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下面由高三七班顾安溪同学为我们带来钢琴独奏《少女的祈祷》。”
  全场再度变暗。
  随后观众席的某个角落和舞台右侧灯光同时亮起, 像是夜空中突然闪过的流星,划过一抹光让人注意到又震撼到, 可这颗流星存在的很久很久。
  先是舞台上的少女穿着礼服款款走到舞台中央, 向着台下观众鞠躬,赢得了大量掌声后,走向舞台一侧坐在椅子上双手抚上琴键, 悠扬的琴声向人们述说着对未来的憧憬。
  少女散发至肩, 仔细看去还有独特的编辫系着链式点缀,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 眼神配合曲目的进行展现百般柔情, 手指来回在琴键上交错奏曲。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听着音乐, 没有歌词却都跟着进入了音乐中的那段青春, 梦幻又真实, 浪漫又美好。
  台下某处举起粉色的灯牌成为观众席上的焦点, 第一排的领导的视线也被出场时学生们的惊呼带移。
  这是不符合学校规定的,放在平时理应受罚,交头接耳一番后还是决定得过且过, 这是他们在学校的最后一次大型活动, 也会是最惬意的一次, 人活着总要在易逝的青春里疯狂一次。
  规矩是死的, 可人是活的。
  周围的人都说他们大胆, 也有人传来艳羡的目光, 此时此刻像极了一场演唱会, 台下的粉丝举着灯牌为台上的表演者助力打call。
  可就一分钟的时间就被悠扬动听的琴声吸引,没人再去管这个小插曲。
  曲目进行到最后一个变奏,亦是这次表演的尾声, 左右手的八度连音推动了音乐的情感, 将曲目升华到顶点。
  关韵在台下仰头看着顾安溪。
  好像比自己还耀眼了些。
  她也学过钢琴,从小至今,从未放弃过,可从未达到过这种程度。
  这是她第一次彻彻底底失去了心中的自信和那份优越感。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一曲结束,顾安溪站起来再度走到原位置,看着那些粉色的灯牌,看着那些“溪”字,笑了。
  她能猜出是谁的创意,但她也感谢班里的其他同学的配合。
  她重新走回钢琴那里拿起放在一旁的话筒,鞠躬并道:“这首《少女的祈祷》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钢琴曲作品,它是波兰女钢琴家巴达捷芙斯卡创作的,堪称钢琴曲中的经典作品之一,它里面蕴含着青春的活力,也藏着美好的愿望,所以我把它带给台下的各位。”
  “谢谢大家。”
  也谢谢你……
  蒋斯年。
  她不喜欢被光环围绕被太多人关注的生活,可这一次她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来自旁人的温暖,即使并不熟悉。
  下台后她在化妆间里再次看到了蒋斯年,他还坐在原先的位置上,不同的是他正看着刚刚她表演时的录像。
  “你听见刚刚我在表演完说的话了吗?”顾安溪坐回椅子上开始卸妆。
  “嗯。”
  顾安溪上台的时候,他就从后门重新绕到观众席最后一排站在那里录像,他不是个喜欢录像的人,白天的录像是为了让她多关注自己,而现在的录像只是想要留作纪念记录她最美的一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大概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希望自己被她关注,同时又希望她是最亮的星。
  待到节目结束,他才离开返回化妆间,但他即使在礼堂外也听见了她的结束词,尤其是那句谢谢。
  他想,那句谢谢里有他。
  顾安溪问:“灯牌是你计划的吧?你就不怕被主任校长抓到给你处分?”
  “慌什么。”蒋斯年轻笑,“我做事向来有分寸,你看这不就没管吗。”
  “谢谢你。”
  声音很轻,似羽毛挠心尖微痒。
  但足以让两个人都听见。
  蒋斯年似笑非笑看着她,眼睛里除了微弱的笑意就是一片乌黑。
  将手里的手机很自然翻了个面。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许久后才做了回应:“不客气。”
  不知道为什么,顾安溪觉得这声不客气和以往他的声音都不一样。
  大概是这次太正经了,往常他都是那副懒洋洋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
  顾安溪卸妆速度比上妆速度快,时间几乎浪费在了脱礼服上。
  礼服实在是太好看也太珍贵了,顾安溪小心翼翼脱下来换上常服,生怕把礼服上面的纱网或者其他易损的东西扯坏,可能之后没有机会再换上它了,可它确实陪着她度过了美好的一晚。
  她好像在更衣间里听见高跟鞋发出的脚步声,也听见了关韵在和蒋斯年打招呼,但没有听见蒋斯年的声音。
  顾安溪想了想,他大概是头都没抬起来就回了句“嗯”吧。
  他对于不熟悉的人向来话不多,这点他俩是一类人。
  听见外面再次回归寂静,顾安溪才抱着整理好的礼服走出来再轻轻地带上更衣间的门。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奇怪到即使换好衣服也要等外面安静下来才肯出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听见关韵的声音下意识松了搭在门把上的手。
  蒋斯年也玩起了新下的小游戏,慢慢地买东西赚经验升级,听见脚步声微微抬头,看见是她又重新低头放置新买的店铺。
  “怎么这么久?”
  上次换衣服他在的,根本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顾安溪把化妆包塞进书包里:“你等着急了吧,刚刚我换衣服的动作慢了些,现在咱们可以走了。”
  “不急。”蒋斯年不紧不慢地说,“刚刚门卫过来说半个小时后才关门,等我把这个东西放置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再走。”
  顾安溪绕到他的后面,眼睛看向屏幕,升级还蛮快,这么快就达到十五级了。
  只不过这么大的男生在这里坐着玩放置类的游戏,还真有些违和。
  这款游戏很简单,任何人都能轻易上手,不用费脑又可以打发时间。
  顾安溪注意到蒋斯年的操作,咦了一声:“你氪金了?”
  “嗯,不然太慢了,我玩游戏不是什么佛系玩家,是氪金玩家。”
  行叭,有钱就是牛逼。
  大概过了十分钟,蒋斯年才从游戏中退出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半,这场艺术节比预计结束时间还晚。
  校园里除了收拾卫生和搬运器械的学生外几乎都要走空了,蒋斯年和顾安溪慢吞吞地并排走着,吹着晚风。
  蒋斯年把顾安溪手中拎着的礼服袋子接过来,看了眼门口熟悉的车牌号,皱了皱眉:“之前都说过了不用来接怎么还来?”
  “什么?”
  “我妈我爸这几天不是一起去外省参加个活动去了吗,然后今天回来非要来看你表演,我说了咱们学校不让家长进来,我妈就说要来接咱俩,我说不用了,得,你看这不还是来了。”
  顾安溪思维有些跳脱,直接脱口道:“那咱们两个现在从学校后门那里□□跳出去?然后打车回家?”
  蒋斯年停下脚步侧身看着她,一言未发,好像真的在认真考虑她说出来的馊主意。
  “你……”
  蒋斯年突然笑出来,继续往前走,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才揶揄:“顾姐的脑回路真是高超,你信不信我妈已经在车内看见咱们两个了,这块又不黑,出来的学生也很少,她不近视眼的。”
  顾安溪小声反驳:“那你还考虑。”
  “我只是在想,你的脑回路为什么会这么飞。”
  蒋斯年拉开车门非常绅士地让顾安溪先进去,随后自己也跟着坐到了后排。
  实际上刚刚他确实考虑了一下这个脑洞可以实施的可能性,还算了一下门口到刚刚他们那个位置的距离,最后得出了个结论:这件事是不可完成的。
  而事实也证明,他的计算没有任何问题。
  刘晴梅见两个人上车,把准备好的牛奶递给顾安溪:“刚刚我看你们两个人站在那里,干什么呢?我在这里等了你们两个人半天,差点都要给你们打电话了。”
  顾安溪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蒋斯年看了她一眼回话:“刚刚我们在考虑后天去别墅玩的事儿。”
  后天就去?
  顾安溪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只记得当初陆闻提了一嘴后就再没后文。
  不过眼下不能问出这个问题,不然就穿帮了。
  “别墅?”刘晴梅往后看了眼,“那怎么不邀请你同学来咱家玩,那天咱们家里一整天都没人。”
  “人那别墅在海边,还大,咱家这算什么?那里还能烧烤还有一堆的地方可以玩,来咱家还乱。”
  刘晴梅笑:“整天就你有理,小溪去吗?”
  突然被cue的顾安溪愣了下,回:“去的。”
  刘晴梅对蒋斯年说:“那你好好照顾小溪,别吃坏什么东西了。”
  蒋斯年扯起嘴角,有些无奈:“知道了,我保证把顾安溪安安全全给你带回来,您就放心吧。”
  要真没带回来,估计他这条腿都能给废了。
  他深深感慨,为什么生男生女自己不能决定,有的父母喜欢男孩却生出个女孩,有的像他妈这种爱极了女孩却生出个他。
  以前没有顾安溪的时侯还好,刘晴梅好歹记得他是她亲生骨肉,这下好了,他都快成抱养的了,可能顾安溪才是她亲生的。
  家庭地位日渐下降,大有一去不复返的趋势。
  顾安溪下了车,说了声拜拜就往家里走,才刚进家门就听见手机传来的振动。
  【蒋斯年】:白天忘告诉你了,咱们决定后天出去玩,你那天就早起跟着我一起去吧。
  顾安溪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后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最后只回了一句嗯变摁灭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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