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如果夏国和辽国联合起来攻打,边军一时没有防备住,他们的骑兵就可长驱直入,在大成的国境内是不会遇到多少有效抵抗的,直到他们兵临汴京城下。
  夏国王爷突然好奇地问萧烈歌,你们辽国其实一直都有机会入主中原的,为什么没有呢?
  萧烈歌冷笑了一声,之前我们有位先帝,带着兵马都快打到汴京城了,但他担心入主中原了之后,我们契丹族人就会被中原的花花世界所污染,再也不是狼一样的契丹族人了,所以才答应了和大成议和,也就是现在的国境线。
  哈哈哈!夏国王爷说道,不过我也其实挺佩服你们契丹族人的,占有了这么大片的土地,但是却仍然能够坚守住传统的生活方式。
  萧烈歌露出了少年人抑制不住的骄傲来,似乎对方的夸奖夸到了她最得意的地方一样。
  不过,那现在为何又想要打大成了呢?夏国王爷问道。
  萧烈歌摆弄了一下手里的匕首,愤怒了。
  哦?怎么了?
  说好了每年要交易大量的茶叶、瓷器、药材、书籍和来自南洋诸国的香料给我们,结果他们的想法一年一变,你也知道,吃羊肉不喝茶,谁受得了。我可不想再受他们的气了,必须要将中原给打下来,茶叶、瓷器、书籍,我们统统都要,而且要多少有多少。萧烈歌理所当然地说着,仿佛大成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一样。
  薛知景惆怅地想了想,这敢情还是一场商品经济引发的战争啊。
  这场篝火宴会持续到了天黑的时候,周围又燃起了好几堆的篝火,将这个地方照得透亮,甚至驱散了一些秋日的寒意。
  到这个时候,薛知景发现南边又来了一队的人。
  他们越靠近,薛知景便越讶异,看服饰,怎么会是大成的人?
  这个时代没有照片,所以打头的那个中年人薛知景并不熟悉,但是看他身上的铠甲,应该是高级武官无疑了。
  薛知景在脑海中过了好几个边军的人物,都有可能。
  可是这边不是在商量着打大成吗?怎么还有边军的高级武官过来呢。
  对方打马走近,萧烈歌几人也迎了上去,对方下马之后几人见了礼,众人像是一起来参加饭局的合作伙伴一样有说有笑地入了席。
  薛知景的耳朵已经竖了起来,一定要好好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一帮人又喝又吃又聊,一直热闹到了午夜。
  终于,薛知景才和萧烈歌一起打着火把跑马回营。
  一路上,她却在一直消化着今天看到和听到的所有消息。首先是辽国和夏国要联合起来攻打大成,然后他们和大成边军的高级指挥官陆城联络上了。
  真是一个比一个糟糕的信息。
  陆城不知道为何要投靠辽国,听萧烈歌的意思,如果打下中原,陆城在他们辽国可以裂土封侯,还可以拥有自己的兵马。可能是为这个更大的利?
  现在的陆城是雄州地区的指挥官,手里管着雄州的十万兵马。如果他在雄州给对方开了道口子,那还有什么打的意思,直接回汴京城备战得了。
  而且现在的战场信息靠跑马递送,估计这边战争到来的消息送到汴京城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可以在城楼上看见辽国的铁蹄了。
  回到营地,萧烈歌脱了衣服准备睡觉了,薛知景却有些急不可耐地要跟她说话。
  难得,萧烈歌还对她挺有耐心的。
  其实我觉得,根本不需要用打仗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用我们商家的方法,只要和大成谈判,获得足够多的商品交易,满足咱们辽国的国内所需不就好了吗?如果是打仗,虽然咱们可以长驱直入,但是肯定会死人的,你也不喜欢你的族人有伤亡吧。
  萧烈歌看了看她,小奴隶?你该不会真的是奸细吧?
  薛知景此时根本顾不得了,若是能劝得了这个始作俑者更好,若是劝不了,她今晚一定要逃走回去报信。
  我不是说了嘛,你还要我解释多少回,我这样的怎么当奸细。只是,因为我是大成国的人,我对大成有感情,我不希望打仗,我不喜欢有任何人因此而有伤亡。战争是很残酷的,会有人流离失所,会有人饥不果腹。可以用非战争的方式解决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去厮杀呢。
  萧烈歌摇着头笑了笑,所以我说你们汉人一个个都是软弱的兔子,在我们草原上,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生存是很难的。你有跟一头浑身浴血的黑熊搏斗过吗?你有过在寒冬刺骨的冰河上凿过冰吗?呵呵,你没有吧,若你有过,你就会知道,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只有厮杀。
  薛知景第一次怀疑他们契丹族的教育方式,这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吗?
  我承认,就算是在大成,每个人也是拼命挣扎才能活下来的,彼此之间也是互相竞争的。但是竞争有温和的,也有惨烈的。为何一定要用惨烈的方式来竞争呢?咱们就不能用谈判的方式吗?
  萧烈歌的眉目之间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看来她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行了,烦死了。你一个小奴隶,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薛知景劝不过她,脑子里也搅成了一团浆糊,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对这个小孩的好感之类的,恨不得劈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酸奶。
  女奴又端来了洗脚水,萧烈歌又让薛知景给她洗脚。
  不过萧烈歌发现了薛知景的沉默,也后知后觉刚才自己的脾气有些不好了,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们契丹人不屠城,我们对你们汉人是一视同仁的,契丹人无故不得惊扰汉人。你看,我到南京城都住在城外的,除了去找你的那次,我都不进城的。就算我们打下了中原,你们雄州人也是可以维持原有的生活方式的,什么都不会变。
  薛知景抬眸看向她,再次问道,那是否可以再考虑一下出兵的事情,其实我在商业谈判上还有点经验,我可以去大成谈一个合适的交易内容。
  第25章 你亲了我
  不可能。
  萧烈歌带着些少年人的冲动劲头,脸都红了,像是薛知景的提议羞辱了她一样。
  谈判?交易?我受够了这种软绵绵的方式,我就要挥师跑马到汴京城下,让你们大成的皇帝亲自走出皇宫,捧着玉玺给我送上来。
  薛知景暗暗地翻了个白眼,这个想法真的好中二啊,充斥着一种对于满足古怪虚荣心的强烈渴求。还让皇帝出来给你送玉玺,你们打到城下他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只是最让她心疼难过的是皇后娘娘,她守卫了半生的帝国一朝风雨飘摇,她该有多难过。而她自己呢,自己根本就不喜欢辽国这样的奴隶制度,不认同辽国的文化,怎么能受得了一朝成为辽国人。
  本质上,薛知景虽然不是生在这个时代,但她认同大成王朝的文化,也跟大成王朝的人有了紧密的连接,人是社会的产物,她已经无法跟大成王朝做割裂了,可以说,她已经是大成王朝的一员了。
  她必须要挽救大成。
  躺在毛毡毯上,薛知景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她小心地倾听萧烈歌的呼吸声,判断着她到底是否在熟睡。
  今夜等她睡沉了之后,一定要逃走。
  此时被困住的薛知景根本没有什么计划,只能见机行事了。
  终于,她感觉到萧烈歌睡沉了,便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毛毡毯,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这个帐篷,可是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个让她心脏咚地一跳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
  薛知景猛地把眼睛都闭上了,努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转回来对已经坐在了床上的萧烈歌说道,我就是想出恭。
  萧烈歌指了指屏风,屏风后面有恭桶。
  薛知景笑着解释道,我肚子不是太舒服,可能要拉稀,怕在屋子里熏着你嘛,没事,你睡吧,我这就出去,快去快回。
  说着,她就要掀开帘子出去,没有想到萧烈歌却从床上弹了起来,几步就跨到了她的面前,扶住了她的肩膀,天太黑了,我陪你去。
  薛知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她不是说把我当奸细,当奴隶吗?这是把我当奸细和奴隶的行为吗?怎么有一种把我当作分分钟就要落跑的新娘的既视感呢?
  其实薛知景说要出恭根本就是编的,此时被对方拆穿,自然不能真的一起去外面的草丛,到时候没有声音还要憋出来吗?
  哎呀,突然又觉得肚子没有那么不舒服了,我们回去睡吧。
  薛知景脑子里急速地思考着如何才能脱身,到没有想到萧烈歌竟一把拉过她的手腕,拽着她一起走到了床边。
  你睡里边~
  ???
  薛知景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张床。
  对,快上去,我知道你想逃跑,小奸细。萧烈歌凑近她的脸,一脸看透了她的样子,你快打消这个主意吧,小的时候跟着我哥哥在林子里捉野猪,我可是有过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经历的,你以为我睡着了,其实一点动静我都会惊醒。
  都被人看穿了,薛知景也根本不想收着自己愤怒的情绪了,这个讨人厌的死小孩,在野蛮教育下长大的草原小狼崽,气死我了。
  薛知景爬上了床,将上面的毛毡毯狠狠地摔了一通,然后钻了进去,背对着萧烈歌。
  萧烈歌被摔起的毛毡毯上扑腾出来的纤维绒闹了个鼻痒,有些诧异地看见自己的奴隶跟自己在那儿发脾气,竟还觉得有些新鲜。
  因为从小地位尊贵,很小就跟在父亲和哥哥后面骑马打猎,她的本事练得很好,每年春秋两季的大型活动当中,她常常在同龄组里拔得头筹,无论对方是男是女。
  贵族少年们心高气傲,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输给一个女孩子,平日里也不爱跟她一起玩。贵族家的女孩子们比起她来,又太弱了些,不时地还会有冒着星星眼的女孩子看她,让她嫌弃到不行。
  说起来,她还真没有和同龄人平等相交的经验,更别提别人对她发脾气了。
  萧烈歌还带着某种新鲜的喜悦感爬上了床,乖乖地平躺着,一动都不敢动。
  她甚至偷偷地看了一眼靠里侧的女孩子的背影,她的身上飘来一阵一阵的与她不同的气息,像是某种花香,但又不太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闻着便有些心里痒痒。
  好像有些后悔让她跟自己睡在一起了,感觉自己好像要睡不着了。
  可是她会逃走啊,这个狡猾的小奸细。
  其实他们契丹人不是随便会把人当作奴隶的,奴隶的来源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本来就是奴隶的人生的孩子,他们生生世世都是部族的奴隶;第二种是战俘,被抓到的奸细当然也属于战俘类。
  所以若认定对方是奸细的话,便理所当然可以将对方当做奴隶。只是萧烈歌知道自己有些矛盾,她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奸细,但又莫名地想将对方留在身边,这种感觉她还从来没有过。
  喂,小奸细,你家里人叫什么名字,我们占领雄州之后,我让人照顾你们家。萧烈歌此时极为青涩,她只是有一种想要对薛知景好的心情,但具体为什么她不太清楚。
  只是此时的薛知景都快急死了,她的脑子里急速思考着,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哄过萧烈歌,让自己离开。
  突然,听到了萧烈歌在她背后的话来。
  她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于是她翻身过来,正对着萧烈歌。
  没有想到,萧烈歌正在偷窥她,此时见她突然转了过来,吓得脸都红了,就差没直接蹦了起来。
  薛知景见了她的反应,又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
  好像有点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一个坏主意涌上了心头,希望自己没有猜错,不过若是猜错了应该也不要紧,有五成的几率会成功的。
  她缓缓地靠近萧烈歌,而萧烈歌则试图往后躲避,甚至神色都有些紧张。
  看着她这个模样,薛知景竟柔柔地笑了起来,早已收起了目光里的愤怒和锐利,变得温润如水,她粉嫩的嘴唇还微微地翘着,让她的整个五官都变得可爱起来。
  你,你做什么?萧烈歌反倒是被吓到的那个,虽然此时她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但这样陌生的感觉让她只敢往后躲避。
  成功的机率看来已经增加到了七成了。
  薛知景伸手抚上了萧烈歌的脸,少女的脸细腻柔滑,让她忍不住还多摸了两把,然后她凑上前去,在萧烈歌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萧烈歌:
  感觉到了萧烈歌浑身僵硬,但却没有推拒她的举动,薛知景觉得自己成功的机率已经增加到了九成。
  没错,有着老灵魂的薛知景发现了萧烈歌的一些异样,之前她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萧烈歌是这么对待她的。如果说真当她是奸细,难道不应该着人来严刑拷打吗?她没有,反而将她天天带在身边,让她同吃同住。若说真当她是奴隶,她的奴隶这么多,怎么没见她天天让人睡她的帐篷,睡她的床。
  所以为什么呢?
  薛知景想起皇后娘娘说,若她是个男子,打马走过汴京城的长街时,一定会收到很多的礼物。不过娘娘着相了,她是个女子,也有可能会收到很多礼物的哟。
  因为,人们都是颜性恋啊。
  萧烈歌分明就是被自己迷住了,有了一些少女怀春的感觉,但她自己还不知道。
  那就给她加把火吧,让她这个迷恋来得更猛烈一些吧,从来爱情都是盲目的,之后自己便有可能真的出现机会逃跑了呢。
  至于无奈地偷走了一个女孩子的心,薛知景只能说,抱歉啦~
  唇上印着柔软的触感,萧烈歌的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的大,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像是要直接要跳出来了一样。
  这一刻好漫长,萧烈歌甚至觉得,此时是她十六年浑身的感官最强烈的时刻,上一次这样激动,还是第一次独自猎下一头鹿的时候呢。
  女孩子的嘴唇比最凝固的酸奶还要柔软,甚至她还能感觉到丝丝甜味儿,明明薛知景只是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唇瓣而已。
  可这一刻又过得好快,薛知景已经退了回去。
  薛知景笑得又柔又可爱,对她说道,乖~睡吧。说完,薛知景就转过身去,自己睡了。
  萧烈歌觉得自己已经僵成了一块木头,浑身的肌肉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她已经随着自己飘飞的心上了云端,不想回来了。
  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刚才薛知景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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