个老不死师兄的顽固。
要去见那半步仁尊的公孙无敌，范太闲还是有点紧张，毕竟那可是已经师父一辈子最崇拜的男人啊，有好几次跟司徒文闲聊，对方都有提起这位高人，那可是能与儒圣方人王相提并论的神人，在北海范太闲见过方人王，结果却让他有点失望，那样一个糟老头确实一点高手风范都没有，倒是对有过一面之缘的公孙无敌印象特别好，
龙十三拿着烟，按响了门铃，公孙无敌起身开门，见到龙十三和他身旁的范太闲后轻轻笑道：“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来看我。”
提着一条红双喜的龙十三挠了挠头道：“这不寻思你烟快抽完了，给你送烟来。”
范太闲在后面赶紧恭敬道：“晚辈范太闲见过公孙前辈。”
“不用多礼，咱们在北海也不是没见过。”公孙无敌接过红双喜，笑道：“进来吧。”
龙十三进了屋子，范太闲也毕恭毕敬跟在后头，正襟危坐，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不到50平米，是按照老爷子的喜好建筑的，龙千象当年寻思大点比较气派，可公孙无敌却要求小点，说是一个住不需要那么大，后来两人讨价还价，龙千象才争取到49平方米这个数字，天知道这暴发户原本是打算设计499平方米的大屋子，公孙老爷子能讨价还价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牛人了。
房内没什么装饰，无沙发，无电视，无冰箱空调，除了最基本的餐桌椅子，就剩下一张不太像传统意义上茶几的家具，应该是仿的“乾隆工”紫檀蝠纹，算是家具中最贵的一样，这还是龙十三当时送给对方的礼物，求了好久，公孙无敌才收下，茶几上放了一只普普通通黄色棋盘，左右两盒棋罐，也不高档，棋盘和棋盒都有些年数，摩擦得有些光亮。
这是一间不起眼的屋子，若非范太闲亲眼所见，实在很难想象公孙无敌这般的世外高人居然会屈尊在这小屋子里，心里嘀咕了一句龙家比他们范家还要抠。
公孙无敌将烟放好，看了一眼范太闲，问道：“司徒文将一身修为都过度给你了？”
范太闲诚实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家师仙逝之前，说要是来到京城，就一定要过来拜访一下公孙前辈，原本想带些礼物的，不过老大说不用，怕您不喜，所以只能空手来了。”
“那小子说得没错，你要是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说场面话，老夫还真就不欢迎你了。”公孙无敌笑了笑，随后有点惋惜道：“司徒文也死了，当年那些风流人物，估计也没剩下几人了。”
提起司徒文，范太闲也有点伤感起来道：“如果这一次家师能跟我一起来多好，他老人家可一直惦记着要跟你下一盘棋呢，”
“哈哈，当年围棋这乐子还是我教给他的呢，这小子成为棋圣之后，就一直想要在我面前炫耀他青出于蓝，我就偏不让他顺心如意，原本以为有这件事堵在心里，他能多活几年，没想到，还是走了。”公孙无敌大笑之后又苦笑道。
接着公孙无敌又看向龙十三道：“你入霸者八品了？”
龙十三点头道：“多亏了戚东方的剑气打磨，还有马刀甲制定的训练计划，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在第一楼经历天劫，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
公孙无敌满意道：“有了经验，以后你入霸王面对天劫就容易多了，方人王那老家伙可还好，没再打带走凤凰的注意吧？”
“没有，方老头一直待在北海训练妙人了，上次跟魏旭一战，还是他跟妙人救场的，我也是看出那老头短时间没打算拐跑我媳妇，这才敢回京城的。”龙十三回答道。
公孙无敌点了点头道：“这一次世家武斗大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些个暗地里一直打坏主意的人都会盯着你，就算你想要报仇，但不到最后时刻，还需要记住隐忍二字，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爷子放心，我这点分寸还是有的。”龙十三嬉笑道。
公孙无敌敲了敲这半个徒弟的脑袋，对于对方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早就习惯了，想起当年龙光明把这臭小子带到自己面前让自己教他读书识字时候，第一天这丫的就把自己的书柜给砸了，喊着要回去，那会可让公孙无敌没少伤脑筋了，这才多久，就这么大了。
公孙无敌又再次看向范太闲道：“司徒文的大龙棋阵，你领悟了多少？”
“不敢说已得了精髓，但七七八八还是有的。”范太闲笑道。
“那下一盘吧。”
“好。”
龙十三乐得看好戏，要知道以前跟公孙无敌下棋的时候可没有赢过，这一次难得看到继承棋圣衣钵的范太闲和老爷子对战，他当然充满期待。
范太闲手拿黑子先行，公孙无敌白子在后，龙十三聚精会神，一开始是平谈无奇的开局，可越到后面越妙不可言，在棋盘之上看到的已经不仅仅是棋力的交锋了，而是包罗世界万物，与龙十三在第一楼第一次与司徒文的大龙棋阵交锋全然不同，没有那种压迫性的感觉，有的是内敛之后的锋芒毕露。
下了一把，公孙无敌一直没有说话，之后黑子做起大龙却被白子断其龙头，胜负已分的时候，公孙无敌才点评道：“不错，有司徒文的风范，也有他性格，无奈缺少大局观很容易置之死地而不自知，大龙棋阵虽然精妙，但也容易深入险境，背水一战固然壮烈，可人的运气哪有那么好，棋输了可以重来，可这人生有些时候，输了一次，可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范太闲懵懵懂懂道：“谢谢公孙前辈的指导。”
下完一盘棋后，公孙无敌安静的将一枚又一枚的棋子放回棋盘，龙十三见已经有点晚了，就起身告辞。
公孙无敌并没挽留，只是不轻不重说了句：“这话可不仅仅指得是他，还有你。”
龙十三牵着似乎还在思考公孙无敌话里含义的范太闲离开的房子，不过将这句话牢记，震撼之后是如释重负，他确实想要在世家武斗大会之上背水一战，将当年那些害死自己母亲的仇人一个个都干掉，而公孙无敌则是借着与范太闲下棋告诉龙十三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至于龙十三会不会听这半个师父的话，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过，当年公孙无敌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男人说了一句：“京城，熬三年，可成王。”
三年后，京城便横空出世了一位龙皇。
“老大，公孙老先生那话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冲动？”出了平房，范太闲问道。
龙十三笑道：“应该是让你不要一见到燕无双就迫不及待的冲上去吧。”
范太闲白了龙十三一眼道：“我哪有那么痴汉啊！”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了，你隐忍了怎么久，好不容易一飞冲天便立刻跑来京城，你心中所想，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吗？”龙十三一语中的。
范太闲支支吾吾，赶紧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公孙前辈还真是友善啊，一点都不可怕。”
“呵呵，我小的时候，也不觉他可怕，现在不敢了。”龙十三感慨道。
想起那段岁月，他得熬着性子在那件屋子里学习公孙无敌教给他的东西，上到天文，下到地理，期间砸过公孙无敌的花盆，摔过那个黄色棋盘，红着眼睛跳脚骂过，偷偷跑过，公孙无敌除了面对面下棋博弈的时候神情严肃，异常一丝不苟，其余时间都是笑眯眯的，很耐心很安静的盯着小虎子的眼睛，从不会说大套大段的晦涩道理，他当年所讲的，都是龙十三当时就能听明白的，只是那时候龙十三小孩心性，拎不清很多轻重，现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再回头看，就不是单纯的畏惧或是单纯的尊敬，而是敬畏了。
在龙十三的认知中，唯一能够在预言这方面与那知天命乌鸦嘴方人王并驾齐驱的，也只有这半个师父了。
龙十三突然笑道：“记忆中，我那半个师父倒是发过一次火，我有一次逃跑后被爷爷抓回来，每天睡觉就故意打呼噜，连着折腾了一个心情，他实在没辙了，那个寒假，他就把读书练字的时间从十二个小时减少到十个小时了。”
范太闲乐道：“老大你可真聪明。”
被逗乐的龙十三哈哈大笑道：“他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聪明之前加了一个小字。”
既然是小聪明，那自然没有什么大局观，除了背水一战，自然也没有其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