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不知道怎么得,魏轻语的存在总能让季潇感到心安。
  哪怕在这一刻,她并没有闻到那熟悉的薄荷味道。
  好。季潇点点头。
  说罢,她就跟着房一鸣离开了礼堂,朝校医跑了过去。
  临近下班的校医院有些安静,停在大门外草坪上的麻雀闲适的跳跃在草坪上吃着草籽。
  两个少女飞奔的身影闪过,警惕的麻雀扑闪着翅膀直入云霄。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走廊里传来嘈杂又焦急的脚步声。
  季潇比房一鸣先找到亓琪病房,推门就道:亓琪,你怎么样了啊?
  靠在床上咬着苹果的亓琪闻言露出了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笑容:这不没事吗?瞧把你们急得。
  窗外的夕阳烧红了半边的天,也给亓琪的脸上画上了几分红润。
  她还穿着校服,衬衫笔挺的描摹在她身上,给她增添了些健气。
  看起来,真的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只是郝慧却打断了亓琪,反问道:这位同学,你知道你刚才那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房一鸣闻言,忙问道:医生,亓琪这到底是怎么了?
  郝慧刚要开口,亓琪就抢她一步坦白道:我身体有点毛病,腺体上的。
  季潇的心脏顿时就被狠狠的拽了一下,她突然想到了过去的很多事情,忙问道:所以,那天你翻墙失足,不是意外,是你身体那个时候就不好了,对吗?
  所以寒假的时候你来看我不是顺路,你们家那个一直住在医院的人,其实是你,对吗?
  面对季潇的一连追问,亓琪眼神闪烁的点了点头。
  尽管她之前一再隐瞒不想让别人替自己担心,但是如今看来还是让她的朋友们担心难过了。
  那,那这病好治吗?房一鸣紧张的问道。
  亓琪:还行,我一直控制的都挺好的,就是可能上了高中学习压力大了,又严重了。
  而后她又抬起手比道:但是只有一点点,你们不用担心。
  一点点,一点点个屁。
  乔倪那熟悉的骄纵声音传了过来,两盒写着全英文的药被她带这些脾气的放在了床头。
  小姑娘看起来有些生气,但是眼尾上却晕开了一抹红色,像是刚才哭过了一样。
  乔倪将药熟练的打开,将水杯一并递给亓琪:这里幸好有你要吃的药,不然看你怎么办。
  亓琪看着乔倪脸上那别扭的表情,轻轻地攥了攥她的手:哎呀,你们都不要这么紧张我,最坏的事情就是把腺体切掉而已,大不了做一个beta呗,就当自己没有分化过。
  郝慧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严肃了:你这孩子,你以为切掉腺体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亓琪像往常一样顽劣的对郝慧笑了一下:说说而已嘛,活跃一下气氛。
  厚重的云被风吹开,被挡住的阳光再一次毫无保留的照进屋子里,照着亓琪微笑着的脸满是苍白。
  季潇看着那被丢在垃圾桶里染了鼻血的卫生纸,猛地怔住了。
  她终于想起来,原主为什么会突然失控的彻底标记魏轻语了,为什么会有那句无论如何都无法舒缓的心痛了。
  很久很久的某一天,亓琪会死在这病床上,而她将会失去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火红的云在橘色的天空中翻滚,桥上的人们纷纷驻足拍摄,只有季潇沉默着走过了这道桥。
  那高束在头顶的马尾微微有些下坠,不知道是不是吊着的胳膊坠得她,少女向来高昂的脖颈低了下去。
  从校医院出来回家的路上,季潇有些浑噩。
  她以为她已经改变了剧情,她跟魏轻语的关系已经缓和变好,柳月对她也没有了敌意,甚至魏轻语跟晋南风也没有产生原文中的那样的羁绊。
  她以为一切都在变好。
  她以为自己就这样什么也不再去改变顺着时间线走下去,就一定可以活到大结局。
  却不想,剧情在这一刻送给了她一把刀子。
  季潇这才发现该走的剧情还在走,就像是那天舞会魏轻语没有跟晋南风见面,可是在校庆上他们还是相互认识了。
  所以自己那次从舞会出来遭到的无妄之灾,难道并不是一场意外?
  而是剧情世界因为自己破坏了男女主初识,而降给自己的一场惩罚
  风吹过道路两侧的绿植,发出缭乱的沙沙声。
  一种不安慌张的感觉一点点吞噬着季潇平静的心野。
  她推开家门,正好碰到刚回来的魏轻语也在玄关处换鞋。
  头顶的灯光笼罩在少女笔挺的身子上,透光的白色衬衫隐约的勾勒出一对漂亮的蝴蝶骨。
  淡淡的薄荷味道在这一方区域慢慢攒聚,落在季潇的鼻腔都是喜欢。
  真的一点也不想把她让给任何人。
  哪怕是这个世界里的剧情规定。
  这时,一直背对着季潇的魏轻语也注意到了来人,打招呼道:你回来了,亓琪没事吧?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站在门口的季潇并没有回应魏轻语。
  背后的夕阳浓烈翻滚,像是要将这名少女的世界彻底燃烧掉。
  那塌下的肩膀处堆着衬衫的褶皱,魏轻语发现那眼睛金橘色的眼瞳也不知道为何的泯掉了一半,她的心不由得也跟着沉了下来。
  季
  魏轻语刚要开口唤季潇一声,却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桃子白兰地的味道扑了满鼻,站在门口的那个人以绝对占有的姿势紧紧的抱住了她。
  第65章
  夕阳渐渐退去, 给傍晚的世间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雾霭。
  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从单调的门口投映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魏轻语就这样被季潇从身后抱住,紧紧地箍在怀里。
  桃子白兰地在她的心尖微微颤动,写满了主人的不安与低迷。
  魏轻语看着视线里那只紧紧扣住自己右臂的胳膊, 轻声询问道:怎么了,季潇。
  季潇闻言箍着魏轻语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好害怕,我也会失去你。
  圆润的下巴埋在少女披散着长发的肩膀上, 每吐出一个字都会动一下。
  细细的,全都碾在了她的心上。
  灼热的气息透过密密的长发悉数落在魏轻语敏感的耳垂上, 少女本就不平静的心跳愈发快速。
  那写着不安的声音带着暧昧的贪恋, 无声的宣布着自己对那声音主人的重要性。
  可是为什么是也呢?
  魏轻语想起跟季潇分开时的事情,轻抚着那微微绷起青筋的手背:是亓琪,不太好吗?
  许是对这个世界的剧情的畏惧, 许是占有欲依旧在作祟。
  听到亓琪的名字,季潇将自己的脸朝魏轻语的肩颈处又埋了埋。
  那一路被风吹得微凉的脸贴在脖颈的温暖上,艰难了几秒才嗯了一声。
  魏轻语闻声,心里也轻轻的咯噔了一声。
  虽然她跟亓琪的交集也只是这一年不到的光景,但还是有些不好受。
  她都如此更何况, 跟亓琪在初中就认识了的季潇。
  季潇。魏轻语轻声唤着季潇的名字,攥着她的手从她的怀抱中辗转到了她面前。
  那葱白的手轻抚着面前人写满了不安的脸颊,道: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说说, 我也想帮你分担这一切, 无论是痛苦还是喜悦。
  风缓缓的从门外的小院中吹拂进来, 掀起了少女们的裙摆。
  季潇感受着来自魏轻语手心的温度,黯淡的眼瞳微微颤动。
  她听到的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也听得到另外那人的心跳。
  像是微微表露的心思,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看着彼此。
  小姐。
  吴姨的声音猛地打断了在玄关处拥抱的两人,整个人又一次愣在了玄关门口,魏轻语也忙拿下了抚摸着季潇脸颊的手。
  温暖抽离,季潇看着站在远处的吴姨,瞬间意识到了自己方才对魏轻语举止的大胆。
  她抿了下唇瓣,忙故作镇定的对吴姨讲道:你,你来干什么?
  事已至此,吴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小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闻言,季潇被搅乱的心情再也提不起来。
  她对吴姨摆了摆手:我今晚不想吃饭了,你把我的收拾了吧。
  还是吃点吧,季潇。魏轻语有些担心季潇的身体,劝道,你今天中午就没有吃好。
  季潇看着站在身旁魏轻语的,犹豫了一下,道:那就给我煮碗泡面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痛击,现在的季潇格外想念她的原世界。
  尤其是她每个没有课的夜晚宅在宿舍里,经常吃的泡面夜宵。
  可是季潇没想到,她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却一下让在场的两个人愣住了。
  要知道,小季潇自从十岁被绑架那次被按头吃了几次泡面,从此以后就再也不吃泡面了。
  季潇不知道这件事,看着吴姨不给自己回应,眼眉低垂的翻眼看着她:不行吗?
  她来到这个世界好久都没有吃过这个了。
  难道连这口都不能满足她吗?
  吴姨一下就为难了,这东西家里避讳怕是要吃得出去买。
  可是就她们小姐这个性子,要这么说肯定免不了一顿骂。
  幸好魏轻语先开口了,我房间里还有几包,我给你煮吧。
  那是去年她来到季家后偷偷藏在房间里的。
  那个时候她身无分文,泡泡面是最省钱的法子了。
  好。季潇点了点头,便径直朝餐厅走去了。
  魏轻语跟在后面,道:吴姨,你们先下去吧。我跟季潇有些事情要谈。
  是,魏小姐。吴姨微微颔首,招招手便示意屋子里的佣人退下。
  安静又冷清的房间里响着座钟运转的声音,只有厨房里还有着几分温暖的烟火气。
  一名少女系着条浅灰色的围裙在操作台前做着什么,随意挽起的长发给她的背影增添了几分居家的温婉。
  腾腾的雾气飘到餐厅上方的灯光周围,卷着暖黄色的光氤氲了季潇的视线。
  她听着操作台发出的刺啦刺啦的煎炸声,给魏轻语讲着亓琪的事情。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就在小瓷锅中被魏轻语端了上来。
  魏轻语道:来,海鲜泡面。
  话音落下,小锅落在桌面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哒。
  那被煎的嫩红的虾整齐的排在面上,旁边还有整齐的张着口子蛤蜊。
  那白嫩的糖心鸡蛋被一分为二,流出的金黄色浓浆看上去格外诱人。
  季潇看的眼睛有些直。
  她以前要是在宿舍有这些食材,还用得着吃泡面?
  你这是从哪里学的?季潇好奇的问道。
  魏轻语看着季潇脸上显而易见的情绪转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轻抿了下唇,道:这是,跟我妈妈学的。
  少女语气轻轻,却带着几分淡淡的落寞。
  季潇闻言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分,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的。
  魏轻语摇了摇头,将面前的面又朝季潇推了推:快吃吧,吃饱了心情就会好很多,才有力气想办法。
  季潇点点头,享用起了魏轻语为自己准备的面。
  而魏轻语也坐在了季潇的对面,一边吃饭一边联系着陈霖骥,想问他还能不能联系上她爸爸生前认识的那些个医学方面的人。
  方才玄关处说的话不是虚言,对于亓琪她也想尽自己一份力。
  她不想看到季潇的脸上再次露出那样的表情。
  也不想看到季潇失去她的光芒。
  饭吃到一半,魏轻语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道:季潇,我爸爸生前跟有一个交好的阿姨,上个月刚回国,现在在市区的医科大医院就职,是国内外腺体研究的权威,主攻方面的就是腺体的修复与愈合,我想她应该可以帮得了亓琪。
  季潇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忙询问道:她叫什么?
  安岑。魏轻语答道。
  季潇闻言眼睛里闪过一丝包含着希望的光芒。
  她在原文中见过这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就是后来帮魏轻语消除自己给她强制标记的那名医生。
  魏轻语的爸爸曾经在她最穷困潦倒的时候资助过她,她也知恩图报,在回国后,凡是跟魏轻语有关的所有事情,她都会竭尽全力去做。
  魏轻语看到季潇若有所思的样子,疑惑的问道:你听过他的名字?
  季潇忙收回思绪,摇了摇头道:没有,就是想着给亓琪说的时候,得告诉人家名字吧。
  那你这是同意了?魏轻语有些意外季潇会这样快就答应。
  她还以为季潇要犹豫一会儿的。
  毕竟自己在她面前只是一个落魄了的小姐,能不能成功还得另说。
  嗯。我相信你。
  少女说着便抬起了头,那晦暗的眼瞳在这句话中又重新充满了光亮。
  那金橘色的瞳子像宝石一样的明亮,将魏轻语心野上的乌云也一并驱散干净。
  魏轻语不自然的眨了下眼睛,将手里的手机倒扣在桌子上,那等我联系好了安医生,咱们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亓琪吧。
  好。季潇点点头,都听你的。
  眼眸带笑,目光坚定。
  圆月攀上了天空的正中央,给漆黑的夜洒下一片皎洁。
  季潇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想要真的彻底的将剧情改变。
  想借助安岑的医术,拯救亓琪在原文中会在七月死亡的命运。
  想要用亓琪活下来作为撬开这个世界歧路的支点,将对自己重要的人都一一拯救下来。
  面前的泡面散发着海鲜的鲜香,热气悠悠勾勒着对面少女清冷的模样。
  季潇更想要的是,她在最后真的能够跟魏轻语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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