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灯会

  一大早,小丫鬟提着食盒进来了,气喘吁吁的,千千已洗漱完毕,打开一看好家伙,
  合式面点就有十来种,还有各色米粥,凉品,摆得满满一桌。
  那丫鬟却道:“您先吃,不够还有。”
  千千听她这么一说,有些慌了:“后面的不用上了,够吃够吃。”
  小丫鬟名叫翠儿,是张大婶前几年从六姨娘房里花十两银子买过来帮忙操持家务的,别看她年纪轻,做起事来一点都不比大人差,话又少。宋氏夫妻一提起翠儿赞不绝口,私底下把她当女儿待,听说嫁妆都预备好了,只等过了十六岁央求江夫人替翠儿指门好亲事,如此一来,翠儿便更加金鑫吉利了。
  她微微一笑,道:“您好歹尝一口,少爷特意交代我去厨房拿的,还说每样都要一份只许多,不许少。”
  “行吧!”千千最不愿为难别人,听她这么一说,还必须得全部吃到,那每样尝一小口吧。
  “让我给你布菜吧!”翠儿拿起筷子就要夹。
  千千推推手,道:“这里不用您伺候了,我自己来。”
  这时,又走进来一个老妈妈,
  “梁公子想吃什么,就和我说,我给您夹”老妈妈长一副大圆脸,眼睛眯成一条缝,一笑,脸头上的粉褶子形成一条条经纬分明的沟壑,实在令人倒胃口。而且她像听不懂人话似的,自顾自地给千千的碟子里夹菜。
  “”千千心烦气躁地很,却不知对方身份不好发作。
  为一个不想干的人饿着肚子实在不明智,千千全程一言不发,老妈妈夹什么她吃什么,直到实在吃不下为止。
  她使了个眼色,翠儿端上热水毛巾和茶水。
  千千正觉得口渴,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千公子,这杯茶是用来漱口的,您要喝茶,我让人再泡!”老妈妈不失时机地提醒着。
  千千被她的话呛得咳嗽不止,她扶着桌子,勉强道:“你怎么不早说,这茶水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漱口的茶水用的茶叶比普通茶水用的茶叶稍次些。”
  “那给我上一壶好茶吧!”千千吃饱喝足了,心情大好,这个老妈妈说话做事都没啥大毛病,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老妈妈点点头,吩咐小翠道:“把昨天少爷给的西湖贡茶泡一壶来!”
  这时,宋遇春进来了,穿一身月白家常服,头发梳成髻,用素银簪固定,干净整洁,在土匪窝里,宋遇春整日穿着粗布大褂,天热的时候还会光着膀子喝酒吃肉,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她都快忘记他是个读书人了。
  后面跟着一位身着白鹇补服,提着药箱的太医,
  “你们都下去!”宋遇春笑吟吟地和千千打招呼,并挥手叫退老妈妈和翠儿
  “你怎么来了?”千千躺在软踏上,提着茶壶,斜眼道。
  “我把太医带来了,让他给你诊治诊治,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
  “我们家请一次太医也不容易,当然不能浪费了。”宋遇春对太医道:“去吧!”
  “宋遇春你有毒吧,哪有逼着人看大夫的。”千千丢下茶壶,从睡塌上站起来,指着他一脸抗拒道。
  那太医看这架势有些犹豫了。
  “没事,我帮你按住他。”宋遇春挑眉道。
  说完挽起袖子,把千千的手死死按在桌上,动弹不得。
  千千急了不管不顾地骂:“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
  “你平时打我踢我的时候怎没想到这一层?”
  太医慢条斯理地打开箱子,掏出白帕盖在她的手腕上,这才开始请脉。
  “怎么样,他前几天淋了雨,有没有感染风寒?”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宋遇春忍不住问。
  “风寒倒是没有,但姑娘您来了月信,要注意保暖,穿好袜子!”张太医看着她的一双光脚,摇头叹道。
  宋遇春有些尴尬了。。。。
  青青迅速收回手,一脸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
  “你出去,我想静一静!”青青侧过脸去,沉声道。
  “好好,我这就出去!明天花朝节晚上有灯会,我带你去看灯!”
  宋遇春逃也似的离开了,出门时被门槛扳倒在地,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回头朝她尴尬地笑了笑,一溜烟地跑了。
  等他走后,千千叫来外面的小丫鬟,写了一封信封了几两银子,让她送去给萧府的秋月姑娘。
  第二日天刚黑,宋遇春雇了软轿过来接。到了门口时,两人共乘一车向天府街驶去。
  “你怎么还穿一身男装?宋遇春原以为她会盛装打扮,没想到千千仍旧穿着那件淡绿色长纱袍,不禁有些失望。
  “穿惯了,换不过来!”千千淡然道。
  “没关系,我明天带你上京城最好的布庄做衣服!”宋遇春以为她报了几年男子,女人家的衣服早丢了。
  “不用了,我不会穿女装的!”
  “千儿长得美丽,穿什么都好看,不穿女装就不穿女装吧!”
  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此时各怀心事,反而疏远了许多,一路沉默无言。
  下车后,远远地看见银杏树下站着一个红衣女子,不是秋月是谁,千千快步走去,主动和她攀谈起来。
  看秋月的气色和举止,身体似乎恢复得差不多了,心情也不错,千千总算放下心来。
  “她怎么在这里。”宋遇春寻着机会,小声问道,
  “我约的她!”千千回答,
  宋遇春明显不开心了,憋着嘴再不说话。
  “人多更好玩,有什么不开心的。”千千当然明白他的心思,便安慰他道。
  “那里的荷花灯不错,我们过去看看!”秋月似乎并没把宋遇春的话放在心上,她指着不远处小摊上挂着的几盏彩灯一脸兴奋道,
  “好啊!”千千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在她心底,早已把秋月当成了闺蜜。
  走近一看,好家伙,装饰得十分漂亮的摊车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荷花灯,每一盏都有特色。
  “这灯全要了,多少钱。”宋遇春问。
  “你干嘛?”千千推了他一把。
  “既然你喜欢,我就买下送给你啊?”宋遇春边掏钱别说。
  “……”
  “这么多灯您是自己提回去吗?”他做了几十年生意都没接过这么大的单子,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有纸和笔吗?”宋遇春问。
  “有的。”老板连忙递上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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